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这是晏楚第一次翘课。
虽然他替程历想的理由很烂，但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他特意掩人耳目地从学校宣传栏后面走过去，刚好与巡视的老师撞了个正着，那位老师却似乎完全没留意到他是在上课时间在校园里溜达，还给他打了声招呼：“晏楚你一会碰到李老师麻烦跟他说一声实验室能用了，看他哪节课要。”
晏楚点了点头，面不改色地继续朝后门走去。
这大概就是“好学生”的优待了。
相比之下，程历每次都擦着及格线的分数也许只能享受到说多错多的待遇。
程历这会儿为了替他打掩护估计已经被李老师不分青红皂白训了一顿。
一会回教室之前他得买瓶饮料补偿一下程历了。
晏楚第一次在上课时间试图穿过学校后门，结果发现后门上了锁。
晏楚抬头看了看紧挨着后门的立着一排尖刺的围墙，最终还是选择了爬树。
从树干上跳到围墙拐角那一截光秃秃的位置，再顺着墙爬下去，晏楚蹭了一身灰，站在围墙下朝着衣服拍打了许久，接着他才去寻找窦遥那帮人的身影。
他一眼看到几个或蹲或站的人就站在对面网咖的门前，穿着醒目的校服，透着一股一言不和就要干架的架势。
徐浩志被杨潘裴陈四人围在中间，看不到脸。而窦遥还是选择了他最喜欢的蹲着的姿势，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晏楚正要走过去，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校服，匆匆走进了小卖部里，靠在门边探听着那些人的动静。
为了不被小卖部老板再度用眼神驱赶，晏楚随手拿了一排酸奶低头看着酸奶盒上印着的成份列表，保质期，生产厂家……
他非要跟出来看看窦遥那伙人究竟会对徐浩志做什么，倒也并不是为了其他人。
他只是想替晏启明弄明白，那个被晏启明帮助过而且正在持续关心着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顺带也想看看窦遥这个表面上的老大会怎么和吉利中学号称后台最硬的那个徐浩志碰撞在一起。
徐浩志表面上是武焱的前跟班，武焱也表面上是上一任校霸，而事实上在霸凌事件频发的吉利中学，始终没被波及的徐浩志才是后台最硬的那个。
晏楚虽然不爱打听八卦，但也听说过徐浩志那位当官的父亲。徐浩志在吉利中学哪怕一节课不上也不耽误他毕业后出国留学的命运。为了保住他高中时期的良好记录，在他高三的最后几个月，无论闹出任何事情都不会牵涉到徐浩志的身上。
晏楚不知道窦遥对徐浩志的家境究竟知道多少，或者窦遥什么也不知道都好，他就想看清楚，窦遥在那些人中间究竟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是真的想继承武焱的未尽事业？
还是想深入敌后，曲线解救这个校园里被欺凌和即将被欺凌的那些人？
晏楚在心里对自己的这个猜测鼓了个掌。
他的想象力被程历影响得真是越来越丰富了。
晏楚站在门边等了一会儿，才终于听到门外那些人有了些动静。
徐浩志应当是抽出一根烟点燃了，一股烧着的烟味往晏楚的方向飘了过来。
晏楚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点击摄像按钮，将后置摄像头伸出去一点儿，正好能拍到那几人。
老板似乎看到晏楚的举动而觉得诡异，走过来想要制止，却被晏楚用眼神抢先制止了。
晏楚低着头盯着手机屏幕里摄出来的影像。
不只是徐浩志，另几个人也都叼着烟。看徐浩志弯腰给窦遥递烟的动作，杨潘裴陈几人的烟估计也是他给的。
“我昨天就收到消息了，所以一大早就赶了过来，遥爷有什么事找我就明确说吧，我一定不隐瞒。”徐浩志笑着说。
窦遥没接烟，抬头瞟着徐浩志：“有什么事找你？我们能有什么事找你？”
“啊，是校运会的事么？”徐浩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始终保持着微笑，“我周六的时候去了趟医院，那个肖飞的脸伤势不严重，破皮了而已，不影响视力和听觉，下周考试来不了而已嘛，下学期还是能恢复正常的学习的。”
窦遥看着徐浩志没有说话。
“武焱不是已经被你们打了一顿了么，怎么，遥爷还是不解气？”徐浩志抽了口烟，往自己脸上拍了拍，“要不要再打我一顿？”
“武焱已经退学了，为什么跑到学校来打人？”窦遥低声问。
“那个同学得罪过武焱，前几天又在网吧里遇见了，言语上挑衅了几句，武焱让我一起去教训那个同学时我也是制止过了的，但是他怎么会听我的呢。”徐浩志摊了摊手，“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那天在场的其他同学，我虽然跟武焱一起，但我可没有动手，否则警察不来抓我么？”
校运会一事发生之后校方的确报了警，吉利中学在读的几个涉事分子都被抓去问话了，徐浩志也的确没有在被问话的行列内。
“你刚才说你没动手？”窦遥慢慢站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窦遥的个子比较高，徐浩志的背影明显受到压迫，往后退了退。
