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晏楚站在小卖部里，甚至手上拿着手机朝他们录视频，窦遥一早就发现了。
不，应该说，从晏楚越过学校围墙的那一刻窦遥就有所察觉。
看到跟过来的是晏楚时他就没太在意，连晏楚拍视频他也没想过去阻止。
尽管他和晏楚连正常说话也没有过，他却能对晏楚放下戒备。
大概因为晏楚是晏启明的儿子。
虽然知道有人在拍着自己，但他对徐浩志说的那番话并没有任何表演成分。
他当这个老大并不是为了耍威风，而只是认为有些事情想要彻底地处理只能通过一些直截了当甚至带上点暴力的方式。
就以站在他面前的徐浩志为例，如果他想要通过正常的途径，友好和委婉的方式去警告徐浩志，势必不会得到任何效果。
他也并不是天真到以为自己简单几句话就能让徐浩志忌惮。
至少，他先表明了态度。
对方如果仍要站在对立面，他也不会再留情面。
徐浩志一直在跟他说着讨好的话，直到他们等到下课铃响，从后门走进校园里，才脸色一变，迅速地和窦遥这几人分开了路线。
看着徐浩志往教室的方向走，潘愉说了句：“你们觉得他会回去告状么？”
“会，”杨军不假思索地说，“可能还会哭鼻子。”
裴阳和陈远杭马上笑了起来，声音还有点大，让操场上准备上体育课的高一学生闻声纷纷躲了开去。
“走吧，上课了。”窦遥扔下一句，朝教室走了过去。
“翘了一节课的感觉真爽啊，可惜不能继续翘下去了。”裴阳将手放在脑后悠哉地走着，“不过，要不是徐浩志一下课就跑没了影，估计遥爷也不会选择上课的时候逮他。”
“是的，遥爷说了，毕业班就要有毕业班的样子，”杨军晃头晃脑地跟了上去，“这话是他说的吧？虽然我总感觉他是复制了哪位老师的话。”
“是他说的，他这不是赶着回教室去上课了么？”潘愉指了指窦遥已经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
“回吧，老老实实去上课，这学期最后一周了。”陈远杭说。
杨潘裴陈在同一个班已经做了两年多的同学，窦遥转学之后去了他们隔壁班，原本是不会有交集的五个人。
如果不是那天放学看到窦遥单枪匹马在学校后门以一挑五打跑了武焱一伙人，估计他们会继续没有交集。
关于那天的情景，可以用裴阳的一声惊叹来概括：“那个人是刚转来我们学校的么？武力值甩了武焱十条街啊。”
被裴阳一语成谶，窦遥转来没多久，武焱就因为犯了事被告发，被学校勒令退学。
下一节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抬着录音机走进教室时，后排一群人发出了哀嚎声。
窦遥坐在那群人中间，神色淡定地将课本收回到课桌里，接过前座同学递过来的试卷，低头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节课就这么被一整套听力试卷给磨过去了。
窦遥将试卷交上去，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英语是他的弱项，比起英文阅读，他的听力尚可。而口语则是他的弱项中的弱项。
如果这节课的主题是让他们站起来朗诵英语课文，他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轻松。
他还曾创过老师叫他站起来之后他保持了四十分钟没开口的记录。
窦遥踏着下课铃声走出教室，站在走廊的栏杆边往对面楼瞟了一眼。
对面是高二的教学楼。
对面楼是几年级，跟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他之前也绝不会关注。
他这会儿关注，是因为他瞟着对面的那一眼已经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晏楚站在三楼的走廊上，身后跟着一个高个子的尾巴。两人一边偏头说着什么，一边朝楼梯走了过去。
窦遥望着那个方向，直至看不到晏楚的身影了才收回眼神。
那个尾巴，他应当也是见过的。
在哪里见过呢？窦遥微微皱着眉。
没过多久，窦遥还没能从脑海里挖掘出关于那个尾巴的记忆，他忽然听到一声惊呼，接着听到一个微弱的喀嚓声。
窦遥回过头时刚好看到急忙掩藏在楼梯拐角处的一截衣角。
在吵闹的走廊里其实那声喀嚓声几乎可以忽略，但他对这类声音向来就很敏感。
“你这是又要翘课了么？下节课是体育课，你不是挺爱上体育课的么？”接着他听到一个人的说话声。
“你闭嘴。”另一个声音说，“我马上下去。”
