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瑶篇）01
十岁的顾云卿坐在车轿上，马车摇摇晃晃停在景国宫门前，顾云卿掀开帘子瞅了眼外面，然后轻轻摇醒睡着的妹妹：
“瑶瑶，到了。”
他知道云国路途遥远，不便带上顾云瑶，但是以他和妹妹在景国尴尬的地位，没有他，妹妹一个痴呆儿在景国，只怕活都活不下去。
顾云卿与顾云瑶的生母是从前云国数一数二的美人、也是云王的宠姬，自此生下了顾云卿，然而美人遭人觊觎、被奸臣所污生下了他的妹妹顾云瑶，玉姬也含泪自刎，只留下二人相依。
他还好，至少是个正儿八经的世子，但他的妹妹不通，那是云王心里的一根刺。
此时顾云瑶眨巴眨巴眼睛，脸无意识蹭了蹭他的衣袖。
这是妹妹饿了的表现。
顾云卿摸了摸妹妹的头，声音轻轻地安抚：
“瑶瑶，下车我们就能吃东西了。”
顾云卿牵着妹妹一步一步走上百级的阶梯，来到殿堂之上，对着居于庙堂之高的男人一跪再跪。
景王瞅着他温驯的模样，很是记意，即刻下令赏了他一座单独的府邸。
虽然府邸很小，但顾云卿很开心，这样他就可以和妹妹长长久久地生活在一起。
但他也很清楚，景王绝对不像他表面看起来的这样随和。
云国只是一时败落，不出几年二国必将再度交战。
而一旦交战，死的不只是他这个质子，还有他的妹妹。
他的妹妹，他的至亲，他一生的希望。
为了妹妹，他不能坐以待毙。
…
…
景国在北方，冬日刺骨的风吹到顾云瑶身上，就这样，她在景国的第一个冬天病倒了。
顾云卿抱着妹妹进宫求医，他第二次见到了景王。
景王看了看顾云卿的眼睛，看得很仔细、很仔细，良久，王说：
“孤觉得，这孩子尚四岁，不如放在太后身边养着，让宫里的嬷嬷们教着。”
顾云卿沉默了。
两国签下的文书里明确写着要善待这位质子，却没说要善待这位名不副实的公主。
他不信景王，却也无法拒绝。
那天少年背光站在夕阳里，双拳紧紧攥着，低头良久，然后说道：
“多谢，王。”
往后的日子里，顾云卿私下联合了一些别国送往景国的质子，通过商队悄悄地往他们的母国送一些书信。
只是没有回信。
忽然某天，他收到来自景国的回信，那是他长姐、景国的大公主送来的。
在信里，他那个和他不太熟的长姐说只要顾云卿能定期向她送出景国情报，可以许他任何条件。
他想，也许是时侯该把妹妹送回母国了…只要…只要找个理由把顾云瑶从景国王宫里接出来。
也就是在那不久后，从景国王宫里传出他妹妹嬉戏时不慎落水、连尸骨都没有找到的消息。
他在那一瞬间感觉心被挖走了般疼痛。
…
…
过了几年，又是一年冬的时侯。
顾云卿听闻云国又吞并周边的几个小国，与此通时，景王盯在他身上的眼睛多了起来。
他不得已把商议之地挪到了城外的寺庙里。
也就是在那天的寺庙里，他看见了跟在太后身边小侍女打扮的…他妹妹。
多年未见，妹妹眼中还是凝着些懵懂。
小瑶？
他听见太后这样唤他妹妹。
太后让她妹妹跪在冬日的草地上。
妹妹照让。
他站在阁楼上看着，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晓得景王都知道他这些小动作，但是他也明白景王不敢动他，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偷偷私联着母国。
他是景国牵制云国的棋子，而妹妹，是景王牵制他的棋子。
这时侯的他，已经束发之岁，但是在遇见难事时，还是如年幼一般，只会紧攥着拳头憋住眼泪。
顾云卿从此安分了下来。
云景两国关系极速恶化，顾云卿想：他大概是活不久了，只求景王能放过妹妹。
他整日呆在质子府中，直到除夕那晚的宫宴。
他在御花园的水池边又见到了妹妹。
妹妹还是那样懵懂的模样，不过看这个样子，在太后身边似乎过得也不差，顾云卿问她叫什么，她说自已叫小瑶。
顾云卿又问：“你只叫小瑶吗？”
她忽然不语，低下头来，说自已要走了。
顾云卿放她走了，只是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久久无法平静。
他从池中鱼的肚子里剖出了一封来自云国的密信，信上说：云国不日便会派出一队轻骑去攻破景国王都，要他里应外合。
这是他唯一的保命法子。
…
…
千军万马都在前线，王都兵力薄弱，没人发现有一队轻骑装扮成商人的样子悄悄潜入王都。
待轻骑直入王宫，景国的王将才发觉不对劲，急忙召集兵力去反。
而队伍前方顶着巨大压力前行的，正是顾云卿。
他一路驰骋，一步一步闯到殿堂之上，他将刀架在景王的脖子上，问：
“我妹妹，在哪？”
这时他才知道妹妹已被送出宫。
最后一步，他举刀砍下景王首级，立刻驾马奔向将军府…
…
晚了，晚了…
…
他的妹妹，记身伤痕地死在将军府的柴房里，没了。
可惜没听到她叫自已一声“哥哥”。
顾云瑶来这个世界上的时侯便是不带着希冀的，痴呆一生，竟连死的时侯也没人希望她好。
顾云卿收拾好顾云瑶的躯壳和遗物，将她埋在城外那个寺庙旁。
“想来你是不喜欢云国的土地的，景王宫应当也不愿待着，哥哥自作主张，将瑶瑶埋在了这庙旁，也好，叫僧人超度超度。”
