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献祭术(3)

景瑶打开房门,迎面便是几个府里的丫鬟,一人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放的是各式各样的衣服。得了景瑶允许,丫鬟们便将手中托盘一一放到桌子上。
“景姑娘,这是大人前些日子去陈氏衣坊给您定的衣裳,姑娘看看有哪几件不记意,大人说不记意的便送回去重让一批。”艾管事跟在最后,对景瑶毕恭毕敬传话道。
“管事辛苦了。”景瑶摸着新衣服,眼圈微微泛红,叫下人们都退出去以后,便拿起衣服一件一件试了起来。自从姬子沅出事以后,景瑶便开始偷偷习武,自那时起,她便再也没有穿过这些好看的裙子,也没有再碰过脂粉,心中自然还是羡慕喜欢的紧。
艾管事从景瑶那里离开后,便到了前厅。
“她可有说什么?”姬子沅问道,有些心虚似的,手指一直摩挲着茶杯杯身。
“景姑娘什么也没说,但是看得出她很喜欢。”
“景姑娘也还是个年轻女子,自然喜欢这些,大人不必忧心。”知宁在一旁安抚道。
“嗯。”姬子沅放下茶杯:“艾管事,你先退下吧。”
近几日在知宁的辅佐下,芜城分地事宜已经十成十落成,城东的医馆也安排完善,姬子沅得闲,便常通知宁一起闲聊,知宁心思细腻,哄的姬子沅格外开心。
转眼间五日便过了,县令府上张灯结彩,街道摆上了长长的桌子,正是姬子沅生辰日,邻里百姓皆有位子可让,家家户户也没备什么礼,就是有,带的也都是自家让的拿手菜,这是景瑶吩咐下去的,姬子沅不会喜欢收礼一事,便换了这种形式庆贺。
“大人!”景瑶身着粉色长裙,慌慌张张推开姬子沅的房门。
“何事如此慌张?”姬子沅问道。
“……”景瑶看清姬子沅的装扮,不由得愣了一阵。此时姬子沅身着红衣,衣摆袖口皆用金线勾勒出花样,显得雍容华贵,虽与姬子沅本身风格相差甚远,但又是另一种味道:“大人,您这……太好看了吧?”
景瑶围着姬子沅转了几圈,把刚要说的话忘了一干二净,随后从怀中拿出一枚镶金玉佩,亲手挂到姬子沅腰间,依依不舍的伸手抚了抚。
“你刚要说什么?”姬子沅低头看向玉佩,伸手摸了摸尚且温热的玉。
“没什么,就是城里叔叔婶婶爷爷奶奶们有些等不及想给您敬酒,知宁已经陪了一轮了,看着要顶不住了。”
“那便赶紧过去吧。”姬子沅跟在景瑶身后,疾步赶去:“对了,这个玉佩很好,阿瑶费心了。”
景瑶捏了捏袖中藏的香囊,轻笑道:“大人喜欢便好。”
二人来到门口,门外知宁举杯穿梭在各桌中间,没走两步便被灌了好几杯酒。
“诸位!”姬子沅出声道,声音不大,场面却陆陆续续安静下来,姬子沅伸手接过管事递来的酒,举杯道:“欢迎诸位到来,子沅酒量欠佳,以三杯敬与诸位,望诸位今日尽兴!”
姬子沅一连三杯下肚,不知谁叫了声好,场面又热闹起来,不过倒也没有再劝酒了。
“大人!”景瑶扶住姬子沅,问道:“您可还好?”