第二个声音窦遥能马上认出来。虽然他听晏楚说话的次数并不多。
他正要迈腿走过去，上课铃在他头顶爆破一般地响了起来。
走到楼梯口时，那儿已经没人了。
晏楚将手机揣回到口袋里，心情有些不愉快地被程历扯着跑到了操场。
他只跟程历说要来高三教学楼看看，结果刚上了一层楼就看到了窦遥站在走廊上。
大部分高三的教室都紧闭着门，沉迷于复习的毕业班的学生连教室门都舍不得出。
窦遥那个班是个例外。窦遥所在的七班和隔壁的八班都堪称是被放弃的毕业班，下课铃响了之后老师基本都不拖堂，这两个班的学生一到下课时间就外跑也宛如是放风的状态。
放风的人里果然就有窦遥。
晏楚拿出手机时其实还在犹豫要不要拍。
窦遥这会儿站在走廊上既没跟人抽烟，也没跟那些不良少年聚在一起，就一个人静静站着，看着完全没有拍下来的必要。
结果他的手指按在拍照键上犹豫着的时候，身边的程历忽然大惊小怪地发出一声惊呼，引得他手指一颤，就这么朝着拍照的圆圈按了下去。
顺便，还忘了关声音。
被程历扯着跑的时候他心里一阵烦躁。这是他第几次因为被窦遥逮了个现行慌不择路地跟着程历跑了？
虽然慌不择路的不是他，想跑的也不是他，但看着很像是他也害怕窦遥。
就连体育课开始，他站在篮球场上拍打篮球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在极度郁闷之下很有可能会失手将篮球给拍碎了。
偏偏始作俑者还火上浇油地表示后怕：“幸好我伸头看了一眼，你刚是在拍窦遥么？要说晏楚你不愧是晏警官的儿子，胆子就是大！”
晏楚闭了闭眼睛并不想说话。
“来来，晏楚，你别一个人拍球玩呗，跟我练练传球怎么样？”程历忽然小声说。
晏楚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程历朝他招了招手：“快朝我投球，乖啦，那边已经有女生在偷偷拿手机在拍了。”
晏楚虽然很不想配合程历，但碍于自己今天一大早就欠了程历一个人情，实在没什么立场弃程历于不顾。
“今天老彭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体育课居然让我们自由活动。自由活动也就算了，来场足球活动啊，不知道我是吉利中学鼎鼎大名的足球王子吗？”程历第不知道多少次没接住晏楚传过来的球，跑到场边将球捡了回来，顺便给拿着手机朝着这边的女生打了声招呼。
“好像是高一的小妹子，她们班的体育课也正自由活动呢。”程历小跑着回到了晏楚的身侧。
晏楚哦了一声，拿着球迅速地做了个假动作，朝着球篮冲了过去，单手将球送上了篮框。
身后立即传过一阵尖叫声。
回过头，程历刚气急败坏地赶到他身后，冲他竖了个中指。
“有这么多女孩子在围观，你也不给我留点面子，鄙视你哦！”
晏楚笑了笑。
“今天放学我们去喝东西？”程历跟着晏楚回到教室，挤走了晏楚的前座，趴在晏楚的桌子上问。
晏楚喝了口水，愣了愣，又摇了摇头。
“我爸明天又要走了。”晏楚说。
程历啊了一声，担忧地看着晏楚：“晏警官这次才呆了不到一星期啊，真不能等到我们考完试再走么？”
“我答应他了，成绩出来之后拍照给他。”晏楚淡淡地说。
“你拍照只是为了令他放心，那你自己呢？你一年到头能和他相处几天？加起来都不够一个月吧？连你的生日他都陪你过得少啊。”程历皱了皱鼻子，伸手去摸晏楚的头发，“我的小楚啊，真是太让人心疼了。”
晏楚伸手一挡，瞪了程历一会儿。
程历赶忙直起身子，两手高举：“我错了我错了，不该这么叫你，晏楚，晏楚，请息怒。”
晏楚走出校门，朝程历摆了摆手，骑上自行车往家的方向蹬。
平常他很少骑自行车，但一旦晏启明回家，他都会尽量缩减自己在路上花费的时间。这种下班放学的高峰期，站在公交车里走走停停太折磨人了。
晏楚在单车棚里停好车，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上跑。
晏启明在家做着饭，一屋子热气腾腾的香气，令他闻着就感觉鼻子发酸了。
“回来了？”晏启明从厨房探出头来，冲着晏楚说，“快洗手，做了你最爱吃的呢。”
晏楚无暇去看摆在餐桌上的自己最爱吃的是什么，他着实有点被满桌子的菜惊到了。
“爸，是有客人要来么？”他问了句。
晏启明头也不回地忙活着：“你考完试后就是你的生日了，那天爸爸没办法在你身边，所以提前给你过了。”
