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抗婚决裂

高高瘦瘦的香草,风平浪静地站在那里。
她安然地等待着接下来的风暴。
她已经让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她说她是……是……”
新郎伯父说到关键时侯,突然就不说了。
这可把看热闹的急坏了,就跟到嘴的鸭子飞了一样。
香草幺妈却哈哈大笑,讥讽道:“说不出来吧?你们就是嫌弃香草下了轿子,不想要她。”
男人苦笑,无奈摇摇头,那话他确实说不出口。他招招手,示意迎亲队伍离开。
“你们这一走,香草以后咋嫁人?”香草幺妈大呼小叫。
“你还想咋样?”
“那我们就说个清楚。香草和你们结亲一年,你们悔婚,就要给‘青春延误费’。”
“青春延误费?”男人的怒火又被点燃了,“你还要钱?我都没问你退钱,你还有脸要钱?”
幺妈脸红脖子粗,问:“啥钱?退啥钱?”
“介绍费五十块,彩礼一百块。都是给了你的!还不说我们来去的路费,人工,都要算在你的头上!”
村民都惊呆了。香草幺妈嫁个侄女就赚一百五十块!大米才两毛一斤啊!
她这是发了大财了。
众人议论纷纷,说她在“卖人”。
新郎伯父见众人如此,叫轿夫把轿子一扔,说道:“你们合伙演戏是吧?钱到手了,人不去了。好!那我们就来算一算。你今天不退钱,我们就不走了!”
迎亲队伍放下轿子,席地而坐,轿夫们卷起旱烟,吞云吐雾准备看热闹。
香草幺妈双手把袖子一挽,叉着腰叫嚣道:“你说给我拿了钱,证人呢?哪个看见了?”
“我那边有证人,三人六证,给你当面对质。”
“那你找来啊!”香草幺妈心里盘算,此去一趟要几天时间,对方不可能大费周章。
“你给我等着!”
对方虽然这么说,但没有实际行动。
香草幺妈吐了几口口水,手舞足蹈地在人群中穿梭着,用话语刺激对方。
“还不要我们香草?你那新郎官儿其实是个瘫子,还大香草十多岁呢!”
“之前跟我们见面的新郎官儿,是你们找的亲戚‘打样’。哼!你别以为我不晓得。”
众人哗然。
香草也惊呆了。远嫁也就算了,还是嫁给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而这一切,幺妈都是知情的,却把自已蒙在鼓里。
“那你知道这事,为啥还瞒着姑娘啊?”新郎伯父慢悠悠地问。
幺妈这才发现自已说漏了嘴,恼羞成怒,脱了鞋子,舞动着粗壮的臂膀,对着新郎伯父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乱抽。
对方急忙跑开,怒骂她是个疯子。
“我是被蒙骗了啊。他们是人贩子!”
“你们有姑娘的人家,都要注意啦!”
幺妈带着哭腔控诉着,外乡人,人贩子,这说法具有煽动性,把有姑娘的人家拉拢到了一起。
乡里乡亲之间,平时免不了磕磕碰碰,但关键时侯一致对外。
此时也顾不上分辨谁是谁非,先把外敌赶走再说。
“赶出去!”
“再不走,打断你们的狗腿!”
有人捞起了农具,作势要打人。
新郎的伯父气得捶胸顿足。奈何人少,且在人家的地盘,也不好继续纠缠。
他一口浓痰飞射到幺妈的脸上。
扔下华丽的花轿,一群人飞也似的跑了。
幺妈追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
外人被赶走,妇女们纷纷围住幺妈,想要刨根问底。
幺妈抹了一把脸,黏糊的痰液竟然抹不掉,气得浑身发抖,推开人群,她把一腔鬼火都发泄在香草身上。
她揪住香草的耳朵,质问道:“你到底给人家说了啥子?搞得我人不是人鬼不是鬼?”
“我还没问你呢,你才是人贩子,我要报警。”香草挣脱她的手,气势一点也不输。
“报警?”
“让戴盘盘帽的人来抓你坐牢。”香草不紧不慢地解释。
“苍天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她要把我送进牢房啊。”
幺妈双手抱头,抓乱头发,一屁股坐在地上,继而打滚撒泼。
幺妈哭喊着,众人知晓她的脾性,都往后退,不想惹祸上身。
香草冷眼看她在地上打滚撒泼。
有好心的妇女劝香草,给幺妈认个错,好歹是一家人。
“她要送我坐牢啊,她要让人来砍我头啊……这就是白眼狼啊,谁跟她是一家人?”
她见没人拉她,自认没趣地爬起来。
见香草无动于衷,还在看她笑话,她尖声尖气地说:“男方不好意思说,我晓得你说的啥。”
“我说啥了?你说来我听听,看看说得对不对。”
幺妈见人围拢得差不多了,阴阳怪气地说:
“她是在外面有了野男人,这才不嫁人的……”
“你们不晓得吧?她天天跟镇上那小郎中去挖草药,两个人在树林里抱在一起啃,把山上的草都滚死了。”
“他们钻包谷地,那包谷杆都是一浪接一浪的……”
越来越难听的话从她的嘴里,像倒豆子一样蹦出来。
“你天天冒酸,这是肚子里揣上野种了!你让我们祖宗的脸,要夹在裤裆里了。”
香草怀上了小郎中的娃?这确实是一个惊天炸雷。
在这个年代,男女之间连公开牵手都不好意思。
未婚先孕,那是气死父母,羞死祖先人的下作事。
虽不会被沉塘,但从此以后,这姑娘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方圆几十里都没人提亲,连丧偶的男人都不会要她了。
麦冬胆小,一直哭着不敢近前,听见姐姐被骂成这样,激发了小小男子汉的气概,冲过去推幺妈。
“你胡说!你是坏人!”
幺妈一脚将麦冬蹬出去。嘴里骂道:“你这个小杂种!”
“哐当”一声,麦冬的额头撞在石头上,顿时就鲜血直流。
香草抱起麦冬,用手紧紧捂住伤口,血顺着指缝流出来。
围观者见伤了人,赶紧来帮忙止血,幺妈不但不来查看,还继续叫骂:“你爹是个短命鬼,你娘跑出去偷人了,你两个还不省心,一个要送我坐牢,一个要打我……”
侮辱父母,触碰了香草最后的底线。她顺手抄起一把锄头,一步一步走向幺妈。
“要杀人啦!香草要杀人啦!”
幺妈从未见过香草如此,那一双眼睛里都要喷出血来,她疯跑出去,连丢了的鞋子也顾不上捡起来。
她跑向高处,见香草没追,叉着腰喊道:“你翅膀硬啦!要飞啦!家里把你装不下,那你就永远都不要回来!”
“娃儿,回去认个错。”村民们劝说道。
“不回就不回!”香草说道。
她拉起哭哭啼啼的麦冬,朝着村外走去。
上一页返回目录 投推荐票 加入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