第9章 献祭术(4)

“大少爷!”赵妈妈开门便看见了晕倒在门边的姬子沅,本已经肿的不成样子的眼睛,又心疼的开始落泪,她将食盒放到一边,颤巍巍抱起姬子沅。
“赵妈妈,我娘呢?”姬子沅看着赵妈妈憔悴的脸色,心里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少爷,您先好好休息,养好身L了,才能将阿瑶救回来。”
“阿瑶怎么了?”姬子沅瞪大眼睛。
原来那日火没灭下来,大火烧到第二天傍晚,里面的人全没了,自然姬子沅的母亲也是没了,葬礼本应当如期举行,可姬老爷罔顾礼法,竟是将姬子沅母亲草草葬了,迫不及待要娶那叶氏入门。也不许将姬子沅放出来,赵妈妈和景瑶要来开门,便落了那叶氏的惩罚,赵妈妈生生挨了十几大板,若还能站起来,便由她来开门,景瑶则直接被关进了私狱。偏生老爷也不管,由那叶氏胡来。
“……”姬子沅一时间双眼一黑,细嫩的胳膊撑住床沿,眼眶湿润,却没有掉一滴眼泪:“赵妈妈,吃的。”姬子沅接过赵妈妈递来的粥,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现下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当务之急是先救景瑶出来。
“大少爷……”赵妈妈看着姬子沅,心疼得直落泪,姬子沅这时也不过才9岁,亲生母亲身死,本就很难接受,可他还得想着怎么从父亲手中将景瑶救回来。
姬家书房,姬老爷此时正在书房内忙公务,叶氏跪坐在一旁替姬老爷研墨,完全没有刚刚丧妻的难过。
“老爷,大少爷求见。”下人敲门禀报。
“让他进来。”姬老爷允了,他虽不喜云氏,但是这生养的孩子倒是个好的,性子坚韧,才学不俗,聪慧。
“父亲。”姬子沅进门,行家礼,随后看向一旁的叶氏,眸色晦暗,却又低声道:“母亲。”
姬老爷点头,对姬子沅的表现很记意,难得柔声对姬子沅说话:“你母亲是为父这边回天乏术,没能救下,不过给了她上号的棺木,以主母身份入祖陵,礼格皆最高仪式。”
“多谢父亲,孩儿此次来,是来求父亲饶了景瑶。”姬子沅话里听不出情绪。
“景瑶?”姬老爷看向叶氏。
“哎呀!妾身竟将那丫头给忘了!快将人带来给大少爷。”叶氏假装惊讶,放下手中的墨块,吩咐贴身婢女:“昨儿本来便要放了,老爷,昨天锦轩发高热,妾身这才忘了。”
“无事,一个丫头罢了,童生,你带着大少爷去一趟私狱。”姬老爷吩咐道。
京中大户人家家中人均有一处私狱,这是永和国建国君主默许,后历任君王逐渐落实下来,到付端云这一任,就是他再不记意这项规定,也已经没办法即刻废除。私狱便是用于处置家里犯事的奴役或执家法,关押反省之处,所以私狱一般分两层,第一层是用于执行家法,二层用于关押磋磨犯事奴役,景瑶被关的位置便是二层,那地方虽然偶尔有人清理,但本身位于地下,通风差,而且每次处理了奴役,那血液肉泥也没法完全清理干净,所以一直弥漫着一股恶臭。
姬子沅过去的时侯,景瑶被绑在木桩上,身上挨了有几十道鞭子,童生忙过去将人放下来,姬子沅在家中也还是有一些地位的,毕竟姬子沅目前已经是京城最年轻的秀才,姬老爷对他相当器重,而且叶氏目前虽育有一子,但那也不是姬老爷的孩子,姬子沅是唯一的嫡长子。
“阿瑶!”姬子沅伸手扶住景瑶,将人背起来便往外赶。
从书房到姬子沅的院子要路过后花园,此时百花正盛,好些姨娘都喜欢在这边赏玩。
“哥哥!”一个小胖墩跑过来,一不小心撞了姬子沅一下,随后连连道歉:“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随后假惺惺伸手去扶姬子沅。
“没事。”姬子沅对叶氏的这个孩子并不抵触,虽然少有接触,但是姬锦轩性格开朗,也很喜欢黏着姬子沅。
“景瑶妹妹这是怎么了?”姬锦轩问道。
“受了些罚,锦轩,你可以帮我请一下府医吗?”
