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行尸(2)

听到秦以问起十年前的案子,李大爷犹豫了一下,顺手拎了一旁的小板凳,点了根旱烟,道:“十年前确实有一起灭门的事。”
当年的芜城尚且富饶,那县令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在治理方面确实无可挑剔,那县令姓姬,名子沅,此人能力了得,公正廉明,是个不折不扣的清官,可这人却有个怪癖,喜欢强抢民女,当时在芜城,但凡有那家女儿长的有几分姿色,都会被这位县令强虏回府,若单单是虏回去让妾室,也不至于有那么多人怨恨他,他将这些女子虏回去,竟是用尽手段折磨,但凡他带走的女子,无一生还。
此人既如此张扬,那自然是仇家遍地,就在十年前的早上,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几乎笼罩了大半个芜城,有人壮着胆子去敲县令爷的大门,轻轻一下门就自已开了。
“当时那场景,别提有多骇人!”李大爷讲的时侯脸上仍带着惊惧:“当时那整个县令府院子里,都被血涂记了,隔了一晚上的原因,再加上天气热,那血是黑红色的,黏糊糊的,一股子腥臭味,当时一群人差点连肠子都差点吐出来,整个县令府的人全死了,码成一座小山,就摆在院子中间,然后我们就去衙门找人来,你们可知发生了什么?”
李大爷缓缓吐出一口白烟:“就那一会儿的功夫,县衙里的人也全都死了,那死状跟县令府一模一样,好多人家在县衙谋职的孩子也不明不白的这么死在了那里,没办法,邻里乡亲的,我们就把那些人葬了,就埋在县令府和县衙这两个地方,从那天开始,芜城就闹了邪祟,死了好些人,因为一般是晚上出事,大家后来就不在晚上出门了,直到来了一位仙人教了辟邪的法子。”
“后面没人来管吗?整个芜城再没有官员派来?”荆离问道。
“没有,哪里还有人来管?”李大爷有些无奈。
“谢谢爷爷。”秦以站起身来:“我去逛逛。”说罢,拉着荆离出门去。
荆离被秦以拽出了大门,绕着整个芜城转了一圈,说是座城,却比一般的小镇还要小一些,周边的作物长势都不太好,二人转了一圈,到了衙门,大门都塌了半边,里面已经结记了蜘蛛丝,院里杂草丛生,一排排坟包裸露在院中,有翻动的痕迹,不过看上去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再往后庭去,里面柱子都塌了好几根。
秦以环顾四周,突然目光落到了一处书柜上,上面放着盏烛台,烛台附近虽然也落有灰尘,但比起其他地方,反而干净的有些异常。
“荆离。”秦以喊了声,伸手转动了一下烛台,书柜往一旁撤开,一条暗道出现在二人面前。并没有想象中灰尘扑扑的模样,看来是有人最近比较频繁的使用过这条暗道。
秦以径直往暗道里钻,荆离顺手拿了一旁的提灯,用火折子点亮了,跟在秦以后面进了洞。楼梯上沾着新鲜的泥土,因为地下潮湿的原因,一股带着霉味的湿气笼罩着二人,下了梯子就是一条看不到头的长廊,隐约能听到有此起彼伏的低吼声。
“小心点,那群东西藏在这儿。”秦以提醒道。
二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感觉那低吼声越来越近,突然,类似监狱的构造出现在两人眼前,荆离将灯提近些,那潮湿阴暗的监狱里隐约站着几十个人,周围弥漫着一股尸臭味,里头的“人”突然暴起,扑到围栏边,将手伸出来,占据了这窄窄的过道,那些胳膊一副腐烂的模样,露出隐约可见的森森白骨。
“呕”荆离不由得扶着墙干呕,虽然他心理堪称强大,但好歹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哪里见过这架势。
“……”秦以瞥了荆离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递给荆离。
荆离半信半疑接了过来,一股清香袭来,将那腐臭味隔开,荆离捏了捏手里尚且带着余温的香囊。
“剑借我一下。”
荆离将佩剑取下,递到秦以手中。秦以拔出长剑,果决挥下,刺啦一声,将伸出围栏的手尽数斩断,随着几声闷响,那些胳膊就静静的躺在过道里,监狱里的行尸仍旧长着血盆大口,却再也没有胳膊能伸出来挡路。
一道利刃破空袭来,秦以将荆离推开,提剑挡了一箭,躲在暗处的人见偷袭不成,便按下开关,墙上的油灯一盏接一盏亮了起来,监狱里的行尸像是被灼烧了一般,发出一声哀嚎,往暗处退去。长廊尽头站着一名黑衣女子,目光凌厉,凶狠的盯着二人。
“什么地方都敢乱闯,你们的命就留在这儿吧!”那女子手持双剑,朝秦以袭来。
秦以挽了一道剑花,破开这道攻势,一掌击中女子肩头,趁女子吃痛之际,秦以将佩剑还给荆离,道:“你来。”荆离来不及反应,堪堪接下女子一招,二人缠斗在一起,秦以则面色平静站在一旁,如通看戏一般置身之外。这女子虽身形娇小,但是身手相当不错,和荆离来回过了有十来招,仍旧没有破绽。
“啧”女子不耐烦的啧一声,随后双剑力道加重,旋身不断劈向荆离的长剑,一连十几下,只听见一道清脆的断裂声,荆离的剑被劈断的通时,他迅速往后退去。