晏楚正低头往杯子里倒饮料，没留神，一滴眼泪滴到了饮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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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该说，从晏楚越过学校围墙的那一刻窦遥就有所察觉。
看到跟过来的是晏楚时他就没太在意，连晏楚拍视频他也没想过去阻止。
尽管他和晏楚连正常说话也没有过，他却能对晏楚放下戒备。
大概因为晏楚是晏启明的儿子。
虽然知道有人在拍着自己，但他对徐浩志说的那番话并没有任何表演成分。
他当这个老大并不是为了耍威风，而只是认为有些事情想要彻底地处理只能通过一些直截了当甚至带上点暴力的方式。
就以站在他面前的徐浩志为例，如果他想要通过正常的途径，友好和委婉的方式去警告徐浩志，势必不会得到任何效果。
他也并不是天真到以为自己简单几句话就能让徐浩志忌惮。
至少，他先表明了态度。
对方如果仍要站在对立面，他也不会再留情面。
徐浩志一直在跟他说着讨好的话，直到他们等到下课铃响，从后门走进校园里，才脸色一变，迅速地和窦遥这几人分开了路线。
看着徐浩志往教室的方向走，潘愉说了句：“你们觉得他会回去告状么？”
“会，”杨军不假思索地说，“可能还会哭鼻子。”
裴阳和陈远杭马上笑了起来，声音还有点大，让操场上准备上体育课的高一学生闻声纷纷躲了开去。
“走吧，上课了。”窦遥扔下一句，朝教室走了过去。
“翘了一节课的感觉真爽啊，可惜不能继续翘下去了。”裴阳将手放在脑后悠哉地走着，“不过，要不是徐浩志一下课就跑没了影，估计遥爷也不会选择上课的时候逮他。”
“是的，遥爷说了，毕业班就要有毕业班的样子，”杨军晃头晃脑地跟了上去，“这话是他说的吧？虽然我总感觉他是复制了哪位老师的话。”
“是他说的，他这不是赶着回教室去上课了么？”潘愉指了指窦遥已经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
“回吧，老老实实去上课，这学期最后一周了。”陈远杭说。
杨潘裴陈在同一个班已经做了两年多的同学，窦遥转学之后去了他们隔壁班，原本是不会有交集的五个人。
如果不是那天放学看到窦遥单枪匹马在学校后门以一挑五打跑了武焱一伙人，估计他们会继续没有交集。
关于那天的情景，可以用裴阳的一声惊叹来概括：“那个人是刚转来我们学校的么？武力值甩了武焱十条街啊。”
被裴阳一语成谶，窦遥转来没多久，武焱就因为犯了事被告发，被学校勒令退学。
下一节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抬着录音机走进教室时，后排一群人发出了哀嚎声。
窦遥坐在那群人中间，神色淡定地将课本收回到课桌里，接过前座同学递过来的试卷，低头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节课就这么被一整套听力试卷给磨过去了。
窦遥将试卷交上去，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英语是他的弱项，比起英文阅读，他的听力尚可。而口语则是他的弱项中的弱项。
如果这节课的主题是让他们站起来朗诵英语课文，他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轻松。
他还曾创过老师叫他站起来之后他保持了四十分钟没开口的记录。
窦遥踏着下课铃声走出教室，站在走廊的栏杆边往对面楼瞟了一眼。
对面是高二的教学楼。
对面楼是几年级，跟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他之前也绝不会关注。
他这会儿关注，是因为他瞟着对面的那一眼已经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晏楚站在三楼的走廊上，身后跟着一个高个子的尾巴。两人一边偏头说着什么，一边朝楼梯走了过去。
窦遥望着那个方向，直至看不到晏楚的身影了才收回眼神。
那个尾巴，他应当也是见过的。
在哪里见过呢？窦遥微微皱着眉。
没过多久，窦遥还没能从脑海里挖掘出关于那个尾巴的记忆，他忽然听到一声惊呼，接着听到一个微弱的喀嚓声。
窦遥回过头时刚好看到急忙掩藏在楼梯拐角处的一截衣角。
在吵闹的走廊里其实那声喀嚓声几乎可以忽略，但他对这类声音向来就很敏感。
“你这是又要翘课了么？下节课是体育课，你不是挺爱上体育课的么？”接着他听到一个人的说话声。
“你闭嘴。”另一个声音说，“我马上下去。”
