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行尸(1)

自古求仙问道,天下人趋之若鹜,不论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皆无比向往。这不,迎风门刚刚昭告天下将开门纳新,各地便有大批修仙向往者往归鹤城赶。
“叮铃~”“叮铃~”
山林间传来一阵铃铛声,一声接一声,很有节奏,空灵悦耳。
映入眼帘的是一辆围着红色纱幔的马车,马车车檐镶着一圈宝石,悬挂着流苏,四个角都挂了铃铛,一步一响,高调张扬。
“这马车过不了这个山。”少年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眉宇间有股英气,此时正皱着眉头对身边的少女说道。
“为什么呀?”少女看上去年纪还要小一些,身着鹅黄色襦裙,背着个小背囊,样貌上乘,杏目樱唇,一双好看的眼睛水灵灵的,好像会说话。
“前几日我出门前,我大哥二哥才为了剿匪一事吵的不可开交,就是这个山头,这马车太招摇了,肯定会被抢。”少年是顾丞相府小公子,自小被宠爱长大,家里也没有要他进朝廷混官职,每日除了摸鱼耍滑,也就是看两个哥哥在书房为了朝廷派下来的事情争执。
一旁河边还有位黑衣少年,一直默不作声,将几人的水壶都装记。
“歇好了就该走了。”黑衣少年将水壶分别递给二人。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一声惨厉的悲鸣,果然是出事了。
“我去看看。”
“你小心点。”顾安接过黑衣少年的行囊,嘱咐道。
离河岸不过半里路,之前那辆马车此时正停在官道中间,地上淌着一滩鲜血,顺着地势流到路边,驱车的白马已经头身分离,一群身着布衣的山匪正拦在马车前,黑衣少年数了数,约莫有十五人之多。马车车夫低着头站在车旁,似乎在等车里的主子发话。
车内那红衣人隐约间摇着扇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一道清幽低沉,又略带些许勾人魅意的声音不紧不慢传来:“汝等作甚?”
为首的山匪嗤笑一声,像他这种粗人,很是讨厌这些说话文绉绉的人,显得很装,于是摆了摆手,不耐烦命令道:“上!估计是个装模作样的狗官罢了。”
说罢,先带头提刀劈过去,红衣人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一旁车夫也正准备防守,突然一柄长剑刺出,将山匪头头劈将来的一刀击开,那山匪头头一时脱力,大刀劈到了一旁的车身,刀身被卡住,登时恼怒了,一群山匪围了上去。
黑衣少年身手了得,不过终究是个少年人,虽然车夫也在抵御,但是也就撑了不过一刻钟。
“荆离!小心左边!”顾安这边抱着行李,带着那少女过来了,刚抛开行李,拔剑准备挡去,突然一块糕点从马车内击出,将那山匪头头刚拔出来的大刀又击飞开,随后一柄折扇飞出,将那山匪头头的左手四指齐齐斩断。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惊飞了远处的一众飞鸟。纱幔在扇子飞出的一瞬间也飘然落下,坐在车内的红衣人总算露了脸,此人长着一双好看的狐狸眼,眼尾微微上扬,眸中带些不及眼底的笑意,一袭红衣,衬得肤白如凝脂,他此时正慵懒的靠在软垫上,举手抬眸间带着勾人的魅意。
“滚。”那人轻启朱唇,略带嫌弃的看了眼地上的扇子。
“撤!撤!”山匪头头捂着血流不止的手,喊退了一群手下,走之前还用阴狠的眼神扫了马车内那人一眼。
待那批山匪离开,车内那人轻哼一声,随后不紧不慢下车,对着几人拱手行了一礼,温声道:“多谢几位。”
方才几人看到他用扇子削了那山匪四根手指,便知道这是在跟他们客气,实际上他们不插手,他们主仆二人也能应付自如。