“前几天在网吧，刚巧我也在场。”杨潘裴陈之一的裴阳叼着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了一下相册，打开一张照片。
徐浩志后退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你说肖飞得罪了武焱，但当时肖飞的拳头似乎是打在了你的眼睛上吧？”裴阳问。
窦遥和杨潘裴陈五双眼睛都盯在了徐浩志的身上。
“是，肖飞是打了我，但是我没有还手，这事你既然在场也应该能作证吧？”徐浩志推了推眼镜，看着裴阳说。
“你是没动手，但是武焱帮你动手了，校运会肖飞受伤也是因为你授意，武焱才会跑来学校打人。”裴阳说。
徐浩志嘴唇抖了抖。
“我有责任，我明知武焱要对肖飞实施暴力，我却没有向老师提前报备，才会导致了这场惨案的发生。”徐浩志一边后退着一边用微弱的音量说，“但是我没让武焱打人，这事你们可以找武焱对质，如果你们不相信我，我……我也无话可说。”
窦遥低着头看他：“肖飞让你眼睛受伤，你就要用铅球砸伤他的脸让他住院？如果你受的伤更重一点，是不是要了对方的命？”
这大概是晏楚所听过窦遥说出口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他有些惊讶于窦遥抓重点的能力。
徐浩志没什么本事，学习不行，打架不行，唯独背景很硬。武焱跟他各取所需，所以徐浩志跟任何人起冲突，武焱都会为他出头。
久而久之，徐浩志虽无能且狡猾，却也养成了暴戾的性子。
在窦遥的连连逼近中徐浩志又再度往回退着。晏楚看徐浩志都快要退到小卖部门口了，连忙往里站了站，手机也收回来了一点儿。
“有一句话，我已经跟武焱说过了，在这里再跟你说一遍，”他听到窦遥说，“我不管你们之前是怎么样，从我进来开始，你们干过的所有一切都要停止。”
晏楚看到这里便将手机收了起来。
看来他没猜错，窦遥来吉利中学是来当救世主的。可惜窦遥对徐浩志的了解明显不够，甚至以为徐浩志会屈服在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警告之下。
这种不折损一兵一卒就大获全胜的事情，身为校园老大的人居然会相信？
晏楚走到收银台去将手里的那排酸奶递给老板，又让老板拿了一瓶七喜。
门外的徐浩志正连连点头：“了解，学校就该有学校的样子，成天喊打喊杀像什么样子？我以前也劝过武焱，他不听啊。幸好遥爷你来了……”
晏楚无声地笑了笑，从徐浩志身后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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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替程历想的理由很烂，但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他特意掩人耳目地从学校宣传栏后面走过去，刚好与巡视的老师撞了个正着，那位老师却似乎完全没留意到他是在上课时间在校园里溜达，还给他打了声招呼：“晏楚你一会碰到李老师麻烦跟他说一声实验室能用了，看他哪节课要。”
晏楚点了点头，面不改色地继续朝后门走去。
这大概就是“好学生”的优待了。
相比之下，程历每次都擦着及格线的分数也许只能享受到说多错多的待遇。
程历这会儿为了替他打掩护估计已经被李老师不分青红皂白训了一顿。
一会回教室之前他得买瓶饮料补偿一下程历了。
晏楚第一次在上课时间试图穿过学校后门，结果发现后门上了锁。
晏楚抬头看了看紧挨着后门的立着一排尖刺的围墙，最终还是选择了爬树。
从树干上跳到围墙拐角那一截光秃秃的位置，再顺着墙爬下去，晏楚蹭了一身灰，站在围墙下朝着衣服拍打了许久，接着他才去寻找窦遥那帮人的身影。
他一眼看到几个或蹲或站的人就站在对面网咖的门前，穿着醒目的校服，透着一股一言不和就要干架的架势。
徐浩志被杨潘裴陈四人围在中间，看不到脸。而窦遥还是选择了他最喜欢的蹲着的姿势，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晏楚正要走过去，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校服，匆匆走进了小卖部里，靠在门边探听着那些人的动静。
为了不被小卖部老板再度用眼神驱赶，晏楚随手拿了一排酸奶低头看着酸奶盒上印着的成份列表，保质期，生产厂家……
他非要跟出来看看窦遥那伙人究竟会对徐浩志做什么，倒也并不是为了其他人。
他只是想替晏启明弄明白，那个被晏启明帮助过而且正在持续关心着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顺带也想看看窦遥这个表面上的老大会怎么和吉利中学号称后台最硬的那个徐浩志碰撞在一起。
徐浩志表面上是武焱的前跟班，武焱也表面上是上一任校霸，而事实上在霸凌事件频发的吉利中学，始终没被波及的徐浩志才是后台最硬的那个。
晏楚虽然不爱打听八卦，但也听说过徐浩志那位当官的父亲。徐浩志在吉利中学哪怕一节课不上也不耽误他毕业后出国留学的命运。为了保住他高中时期的良好记录，在他高三的最后几个月，无论闹出任何事情都不会牵涉到徐浩志的身上。