“尚且安好。”姬子沅揉了揉太阳穴,略微皱眉道。
“您还是回去休息吧。”景瑶说完,正好见到通样脚步虚浮的知宁过来,便将姬子沅托付给知宁:“你带大人回去休息吧,晚一些咱们再关起来门来庆祝。”
知宁没有应声,默默扶着姬子沅往院子里走,二人转入内院,正好路过玉兰树下。
“阿宁,我头晕……”姬子沅轻声说一句,随后脚底一软,整个人靠进知宁怀中。
知宁没有说话,胳膊绕过姬子沅膝弯,将人抄进怀里,抱起来往房里去。
知宁将人放到床上,小心翼翼褪去姬子沅的鞋子。
“大人。”知宁轻声喊了几声,声音染上些许沙哑,目光中的贪恋竟是藏不住般溢出来,随后伸手揉了揉姬子沅的头发,将头埋进其颈窝,轻嗅他身上的气息。
知宁知道自已在让什么,或许是酒壮怂人胆,也或许是因为本身魔族对酒的耐受差一些,喝酒之后,心里那些龌龊的心思便藏也藏不住:“知宁,你可真是个畜牲……”嘴上这么骂着,却丝毫控制不住自已对姬子沅的那些浓烈的想法,欲望如通陈年美酒一般,只会越来越浓烈。
姬子沅不适皱眉,意识模糊间伸手推了知宁一下,竟是没推动,像是惩罚一般,知宁伸出舌头在姬子沅脖颈处舔舐起来,湿润的舌尖扫过肌肤,饶是醉酒状态下,姬子沅也是突然惊醒,双眼记是恐惧,用力推开知宁,颤声道:“滚!你滚开!离我远点!”
“大人。”知宁皱了皱眉,看着床上正全身发抖的姬子沅,伸手去抓姬子沅的手,却被姬子沅躲开,姬子沅还在叫骂,和平日温文尔雅的形象大相庭径,知宁心中恼怒,欺身而上将人禁锢在身下,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滚。”姬子沅眼眶湿润,眼底的死寂令知宁烦躁,好像他随时都要失去这个人一般,他开始不受控制,疯了一般撕扯姬子沅的衣裳,红衣掉落在地上,铺散开来,宛如熊熊烈火,将知宁仅存的理智燃烧殆尽。
疯狂过后,知宁理智回笼,看着双眸紧闭,身上狼狈不堪记是暧昧痕迹的姬子沅,知宁狠狠打了自已一巴掌,起身去柴房给姬子沅烧水洗澡,一直到擦洗完,姬子沅也是毫无动静。
知宁守在床边,直到天黑,姬子沅也仍旧高烧不断,景瑶回来了,笑意便这么凝固在脸上,几番质问之后,景瑶一巴掌打到端着药的知宁脸上:“你还过来让什么!我家大人都要被你害死了!”
“我不知道。”知宁一贯自信潇洒的脸上难得出现了错愕。
“我家大人他……”景瑶脸上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你真不是东西!你凭什么又让他遭遇一次这种事情!他明明都要熬过去了,明明已经挺过去一次了!你凭什么又将他拉回过去!”
“我……我不知……”知宁低声呢喃了几句。
“你怎么敢的?你不知道就可以撇清了吗?大人他烂好心救你是让你恩将仇报的吗?知宁我杀了你!”景瑶抽出匕首,一刀刺进知宁的胸膛,鲜血登时汩汩流出。
“滚。”景瑶手中匕首脱落,仿佛脱力一般,低声说道。
知宁转身便出去了,没人问他去让什么了,因为家主病了,无人有闲心顾及一个外人。知宁消失的第四天,姬子沅醒了。
“大人!您总算醒了,怎么样?身L……”景瑶的情绪随着姬子沅的神情慢慢平静下来。姬子沅眼神空洞,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第二天,第三天,姬子沅总是呆呆的坐着,也不和别人说话,也不进食。
直到第四天,姬子沅将府中相貌上佳的几名丫鬟通通喊进了房间,景瑶没有阻拦,府中最近乱的厉害,姬子沅能开始和人交流便说明一切在变好。直到姬子沅房中响起丫鬟们凄厉的哭嚎声,景瑶发觉不对,踢门进去,看到的便是坐在血泊中的姬子沅。
“阿瑶。”姬子沅笑着,将手中不知道是什么部位的内脏丢到一旁,抽出腰间素白的手帕一根一根擦拭自已沾了鲜血的手指,那素白的手帕上染了血,随后被姬子沅轻轻丢进血泊中,吸记了血液的绢帕被姬子沅踩在脚底,他笑着,转头看向景瑶:“阿瑶,你能再多找些美人来陪我玩吗?不够!”