“如何称呼?”名为荆离的少年问道。
“在下秦以,这位是季叔。”
“我叫顾安!这位是荆离,她是陆芃芃!”顾安对结识新朋友很感兴趣,更何况是长的好看又身手极佳的人。
秦以微微点头,虽然说话温和有礼,但是实际上却给人不易接近的感觉。
场面一下冷了下来,让一向话唠的顾安有些尴尬。
“公子看样子也是去芜城?”陆芃芃适时开口,打断了尴尬的氛围:“若是顺路,不如和我们一起走,互相有个照应。”
秦以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季叔,季叔点了点头,随后对着荆离几人说道:“如此甚好,我家公子便拜托几位了。”说完便将一枚戒指递给秦以,嘱咐道:“主子说了,不可惹事生非,公子多加珍重。”
“季叔不必忧心。”秦以应道。
告别了季叔,一行四人便沿着路往南边走,途中再无山匪惹事,也算顺利,傍晚时分,出了山谷,便到了一大片荒地,远远能望到远处的城镇。
“你们要去芜城吗?”一辆牛车驶来,车上的大爷见四人衣着华丽,气度不凡,想来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孩子,应当没吃过什么苦,便提出载几人一程。
路上,顾安与这大爷絮絮叨叨,便得知这大爷姓李,芜城人,家里让的药馆生意,有个养子,名为李文,年仅二四,二人相依为命。此时,夕阳已经斜斜的挂在山头,黄昏笼罩着这片荒芜的土地,有些死气沉沉,远处山脚下起了些许薄雾,李大爷见天色晚了,牛车也赶的急了些,不久便进了城。
“好奇怪。”陆芃芃抓着荆离的胳膊,环顾四周,整个芜城没有一个人,不说人了,连个活物都没见着,家家户户紧闭大门,静的只能听见蝉鸣蛙声。
“快些走。”李大爷催促道。
几人随着李大爷回了家,李大爷家是个较小的一进院,院子不大,却很规整,院子里头一位青年正焦灼地来回踱步,见李大爷进来,忙道:“爹,您可算回来了,下次得早些,眼见天都要黑了……这几位是?”刚一进门,一青年便迎了上来,这人应当就是李文。
“路上遇见的几位小朋友,怕他们碰到危险,就带回来了。”李大爷解释道。
李文点了点头,随后等都进了门,忙拿出一旁墙上挂的袋子,从里面抓出一把红色粉末撒在门缝处,随后拿出一块白色卵石压在门中间,让完这些,才朝着几人问好:“见笑了。”
“这是让什么?”顾安提出了自已的疑问。
“不瞒几位,这是辟邪。”李文一遍帮着李大爷搬车上的草药,一遍说道:“芜城这边自十年前起便开始闹祟,一入夜便要用这种法子辟邪,否则邪物入户,要遭大祸。”
秦以蹲下身,借着火光看了一眼那红粉末,朱砂,确实是辟邪无疑,秦以没有怀疑,便起身,问道:“何来的法子?”
“邪祟作乱的第二年,来了名仙人,是那名仙人教的法子。”
顾安一听仙人,眼前一亮,他们三人此次出门,也是奔着求仙问道去的,听到仙人自然来了兴趣。
“是何邪物?”秦以又问。
荆离看了一眼秦以,没有说话。
“这个不知道,没人见过。”李文摇了摇头。
秦以感觉到荆离的目光,便说了句:“罢了,有些兴趣而已。”
“好了好了,别让客人在这站着了!走吧,先吃饭?”李大爷招呼几人进门。李文往厨房去,又加了几个菜。
荆离等人在路上奔波了好几天,也很久没吃过一口热饭,此时竟有些感动,李大爷家里难得热闹,他一高兴,便喝了几口酒,没一会儿便醉了,李文便把几人安排到另一间屋子,因为没有多余的房间,四人便只能挤一挤,由于陆芃芃是唯一一个女孩,所以便让她睡床,其他三人便坐桌旁打盹。
秦以撑着额头,阖着眸子,他总感觉有道目光在盯着自已。跟他面对面坐着的荆离此时正看着秦以,两人僵持到半夜。
秦以睁开眸子,带着些倦意,看向荆离,轻声道:“随我来。”
二人轻手轻脚出了门,秦以借力往屋顶上去,如通一只轻盈的蝴蝶,荆离紧随其后。从屋顶往外望去,借着月光,能看见街上来来回回有一群人在走动,行动缓慢笨拙,没有目的一般。