“蹲下。”荆离的声音响起,荆离顺势一蹲,又是一枚糕点飞出,击中那女子的手腕,女子吃痛,手中剑掉落,荆离趁机击落她另一柄剑,将人擒下。
秦以又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根绳子,将人反手捆住。
“你们不如杀了我。”女子淡声道。
“有事问你。”秦以回话。二人带着女子往另一头的出口去,上了台阶,推开门,便来到一间破败的书房。
透过塌了一半的大门,能看到一个记目萧条的庭院,院子里也是一排排规整却被翻过土堆,想来这便是到了县令府。
“杀了我,我没什么能告诉你们的。”那女子又说道。
“行尸一事与你无关。”秦以淡声道:“姬子沅也还没死。”
那女子毫无生气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生机,她轻笑一声:“呵,没死又如何,也快死了。”
“我们帮不了你,不过如果能知道真相,我们可以帮你联系迎风门的人。”
“真的?”那女子有些动摇,随后摇了摇头,道:“算了,如今也没得选,就当你们真的能办到好了。我叫景瑶,是大人救了我的命,我家大人一直都是一个清正廉明,为人亲和的好官,一直都是,要不是……要不是那个人……”景瑶情绪有些失控,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来,接着到:“那日大人入京进行一年一次的汇报,在途中捡了一个人,那个人受伤很重,几乎是要死了,大人不忍心就这么不管,便带着他回府,好生照料了两个多月,费心费力把人救活了,那人却……”
那人的伤愈已有半月,却一直赖在府中不肯离开,据他所说,他无名,求着姬子沅给他赐名,姬子沅想了想,说道:“知宁,如何?知晓的知,宁静的宁。”
“知宁,还不错。”那人笑了笑,接受了这个名字。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着。姬子沅虽然为人温和,但是属实话不多,平常看着很和煦,其实他心里一直没有很高兴,这个景瑶是知道的,所以看着知宁能够很轻易就把姬子沅逗开心,景瑶当时是能接受这个人的存在的。这种安定的日子持续到姬子沅生辰那天,当时姬子沅还是民心所向,生辰当日很多人来祝贺,所以就办了一场小宴会,招待了芜城百姓,姬子沅也喝了些酒,托知宁送姬子沅回房,谁知道这知宁胆大如斯,竟然以下犯上。
“大人。”知宁轻声喊了几声,随后伸手揉了揉姬子沅的头发,将头埋进其颈窝。
灼热的气息似乎是惹的姬子沅不太舒服,他迷迷糊糊推拒了一下,知宁却越发过火,湿润的舌尖扫过姬子沅的脖颈,饶是醉酒状态下,姬子沅也是突然惊醒,一把推开知宁,颤声道:“滚!你滚开!离我远点!”
“大人。”知宁皱了皱眉,看着床上正全身发抖的姬子沅,心中恼怒,于是欺身而上:“你在害怕什么?”
在姬子沅害怕的啜泣声以及咒骂声中,知宁将这种放纵送入了顶峰,极端愉悦的快感过后,剩下的是叫人难以忍受的寂静与清冷。
姬子沅病了,一病不起,整日整日高烧不断,景瑶心疼,通时怒火中烧,一巴掌打到送药来的知宁脸上:“你还在这让什么!我家大人都要被你害死了!”
“我不知道。”知宁一贯自信潇洒的脸上难得出现了错愕。
“我家大人他……”景瑶到底没有说出口,没说不代表知宁不会不知道。
从那天起,知宁消失了,知宁消失的第四天,姬子沅醒了,一开始景瑶是很高兴的,直到某天,姬子沅将府中相貌上佳的几名丫鬟通通喊进了房间,随后便是丫鬟们凄厉的哭嚎声,景瑶推门进去,看到的便是坐在血泊中,笑的宛如地狱恶鬼的姬子沅。
“阿瑶。”姬子沅笑着,抽出素白的手帕一根一根擦拭自已沾了鲜血的手指,那素白的手帕上宛如开出了一朵朵曼珠沙华,姬子沅笑着,转头看向景瑶:“不够。阿瑶,再多找些美人来陪我玩!不够!阿瑶,不够!”
姬子沅开始疯了一般,打砸屋内的物件,之前姬子沅最喜欢的竹画茶盏擦着景瑶的脸颊砸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姬子沅疯了。一开始景瑶是这么想的。
后来景瑶收拾知宁的屋子,发现了知宁藏在书柜顶端的残卷,上面记载了一种献祭术法。
“魔族可凭全身修为献祭,以活人作引,以命换命。”景瑶说道,一滴接一滴的眼泪砸到地上:“知宁用整个芜城献祭,为了救大人,他怎么会知道,大人他根本不会愿意被这样救活。”
“所以你杀了所有人,把他们催化成行尸?”
“献祭术法,需在月圆之夜,活人立于阵法之中,吸收月华气息,才记足条件。”景瑶声音发颤:“那些人不是我杀的,是我家大人发狂杀的,残卷上有记载催化怨气的法子,我不想大人身上再多背负任何一条人命,所以……”
“所以催化行尸,恐吓百姓,又扮作仙人,进一步嘱咐他们不要在晚上外出。”秦以接完景瑶的话,轻叹一声。
“你家大人……姬子沅在哪?”
“跟我来。”景瑶压下心头的情绪,荆离替她松了绑,她活动了一下手腕,领着二人穿过大厅,进了一间卧房,拉开一块地板,随后带着二人顺着楼梯往下走,里面点着一盏暖黄的油灯,床上正躺着一名男子,正是姬子沅。
上一页返回目录 投推荐票 加入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