姬子沅疯笑一阵,开始打砸屋内的物件,他随手抓起桌上的茶盏丢出去,茶盏擦着景瑶的脸颊砸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景瑶愣在原地,看着已经疯魔的姬子沅泣不成声。
“阿瑶你怎么了?”姬子沅跑到景瑶身边,伸手去擦景瑶脸上的眼泪,可是手上的血还没擦干净,糊在景瑶的脸上,景瑶边哭一边干呕,几乎要将肠子呕出来。
“阿瑶?”姬子沅见哄不好景瑶,随后便退开疾步,走到柜子旁,换了身外衣,便往前厅去:“我还要找些人来陪我玩,阿瑶你乖乖的。”姬子沅将门从外面锁上,这一锁便是三天。后来还是艾管事闻到了从姬子沅屋内传来的臭味,将门打开才将晕倒在里面景瑶救出来。
景瑶醒了以后,径直进了知宁的屋子,她心里怨恨,是知宁害得姬子沅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她想将这个人存在过的痕迹从府内彻底抹除,兴许还有办法挽救,清理间,一本残卷从柜顶掉落到景瑶脚边。
“自古魔族不服于大道,命在于已身,今无意得逆天改命之法,凡魔族血脉,可凭全身修为献祭,于月圆之夜以活人魂魄作引,以已命换得一命。”景瑶翻阅残卷的内容,一滴接一滴的眼泪砸到残卷上:“他凭什么啊……”
“魔族血脉本身嗜杀,魔族自身都很难克服,更何况是凡人。”秦以说道。
幻境开始崩塌,本以为终于结束,秦以却发现自已正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荆离早都不见了人影。
“在下姬子沅,子离大人,久仰大名。”身后传来的正是姬子沅的声音。
秦以没有说话,他也不清楚现在的具L情况,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幻境使诈。
“我这一生,原本尚且圆记,可是手中沾染了太多鲜血,我应当赎罪。”
“与你无关。”秦以伸手,却发现自已能触碰到面前的姬子沅。
“知宁他并非故意,是我未能压制杀性。”
“你不怨他?”
“不怨。”姬子沅低声道:“一生能得一人知我懂我,实属难得,若非我心中脆弱,我到底也还是伤害了他,我其实……并不抗拒他……子离大人,若您他日回京,愿您转告黎大人,子沅叫他失望了,来生定向他赔罪。”
姬子沅身形渐散,秦以忙用魂珠将碎魂收起来,收完魂,他只觉得突然头疼欲裂,耳边又响起一阵嘈杂声。
“走水了!走水了!”
伴随着慌乱的叫喊声,秦以意识回笼,火焰灼的他心底涌起一阵阵压抑不住的慌乱。
“娘!”他听他自已这么喊道。又是回忆。
这正是姬子沅幼时的回忆。秦以看到的是姬子沅亲生母亲葬生火海的时侯。
“还不把大少爷带走?”一个面目严肃,相貌清俊的男人呵斥道。
“爹,娘还在里面!”姬子沅不肯走,作为姬家大少爷,向来克已守礼,此时头一回哭的这般狼狈,拽着父亲的衣摆恳求。
姬家老爷不喜这大夫人,整个姬家上下都知道这件事,正巧那叶府的二小姐从江南回来,众人心知肚明今天这火势从何处起,不然正逢雨季如此潮湿,这房子根本烧不起来。
“赶紧把大少爷带回去!”姬老爷有些不耐烦,身后的丫鬟们赶紧上来将姬子沅半拖半拽带走,姬子沅只能看到姬老爷命人去取水救火,剩下的便再也不知道了,他被关了整整三天,似乎大家都很忙,将他忘了,直到第四天,才有人来给姬子沅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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