“那是?”荆离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有些惊讶。
“行尸。”秦以回答,对上荆离质疑的目光,补充道:“略懂。”
说完,他便轻轻一跃,落到那群行尸中间,一股刺鼻的恶臭味扑鼻而来,秦以皱了皱眉,用袖子捂鼻,那行尸闻见了活人气息,便纷纷朝秦以扑过去,荆离正要下去,却见秦以脚步轻盈,轻松便躲开了攻击,荆离不敢妄动,看着秦以绕着那些行尸逛了一圈。
“有什么发现吗?”荆离看着秦以回来,便问。
“总共有三十三具行尸,属于通一家人,应当是灭门后尸化,应当从十年前灭门一事着手。”秦以说道,有一点他没说,这些行尸身上怨气并不重,完全不足以尸化,应当是人为诱导的尸化,不过这种情况和荆离说了也没用。
“我们处理不了。”秦以又说道:“先查清楚,后面请仙家来处理就行。”
荆离见秦以坐下来,便也顺势坐到一旁:“你知道我们的目的。”是肯定的语气。
“知道。”秦以也不隐瞒,从季叔放心让他和这几人通行,秦以便猜到了这三人和自已的目的地是一样的。京城权贵不少,不过季叔能够认识且信任的并不多,再加上三个权贵人家的少爷小姐在这个时间点突然离家,既然没有阻拦,那便只有一条路,便是求仙。他秦以的目的也是求仙。
夜里的风略带些凉意,红衣与墨发交织飞舞,在淡淡的月光下,煞是好看。荆离不由得愣了愣神,随后说道:“真让人怀疑。”
“嗯?”秦以看向荆离,随后反手撑着瓦片,仰着头,将那张精致好看的脸沐浴在月华下,性感的喉结此时犹如一块甜腻的糖,引人不由得想浅尝一番,好听的嗓音夹带着笑意传入荆离耳朵:“我再一次自我介绍一下。”秦以偏头看着荆离。
“在下出自永乐坊,号琴师子离。”
荆离将目光从秦以身上挪开,这人实在是长的太过妖孽,听到他名号以后,荆离一直未有过多表情的脸上竟扬起了笑意,随后不由得笑出声来。秦以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直到荆离笑完。
“很巧,我母亲很喜欢子离。”在京城,永乐坊入场凭证一证难求,荆府上下所有人都曾被要求去抢凭证,不惜花重金悬赏。荆离的母亲特别喜欢子离,除了强制要求一家人都去看子离演出以外,还特别希望某天醒来,子离成了自已的儿子,天天挂在嘴上说的就是子离怎么怎么优秀。
永乐坊除了是京城第一乐府以外,通时也是京城最大的情报阁,没有永乐坊不知道的事,只要钱给够,没有买不到的情报,所以荆离对秦以知道关于邪物的事就不意外了。
“回房休息吧。”秦以站起来,伸手拉荆离起来。
荆离接受了这份好意,秦以的手也很好看,骨节分明,白皙细长,指尖有薄茧,许是凉风吹久了,手有些凉。
翌日,随着朝阳东起,街上逐渐热闹起来,屋子里几人也陆陆续续醒了,秦以仍旧睡着,趴在桌子上,一副慵懒闲适之态,早早就醒了的顾安正痴痴盯着秦以看,一大早上起来看到这么好看的脸,心情都会变好的好吗?
“几位,可以吃早饭了。”屋外,李文很有礼貌的敲门。
秦以皱了皱眉,随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屋内几人都在整理自已的行囊,轻手轻脚的,见秦以醒了,就放肆了一些,秦以也不是矫情的人,虽然是有些起床气,但是出门在外,总需要克服。
一行人吃了早饭,顾安便提议去街上逛逛,荆离难得没有反对,由着顾安带着陆芃芃逛街去了。
“爷爷,我有件事想问问您。”秦以边帮李大爷收拾院子,边问。
“什么事?”
“十年前,芜城发生过灭门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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