晏楚不知道窦遥对徐浩志的家境究竟知道多少，或者窦遥什么也不知道都好，他就想看清楚，窦遥在那些人中间究竟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是真的想继承武焱的未尽事业？
还是想深入敌后，曲线解救这个校园里被欺凌和即将被欺凌的那些人？
晏楚在心里对自己的这个猜测鼓了个掌。
他的想象力被程历影响得真是越来越丰富了。
晏楚站在门边等了一会儿，才终于听到门外那些人有了些动静。
徐浩志应当是抽出一根烟点燃了，一股烧着的烟味往晏楚的方向飘了过来。
晏楚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点击摄像按钮，将后置摄像头伸出去一点儿，正好能拍到那几人。
老板似乎看到晏楚的举动而觉得诡异，走过来想要制止，却被晏楚用眼神抢先制止了。
晏楚低着头盯着手机屏幕里摄出来的影像。
不只是徐浩志，另几个人也都叼着烟。看徐浩志弯腰给窦遥递烟的动作，杨潘裴陈几人的烟估计也是他给的。
“我昨天就收到消息了，所以一大早就赶了过来，遥爷有什么事找我就明确说吧，我一定不隐瞒。”徐浩志笑着说。
窦遥没接烟，抬头瞟着徐浩志：“有什么事找你？我们能有什么事找你？”
“啊，是校运会的事么？”徐浩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始终保持着微笑，“我周六的时候去了趟医院，那个肖飞的脸伤势不严重，破皮了而已，不影响视力和听觉，下周考试来不了而已嘛，下学期还是能恢复正常的学习的。”
窦遥看着徐浩志没有说话。
“武焱不是已经被你们打了一顿了么，怎么，遥爷还是不解气？”徐浩志抽了口烟，往自己脸上拍了拍，“要不要再打我一顿？”
“武焱已经退学了，为什么跑到学校来打人？”窦遥低声问。
“那个同学得罪过武焱，前几天又在网吧里遇见了，言语上挑衅了几句，武焱让我一起去教训那个同学时我也是制止过了的，但是他怎么会听我的呢。”徐浩志摊了摊手，“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那天在场的其他同学，我虽然跟武焱一起，但我可没有动手，否则警察不来抓我么？”
校运会一事发生之后校方的确报了警，吉利中学在读的几个涉事分子都被抓去问话了，徐浩志也的确没有在被问话的行列内。
“你刚才说你没动手？”窦遥慢慢站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窦遥的个子比较高，徐浩志的背影明显受到压迫，往后退了退。
“前几天在网吧，刚巧我也在场。”杨潘裴陈之一的裴阳叼着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了一下相册，打开一张照片。
徐浩志后退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你说肖飞得罪了武焱，但当时肖飞的拳头似乎是打在了你的眼睛上吧？”裴阳问。
窦遥和杨潘裴陈五双眼睛都盯在了徐浩志的身上。
“是，肖飞是打了我，但是我没有还手，这事你既然在场也应该能作证吧？”徐浩志推了推眼镜，看着裴阳说。
“你是没动手，但是武焱帮你动手了，校运会肖飞受伤也是因为你授意，武焱才会跑来学校打人。”裴阳说。
徐浩志嘴唇抖了抖。
“我有责任，我明知武焱要对肖飞实施暴力，我却没有向老师提前报备，才会导致了这场惨案的发生。”徐浩志一边后退着一边用微弱的音量说，“但是我没让武焱打人，这事你们可以找武焱对质，如果你们不相信我，我……我也无话可说。”
窦遥低着头看他：“肖飞让你眼睛受伤，你就要用铅球砸伤他的脸让他住院？如果你受的伤更重一点，是不是要了对方的命？”
这大概是晏楚所听过窦遥说出口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他有些惊讶于窦遥抓重点的能力。
徐浩志没什么本事，学习不行，打架不行，唯独背景很硬。武焱跟他各取所需，所以徐浩志跟任何人起冲突，武焱都会为他出头。
久而久之，徐浩志虽无能且狡猾，却也养成了暴戾的性子。
在窦遥的连连逼近中徐浩志又再度往回退着。晏楚看徐浩志都快要退到小卖部门口了，连忙往里站了站，手机也收回来了一点儿。
“有一句话，我已经跟武焱说过了，在这里再跟你说一遍，”他听到窦遥说，“我不管你们之前是怎么样，从我进来开始，你们干过的所有一切都要停止。”
晏楚看到这里便将手机收了起来。
看来他没猜错，窦遥来吉利中学是来当救世主的。可惜窦遥对徐浩志的了解明显不够，甚至以为徐浩志会屈服在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警告之下。
这种不折损一兵一卒就大获全胜的事情，身为校园老大的人居然会相信？
晏楚走到收银台去将手里的那排酸奶递给老板，又让老板拿了一瓶七喜。
门外的徐浩志正连连点头：“了解，学校就该有学校的样子，成天喊打喊杀像什么样子？我以前也劝过武焱，他不听啊。幸好遥爷你来了……”
晏楚无声地笑了笑，从徐浩志身后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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