“愿妹妹，来生幸福平安。”
“瑶瑶，到了。”
他知道云国路途遥远，不便带上顾云瑶，但是以他和妹妹在景国尴尬的地位，没有他，妹妹一个痴呆儿在景国，只怕活都活不下去。
顾云卿与顾云瑶的生母是从前云国数一数二的美人、也是云王的宠姬，自此生下了顾云卿，然而美人遭人觊觎、被奸臣所污生下了他的妹妹顾云瑶，玉姬也含泪自刎，只留下二人相依。
他还好，至少是个正儿八经的世子，但他的妹妹不通，那是云王心里的一根刺。
此时顾云瑶眨巴眨巴眼睛，脸无意识蹭了蹭他的衣袖。
这是妹妹饿了的表现。
顾云卿摸了摸妹妹的头，声音轻轻地安抚：
“瑶瑶，下车我们就能吃东西了。”
顾云卿牵着妹妹一步一步走上百级的阶梯，来到殿堂之上，对着居于庙堂之高的男人一跪再跪。
景王瞅着他温驯的模样，很是记意，即刻下令赏了他一座单独的府邸。
虽然府邸很小，但顾云卿很开心，这样他就可以和妹妹长长久久地生活在一起。
但他也很清楚，景王绝对不像他表面看起来的这样随和。
云国只是一时败落，不出几年二国必将再度交战。
而一旦交战，死的不只是他这个质子，还有他的妹妹。
他的妹妹，他的至亲，他一生的希望。
为了妹妹，他不能坐以待毙。
…
…
景国在北方，冬日刺骨的风吹到顾云瑶身上，就这样，她在景国的第一个冬天病倒了。
顾云卿抱着妹妹进宫求医，他第二次见到了景王。
景王看了看顾云卿的眼睛，看得很仔细、很仔细，良久，王说：
“孤觉得，这孩子尚四岁，不如放在太后身边养着，让宫里的嬷嬷们教着。”
顾云卿沉默了。
两国签下的文书里明确写着要善待这位质子，却没说要善待这位名不副实的公主。
他不信景王，却也无法拒绝。
那天少年背光站在夕阳里，双拳紧紧攥着，低头良久，然后说道：
“多谢，王。”
往后的日子里，顾云卿私下联合了一些别国送往景国的质子，通过商队悄悄地往他们的母国送一些书信。
只是没有回信。
忽然某天，他收到来自景国的回信，那是他长姐、景国的大公主送来的。
在信里，他那个和他不太熟的长姐说只要顾云卿能定期向她送出景国情报，可以许他任何条件。
他想，也许是时侯该把妹妹送回母国了…只要…只要找个理由把顾云瑶从景国王宫里接出来。
也就是在那不久后，从景国王宫里传出他妹妹嬉戏时不慎落水、连尸骨都没有找到的消息。
他在那一瞬间感觉心被挖走了般疼痛。
…
…
过了几年，又是一年冬的时侯。
顾云卿听闻云国又吞并周边的几个小国，与此通时，景王盯在他身上的眼睛多了起来。
他不得已把商议之地挪到了城外的寺庙里。
也就是在那天的寺庙里，他看见了跟在太后身边小侍女打扮的…他妹妹。
多年未见，妹妹眼中还是凝着些懵懂。
小瑶？
他听见太后这样唤他妹妹。
太后让她妹妹跪在冬日的草地上。
妹妹照让。
他站在阁楼上看着，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晓得景王都知道他这些小动作，但是他也明白景王不敢动他，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偷偷私联着母国。
他是景国牵制云国的棋子，而妹妹，是景王牵制他的棋子。
这时侯的他，已经束发之岁，但是在遇见难事时，还是如年幼一般，只会紧攥着拳头憋住眼泪。
顾云卿从此安分了下来。
云景两国关系极速恶化，顾云卿想：他大概是活不久了，只求景王能放过妹妹。
他整日呆在质子府中，直到除夕那晚的宫宴。
他在御花园的水池边又见到了妹妹。
妹妹还是那样懵懂的模样，不过看这个样子，在太后身边似乎过得也不差，顾云卿问她叫什么，她说自已叫小瑶。
顾云卿又问：“你只叫小瑶吗？”
她忽然不语，低下头来，说自已要走了。
顾云卿放她走了，只是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久久无法平静。
他从池中鱼的肚子里剖出了一封来自云国的密信，信上说：云国不日便会派出一队轻骑去攻破景国王都，要他里应外合。
这是他唯一的保命法子。
…
…
千军万马都在前线，王都兵力薄弱，没人发现有一队轻骑装扮成商人的样子悄悄潜入王都。
待轻骑直入王宫，景国的王将才发觉不对劲，急忙召集兵力去反。
而队伍前方顶着巨大压力前行的，正是顾云卿。
他一路驰骋，一步一步闯到殿堂之上，他将刀架在景王的脖子上，问：
“我妹妹，在哪？”
这时他才知道妹妹已被送出宫。
最后一步，他举刀砍下景王首级，立刻驾马奔向将军府…
…
晚了，晚了…
…
他的妹妹，记身伤痕地死在将军府的柴房里，没了。
可惜没听到她叫自已一声“哥哥”。
顾云瑶来这个世界上的时侯便是不带着希冀的，痴呆一生，竟连死的时侯也没人希望她好。
顾云卿收拾好顾云瑶的躯壳和遗物，将她埋在城外那个寺庙旁。
“想来你是不喜欢云国的土地的，景王宫应当也不愿待着，哥哥自作主张，将瑶瑶埋在了这庙旁，也好，叫僧人超度超度。”
“愿妹妹，来生幸福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