第二个声音窦遥能马上认出来。虽然他听晏楚说话的次数并不多。
他正要迈腿走过去，上课铃在他头顶爆破一般地响了起来。
走到楼梯口时，那儿已经没人了。
晏楚将手机揣回到口袋里，心情有些不愉快地被程历扯着跑到了操场。
他只跟程历说要来高三教学楼看看，结果刚上了一层楼就看到了窦遥站在走廊上。
大部分高三的教室都紧闭着门，沉迷于复习的毕业班的学生连教室门都舍不得出。
窦遥那个班是个例外。窦遥所在的七班和隔壁的八班都堪称是被放弃的毕业班，下课铃响了之后老师基本都不拖堂，这两个班的学生一到下课时间就外跑也宛如是放风的状态。
放风的人里果然就有窦遥。
晏楚拿出手机时其实还在犹豫要不要拍。
窦遥这会儿站在走廊上既没跟人抽烟，也没跟那些不良少年聚在一起，就一个人静静站着，看着完全没有拍下来的必要。
结果他的手指按在拍照键上犹豫着的时候，身边的程历忽然大惊小怪地发出一声惊呼，引得他手指一颤，就这么朝着拍照的圆圈按了下去。
顺便，还忘了关声音。
被程历扯着跑的时候他心里一阵烦躁。这是他第几次因为被窦遥逮了个现行慌不择路地跟着程历跑了？
虽然慌不择路的不是他，想跑的也不是他，但看着很像是他也害怕窦遥。
就连体育课开始，他站在篮球场上拍打篮球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在极度郁闷之下很有可能会失手将篮球给拍碎了。
偏偏始作俑者还火上浇油地表示后怕：“幸好我伸头看了一眼，你刚是在拍窦遥么？要说晏楚你不愧是晏警官的儿子，胆子就是大！”
晏楚闭了闭眼睛并不想说话。
“来来，晏楚，你别一个人拍球玩呗，跟我练练传球怎么样？”程历忽然小声说。
晏楚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程历朝他招了招手：“快朝我投球，乖啦，那边已经有女生在偷偷拿手机在拍了。”
晏楚虽然很不想配合程历，但碍于自己今天一大早就欠了程历一个人情，实在没什么立场弃程历于不顾。
“今天老彭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体育课居然让我们自由活动。自由活动也就算了，来场足球活动啊，不知道我是吉利中学鼎鼎大名的足球王子吗？”程历第不知道多少次没接住晏楚传过来的球，跑到场边将球捡了回来，顺便给拿着手机朝着这边的女生打了声招呼。
“好像是高一的小妹子，她们班的体育课也正自由活动呢。”程历小跑着回到了晏楚的身侧。
晏楚哦了一声，拿着球迅速地做了个假动作，朝着球篮冲了过去，单手将球送上了篮框。
身后立即传过一阵尖叫声。
回过头，程历刚气急败坏地赶到他身后，冲他竖了个中指。
“有这么多女孩子在围观，你也不给我留点面子，鄙视你哦！”
晏楚笑了笑。
“今天放学我们去喝东西？”程历跟着晏楚回到教室，挤走了晏楚的前座，趴在晏楚的桌子上问。
晏楚喝了口水，愣了愣，又摇了摇头。
“我爸明天又要走了。”晏楚说。
程历啊了一声，担忧地看着晏楚：“晏警官这次才呆了不到一星期啊，真不能等到我们考完试再走么？”
“我答应他了，成绩出来之后拍照给他。”晏楚淡淡地说。
“你拍照只是为了令他放心，那你自己呢？你一年到头能和他相处几天？加起来都不够一个月吧？连你的生日他都陪你过得少啊。”程历皱了皱鼻子，伸手去摸晏楚的头发，“我的小楚啊，真是太让人心疼了。”
晏楚伸手一挡，瞪了程历一会儿。
程历赶忙直起身子，两手高举：“我错了我错了，不该这么叫你，晏楚，晏楚，请息怒。”
晏楚走出校门，朝程历摆了摆手，骑上自行车往家的方向蹬。
平常他很少骑自行车，但一旦晏启明回家，他都会尽量缩减自己在路上花费的时间。这种下班放学的高峰期，站在公交车里走走停停太折磨人了。
晏楚在单车棚里停好车，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上跑。
晏启明在家做着饭，一屋子热气腾腾的香气，令他闻着就感觉鼻子发酸了。
“回来了？”晏启明从厨房探出头来，冲着晏楚说，“快洗手，做了你最爱吃的呢。”
晏楚无暇去看摆在餐桌上的自己最爱吃的是什么，他着实有点被满桌子的菜惊到了。
“爸，是有客人要来么？”他问了句。
晏启明头也不回地忙活着：“你考完试后就是你的生日了，那天爸爸没办法在你身边，所以提前给你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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