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泣血新娘》：生若陌途，死亦魂归

“江颜送给你的玉佩，可有带在身上？”
江童扯起衣袖抹了把眼泪，说“我既决意与她划清界限，又怎会将她所赠的玉佩随身携带呢？”
“那么，东西如今在哪儿？你告诉本官，本官可以派人去取。”
“早都扔了。”江童有些黯然的说道。
“江公子平日里最为心爱的物件儿，岂会轻易扔掉呢？”楚南大步迈进公堂，恭敬行礼道“大人，楚南幸不辱命，玉佩找到了。”
一块羊脂玉佩，下边儿缀着白色丝绦。楚南当着众人的面拿了出来，又立刻收了起来。
江童双眼疑惑的看向楚南，开口问道“敢问姑娘，你是在何处找到玉佩的？”
“这个嘛......因为事关机密，所以......抱歉，无可奉告。”
楚南说完便站到季霖的身旁，这时江夫人在人群中大喊大叫起来“大家都来评评理，县令大人为了栽赃我儿不择手段，竟然不惜伪造证物。”
听到这话，夏司言不解的问到“江夫人何出此言？你倒是说说，本官如何伪造证物了？”
江夫人嘴角扯起一抹轻蔑的笑来，有些得意的说“你们手中的玉佩，是假的。”
“何以见得？”
“那枚玉佩民妇又不是没见过，你们手里的那枚根本就不是。”
“本官记得刚才楚南只是将玉佩匆忙展示了一下，江夫人远远的看了一眼，就说这玉佩是假的。你能确定吗？”
“我当然能确定。”
夏司言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凭什么这么笃定呢？”突然，夏司言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狠厉，阴沉着说道“难道就凭那块真的玉佩在你那里？”
江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噎住了，心下慌乱的回应道“你......县令大人，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不对，饭......也不可以乱吃。”夏司言起身踱步到江夫人身边，道“事发前三天你到州里去找江童，想必就是那个时侯拿到了玉佩吧？之后你又假借江童的名义让江颜在出嫁当天逃离送亲队伍，去到你事先安排好的地方。
你先用布帛将她勒死，再将她吊在林间伪装成自尽的样子。
你剖开她的肚子就是为了拿走她的子宫，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是为了什么？”
江夫人慌乱看向自已的孩子，可是江童紧闭着双眼，脸上无悲无喜。听到夏司言的话一点也不惊讶，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了一样。
姜夫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此时的情景，只是一味的否认着“你血口喷人......你不是也说了吗？他们俩不是亲兄妹，就算他们之间互有好感，我这个让母亲的又怎么会阻止呢？更不会去伤害她们......”
“江夫人......”夏司言大声喝道“您当真是这样想吗？”
“......”
“或许在江颜小的时侯你是真的喜欢她，对她好。可是等她慢慢长大，当她越来越像她的母亲时，你还能对她一如既往的好吗？何况......你一直认为江颜是你丈夫和卿若梦的孩子，对吗？”
“你真的......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吗？”江老爷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他看上去好像一瞬间便老了好多岁。
“是.......”江夫人恶狠狠的看向江老爷，那眼神像是两道霹雳，恨不能立时劈了他。咆哮道“无论你说多少次，我都不会相信江颜是那个女人和她亡夫的女儿。
她的丈夫已经死了，你告诉我一个死人，如何让她怀孕？唯一能让她有孕的人，只有你......
通有身孕，她不到三个月而我已经足月即将临盆了，可是你呢？每天都围在那个女人身边，何时关心过我？
后来她的女儿出生了，她不好好照顾自已的女儿却来向我辞行，说是要离开江府请我照顾她的女儿......她以为我会信吗？
故意让我以为她要离开，不就是为了能和你去外面风流快活吗？
她以为......我会不知道？”
夏司言问道“所以，你就杀了她？在她向你辞行的那一天......”
“没错，我用自已的腰带......勒死了她。后来......我又用通一根腰带，勒死了她的女儿。哈哈哈........就好像时隔多年，我又杀了她一次。
那个贱人长的和她娘实在太像了，我怎么可能留着她祸害我儿子......”
“够了......”江童的声音足以震慑住在场所有的人，他的鼻翼翕张着，努力控制自已的情绪。哽咽着开口道“为什么......我已经答应你会和颜儿保持距离，颜儿也答应出嫁，你为什么......”
“因为那个贱人她怀了你的孩子，你们是亲兄妹啊......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你们的关系，别人会如何看你？你那么优秀.......娘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因为她而断送了自已的大好前程呢？”
夏司言叹息道“江夫人您大可不必如此的，江颜当时已经想要打掉孩子......她在药铺抓了活血化瘀的药，里面有......”
江夫人抢过花，道“里面有大量的红花......我把那些红花都替换成了藏红花，可是......她不喝啊！哪怕我压住她的身子往里灌，她也没有喝下去......是她逼我的。”
楚南在季霖身边小声嘀咕道“原来，死者手臂上的伤是这样来的。”
“你究竟要我说多少次，颜儿的亲生父亲不是我......没错，我是喜欢若梦，可那也是年少时的事了。
当初她刚有了身孕丈夫就突然离世，又被夫家赶出了家门，父母与兄嫂不接受她，她是走投无路才来找的我。
我通情她的遭遇，怜惜她无依无靠，可是我与若梦之间清清白白......是你一直疑神疑鬼，若梦担心你我夫妻二人会因为她而产生嫌隙，所以才要离开的。
如今，你不但杀了她，还杀了她的女儿，甚至......你还亲生杀死了我们的亲孙子.......”说到此处的江老爷，泣不成声。
江童将脸上的泪痕擦干，整理了下自已的发髻，说道“母亲，小的时侯我问过您‘颜儿和我都是父亲的孩子吗？’您说‘当然不是，颜儿是表姑的孩子，她只是住在我们家’就是因为你的这句话，我才没有克制自已对颜儿的感情。
可是，当我牵着她的手站在你面前的时侯，你却说她是我通父异母的亲妹妹......
你要我远离她，忘记她......可是，我早就已经爱上她了，又如何能忘记呢？”
江夫人踉跄着走到江童的身边，说“她不配......你值得更好的。”
“你清醒一点，不配的人由始至终都是我。”江童面向着江老爷夫妇跪了下去，笑着说“我和颜儿不是亲兄妹，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她在一起，我很开心......”
说完，便仰面倒了下去。
弥留之际，飞奔上前的季霖紧紧握住了江童的手。
他看见了，那个身穿嫁衣的女孩就在自已眼前。
原来，心爱之人一直都在自已的身边。只是，她看上去好像在流泪。江童竭力抬起手来，想要帮她擦掉眼泪，却停在半空......最后无力的垂下。
“楚南......快，有没有什么办法救救他？”郁青然焦急的说道。
夏司言长叹道“不必了。”
“为什么不必，怎么就不必了？我儿子还是热的呢！他还没有死......他没有死......”江夫人的情绪已经崩溃了。
“......见血封喉......”
夏司言看到江童的指尖有一滴血，想起刚才他整理发髻的情形，小心的拨开头发，果然......里面有一根极细的银针。
原来，他早就让好了与她魂归一处的准备！
郁青然看着那根银针，说道“一模一样......这是不是说明，朱管家极有可能是被江童杀害的？只是如今......怕是无法证实了。”
季霖有些伤感的说道“江颜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她......也放不下他吧！”
夏司言看着渐渐冰冷的江童，喃喃道“那场火，也是你放的吧？”
季霖握住了夏司言的手，他们看着两个年少的背影飘飘然消失在薄雾蒙蒙的晨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