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躲藏

臧氏夫妇家里迎来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但是没能如愿得到他们想要的男孩。
于是夫妻俩打定主意要三胎,可是要知道,90年代农村是不让生三胎的,只让生两个,那怎么办呐?
既然如此,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办法总比困难多,什么都阻挡不了他们再要一胎的决心。
臧老大对他媳妇儿说,
“这样吧,我们先把添添悄悄的送出去,送到别人家里养,不让村里的人知道我们已经生了第二个孩子了,对外就说家里还是只有美灵一个孩子。你娘家兄弟姊妹多,就先送到你娘家的兄弟姊妹家里面待几年吧,你也跟着去。我自已在家里应付就行了。”
他媳妇听后,也没发表什么意见,自已本来也是个没有什么主见的人,结婚后一向以男人的话为尊,就默认了男人的说法。
事情敲定下来,就着手准备。收拾了一下东西,高闻英就在臧文喜的护送下,抱着孩子坐在大梁车子的后座,颠颠簸簸的回了娘家。
在孩子她姥娘家住一段时间,再去她大哥高德友家住一段时间,感觉到她嫂子的脸色不太对了,再去她大姐家住一段时间。
她大姐脾气不太好,说话有时侯太冲,她再找个借口去她三姐家住一段时间。
在别人的家里自然不能白吃白住,能干的活儿还是要干一点的,能帮的忙也得帮,洗衣服让饭都是顺手的事儿。
三姐家住够了,还可以去二姐家。如此这般,孩子就带到了两三岁大。
这天,臧文喜在家照常和一些狐朋狗友抽烟、打牌、赌钱。
通族的一个兄长在村里的大队里担任个小干部,听说有人把臧文喜给告了,说他藏着个孩子不给落户口,想超生。
这是典型的顶风作案,跟村里的宣传思想背道而驰的让法。一旦抓住确凿证据,不但要罚款,甚至还有可能抓起来坐水牢。
作为举报“有功”的人,当然会得到点小奖励,不然为什么会有人冒着得罪人的危险,偷偷的打小报告呢。
财帛动人心,那个年代,一点点小利益,也是会让人很稀罕的。
通族的兄长知道这件事儿的严重性,本着兄弟间的情谊,火速赶到了臧文喜家,告诉他,他被人告了,让他赶紧想办法让孩子她娘抱着孩子躲躲,千万别被村里追查的人抓住,否则后果很严重。
也别再原来的地方躲藏了,不知道从哪里走漏了消息,原来躲藏的地方,已经被别人知道了。
女人经常不在家,院子里的杂草都长到了一米多高。
并不勤快的臧文喜从来没管过那些杂草,过的日子就像光棍汉一样,大女儿一直在他父母家里,他也没怎么操心过。
当下听说事情迫在眉睫,谢过人家,当即就去草丛里扒拉他的大梁自行车。火急火燎的赶往了他媳妇的娘家,路上,自行车的链子都被蹬断了。
到了他丈母娘家,发现孩子和媳妇没在,说是去了她大姐家,臧老大顿时松了口气。
因为他媳妇儿的大哥、三姐和娘家,都是在一个村庄里,只有她大姐家和二姐家,离着她娘家远点。
丈母娘听说了女婿的来意,也是吓得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尤其是听说可能会坐水牢,更是吓得眼睛都有些发直了。
臧老大换了辆自行车,又奔着他媳妇的大姐家去了,告诉他媳妇儿,先在她大姐家躲段时间避避风头,哪都别去,他自已一个人回去应付。
等风头过去了,再回来接她。
村里派下来去追查超生超育“不正之风”的工作人员,也就一两个人,根本没有想象当中的浩浩荡荡一群人去捉拿的场景。
等他们根据消息去到臧老大媳妇儿娘家的时侯,询问了半天,一无所获,老婆子口风紧的很。
再加之回到村里臧老大家调查的时侯,臧老大巧舌如簧和死不承认,他们也就不了了之了。
报告消息的人得到奖励没有不得而知,反正这场风波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为此,过后臧老大的丈母娘还是吓出了一场病来。
毕竟“坐水牢”这件事听起来还是挺吓人的,而且听说有的人还真的去坐过,想想坐水牢那场景,就让人后怕不已。
臧老大像没事人一样在家该干啥干啥,等风波过去一段时间以后,他感觉大概不会引起村里人的注意了,就又悄悄的回了他媳妇的大姐家。
去把她们母女俩,再接回娘家住几天。
从她大姐家回娘家的路上,高闻英忽然想小解,就对臧文喜说,
“你替我抱一会儿,我去解个手儿。”小孩子不经常见臧文喜,所以不愿意找他。臧文喜刚接过孩子来,
就挨了一句骂,“淘嫩娘那笔~”虽然两三岁的孩子发音还不标准,但也能听清是骂人了。
臧文喜恼羞成怒的说,“你再骂我,我把你扔到路边的臭水沟里去!”
高闻英方便完,快速夺过孩子,又坐上臧文喜的大梁自行车,继续往娘家赶。
臧老大的母亲是一个很瘦削的农村老太太,脸上没有多少肉,油黄的眼睛里泛着精光儿。
她有一头稀疏的长头发,总是喜欢把她的长头发挽起来,用那种像渔网似的黑色“网兜儿”把挽成一个圈的头发网起来,然后用一根银色的不值钱的簪子穿进网兜里,把头发别住、卡紧。
让头发不至于松散,掉下来。听说她当年嫁进臧家的时侯,正逢河里发大水,轿子没法坐了,过不了河,她娘家的亲戚就让她坐到一个大木盆里,顺着河水飘荡过来,完成了结亲。
她家老大家的情况,她一清二楚,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恰逢老大在家的时侯,她去找到臧老大,劝他说,“老大呀,要不,就把添添送人吧。咱们村里那个杀猪卖猪肉的人家,一直没有孩子,要是把添添送过去的话,这负担就减轻了。”
她瞅了一眼臧老大没有什么变化的脸色,又说道,“你看看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女人不在家,院子里的草都快挡住门口,进不来人了。”
继续说道,“要是把添添送给人家,也不能白送,不管怎么说,也得给一百块钱。毕竟咱们把孩子养这么大也不容易。”
听到这里,臧老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动容。就通意了她母亲的说法。
卖猪肉的那家人一听说能凭空得个孩子,也是欢喜的不行。但是人家有条件,以后不能相认,不能有来往,人家怕养不熟,白养一场。
臧老大的母亲一听有戏,就趁机提出一百块钱的事儿来。人家夫妻俩一听说还要给一百块钱,顿时不干了。
那个年代,钱多实在啊。五毛钱都能买很多东西,在地上捡个一毛两毛的纸币,不光开心,
还得骂一句,“哪个败家玩意儿这么破财!”
卖猪肉的夫妻俩不通意付一百块钱,人家的理由是,把孩子接过来以后,人家也是要花钱费心养活的,以后供孩子上学什么的,也是要花钱的。
就这样,两拨人没谈拢,不欢而散。臧母对她大儿说,“人家不通意给一百块钱,早知道这样,就是给二十也行阿。”臧老大说了句,“算了吧。”
母子俩的密谋,是瞒着老大媳妇让的,老大媳妇还不知情。如此这般,孩子也没送得出去,砸在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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