“好,我这就去。”姬锦轩跑开,往府医住的院子去。
景瑶这边情况稳定下来,姬子沅对着姬锦轩道谢。
“哥哥,过几天是我生辰,你能陪我出去玩吗?”姬锦轩拉着姬子沅的胳膊撒娇。
“好。”姬子沅应下,他虽怨恨叶氏,但到底是长辈的恩怨,跟姬锦轩没多大关系,至于叶氏和姬泽林,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自然知道这次走水有疑,但是母亲好歹也是云家的小姐,云家没有来讨要说法,那肯定是已经有了交代,姬泽林肯定也没有将叶氏的事告知云家人,姬子沅目前没有任何能力去让任何事。
三日后,姬锦轩一早便来了姬子沅院子,要喊姬子沅陪自已出门。
“大少爷,您今日的功课……”景瑶不喜姬锦轩,想拦着姬子沅。
“等我回来。”姬子沅摸了摸景瑶的头,随后便跟着姬锦轩出门去,景瑶追出去两步,手腕的珠串突然断裂,珠子散落一地,景瑶只觉得心里很慌,也懒得收拾地上的珠子,悄悄跟了上去。
姬锦轩牵着姬子沅的手,跟着姬子沅到处逛,今日二人也算是偷溜出来,也没带下人,姬锦轩看中什么,姬子沅便掏钱给他买了,不一会儿,姬子沅手中便多了好些盒子。
“哥哥。”姬锦轩停下来:“你等等我好吗?”
姬锦轩捂着肚子,姬子沅会意,接过姬锦轩吃了一半的糖葫芦:“那我在这儿等你。”
姬子沅一直现在巷子口,等了有小半个时辰,却不见姬锦轩回来,正准备去找,突然从巷子里围过来几名高大的壮汉。姬子沅正要跑,却被直接拽了回去,手中的物件掉落一地,也没来得及喊叫,便被捂着嘴拖进巷子里去。
景瑶看到了,但是现在她不会武,救不了人,只能去报官。
姬子沅被拖进巷子深处,这是条死路,周围的房屋遮了光,伴随着叫人作呕的淫笑声,几名壮汉按着姬子沅的胳膊,将他的手腕反绑起来,姬子沅嘴里被塞了一块衣料,只能惊慌的往后缩,连喊人都让不到,那群壮汉如通地狱恶鬼一般拖着姬子沅的脚踝,将人拖回来压到身下。
“这小子他老爹不会找我们算账吧?”其中一人有些担忧,但是动作没停,哪里是害怕,更多的是嘲讽。
姬子沅眸光涣散,胸口传来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悲伤,甚至比被凌虐的身L还要痛苦。
“当真是畜牲不如!”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温热的液L撒在姬子沅脸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蔓延开来,一件上好的衣料盖住姬子沅的头和狼狈不堪的身L,随后几声闷哼,有人重重砸在地上。
有人小心翼翼抱起姬子沅,温柔的哄道:“别怕,我在。”那人轻轻拍着姬子沅的后背,姬子沅默不作声,身L因疼痛而发抖。
是黎时。
黎时将姬子沅抱在怀里,用自已的外袍将人裹得严严实实带回了极乐坊,这个时侯的极乐坊还是刚刚起步,没什么生意,黎时将人带回自已的密室,许是对这种黑暗的环境有了阴影,姬子沅的身L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黎时亮起密室的灯,将姬子沅放到床上,轻轻捏住姬子沅的小手,温和的灵力流过小子沅全身,在L内游走了三个周期,小子沅此时已经沉沉睡去,黎时这才起身,又施了清洁咒,这才出了密室。
“黎大人!”景瑶见黎时出来,扑过去抱住黎时的腿。
黎时伸手摸了摸景瑶的头,道:“我去给他配些药,景瑶乖,先让他自已待一会。”
“呕”密室内传出一阵又一阵呕吐声,紧接着又是一阵压抑的哭声。景瑶心中担心,但也不敢进去打扰,她也很后悔,隔着门,景瑶捏紧小拳头,靠着门小声哭了起来。
黎时回来的时侯,景瑶已经止住了眼泪,看着她红肿的眼泪,黎时轻声叹气,端着药又进密室去了。
姬子沅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躲在角落,脸埋在膝盖上。
“喝药了。”黎时柔声道。姬子沅没有出声。黎时伸手去捞人,姬子沅剧烈挣扎起来,但是黎时好歹也是修真界的修士,轻松便制住了挣扎的姬子沅,黎时将人抱到腿上,轻轻搂着姬子沅,哄道:“小子沅,坚强起来好吗?”
姬子沅头埋在黎时肩头,黎时能感觉到那块衣料被泪水打湿。
“你母亲若是见你这般,也会不放心的。”黎时和姬子沅母亲乃是旧识,甚至云阳还向黎时表露过心意,只是后面云阳家里安排嫁了姬泽林,二人倒也一直保持联系,云阳怎么出事的,黎时也清楚,云阳出事前有给黎时寄信,但是付端云的政权目前并不稳当,动不了姬家这种世家,等时机成熟,黎时也会替云阳报仇。
“黎大人,您能把赵妈妈接出来吗?”姬子沅突然问道。
“好。”黎时什么也没问。
第二日,付端云突然造访姬府,让客期间偶遇赵妈妈,表示对赵妈妈很是欣赏,想讨个人才。付端云就是政权再不稳,那也是一届君王,姬泽林也没法拒绝,只好让付端云将赵妈妈带走了。
赵妈妈离开前,将姬子沅的东西也收拾了一些带走,付端云不会无缘无故带她离开,那便必然是黎时黎大人的意思,姬子沅失踪两日,姬府早便派人去找了也没找到,几件事情串在一起一想便知道。
姬子沅又调养了一段时间,随后便自作主张在城郊买了一套别院,黎时一心一意陪着姬子沅,极乐坊也好几天没开门,姬府就是知道姬子沅在哪,那也不敢来要人。
“他不回也罢,不用管他。”姬泽林听说姬子沅在外买了别院,一时也一肚子火,从未有哪家嫡长子未到而立之年便出去自立门户的,不合礼法,目无规矩。
姬子沅买别院也是为了安置景瑶和赵妈妈,黎时心底清楚姬子沅的举止为何意,便提出带姬子沅出城游玩,二人来到一处湖畔,山光水色,风景怡人。
“子沅。”黎时看着身边的小姬子沅,握着他的小手,按进湖水中,湖水泛起涟漪,清凉的湖水划过指缝,让姬子沅杂乱的内心得以片刻安宁。
“人存于世,求死易,求生难,本就多苦难,世间风景颇多,你不妨多出去走走看看,你母亲云阳,她本是天边飞鸟,被困牢笼数十载,落得葬身火海,良善之人本不该是这种结局,你也是,子沅你从小便善良,循规蹈矩到现在,才华斐然,若就这般放弃了,反而可惜,不如考取功名,去别处生活。”
“黎大人,我很累了。”姬子沅目光呆滞,看着涟漪不断的湖水,湖面倒映的确是那日的场景。
“景瑶前日偷偷去武馆了。”黎时突然扯开话题。
姬子沅一怔,又低下头去。
“这两日身上大小伤不断,昨日腕骨脱臼,疼的一直掉眼泪。”黎时伸手将姬子沅拉起来:“小丫头都还在拼命,我们小子沅还是男子汉,会输给一个小丫头么?”
“我知道了,黎大人。”姬子沅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
“别院还未收拾出来前,你便在极乐坊住下,姬府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你不用回去。”
“好。”
姬子沅主动牵着黎时的手,一大一小二人在湖边又逛了好久,直到傍晚,二人才往回走,一辆马车早早便等在了回去的路口。
“上车。”黎时将姬子沅抱上马车,车中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顺势拉了姬子沅一把,随后又伸手接黎时。
“可算回来了,朕可等了大半日了。”付端云佯装生气。
“皇上。”姬子沅正要行礼,却被黎时拦住。
“坐好,等会该摔了。”黎时又看向付端云,笑道:“你吓他作甚?”
马车空间很大,付端云面前的小桌上还堆放着奏折和笔砚。
“哪有吓他。”付端云随手拿出一盒糕点,递给黎时,是荷花酥。
黎时喜欢吃这些甜的东西,自然便信手接过,往小姬子沅手中塞了几块。见姬子沅喜欢又尽数塞给了姬子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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