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撞鬼

“道玄,道玄,你醒醒......”女孩的声音清脆而急促。
我的视线逐渐清晰,眼前出现了一张精致的鹅蛋脸、两条粗黑的麻花辫,垂落在肩头。
“灵儿姐?”我眨了眨眼,试图摆脱脑海中的恍惚感。
一股淡淡的草药香与空气中弥漫的旧木头味道相互交织,迎面扑来。
我环顾四周,发现屋内光亮略显昏暗,一盏光线微弱白炽灯吊在房梁上。
墙壁上挂着两幅褪色的健康宣传画,但上面的内容依然清晰:
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
以病人为中心,全心全意为病人服务。
此时自已正躺在村卫生所的连椅上,我用手揉了揉后脑勺,神志瞬间清醒了许多。
“奶奶?”想到这里,我“蹭的”一下坐起身,赶紧往老槐树的方向跑去。
卫生所离那也就三百米,我的视线穿透朦胧的雪雾与枯枝交错的穹顶,却只捕捉到一片空寂。
“难道,我是着了黄鼠狼的道了?”
我喃喃自语。
这时侯,就听身后传来灵儿姐急促的呼喊声,“道玄,你瞎跑什么呀?”
“早上我看见奶奶上吊了......”
“你瞎胡说什么呀,余奶奶还没回来呢。”
灵儿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老槐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不会是没掏成鸟窝,把脑袋给摔坏了吧?”
我怔了一下,有可能真是着了黄鼠狼的道。
总之不是奶奶就好,我顿时眉头舒展,胡诌道:“怎么会?我只是考验一下你这个法医的应变能力。”
见我这样说,灵儿知道我没事了,她笑得眼眸弯成了月牙,嘴角边漾起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叫许灵,是村里扎纸匠许怀阳的孙女,也是李红旗的表姐。
李红旗的小名叫铁蛋,他大我一个月,许灵大我三个月,我们三人自幼情通手足。
早上许灵前来给我送饺子,发现我居然躺在梧桐树下睡着了,这才送到了卫生所。
她就读于泉城卫校的法医专业,通时也在卫生所值班。
但并不是看病的医生,而是法医检查室的临时工。
在村西头的石桥下,有一处三条小河汇集成的沙碱地。
那上面寸草不生,家禽不入,因此被称之为“三煞口”。
简单点儿说,这是一处阴气极盛的场地!
如今经常有些死刑犯,会被押到这里来枪毙。
上面为了方便开展工作,就在卫生所设立了一间法医临检办公室。
由于村里的条件太艰苦,交通又不便,城里人都不愿意来。
在寒假期间,许灵自然就成了值班的最佳人选。
大年初一,日过半晌。
反正我也没地儿给人拜年,就回卫生所陪她值班。
“道玄,这是姐祝你18岁生日的礼物。”
她递给我一件包裹,很正式地说:“18岁,花一般的年龄,梦一样的岁月,愿你好好把握,好好珍惜,给自已创造一个无悔的青春,给人生添一份迷人的春色。”
我接过之后,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羊毛毯在村里算是奢侈品,一般人家里还真没有。
“灵儿姐,谢谢你。”我眼眶微湿,诚挚地表达着谢意。
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如此正式的收到生日礼物。
虽然奶奶每次都会给我煮长寿面、包饺子吃,但作为一个标准的农村妇女,她并不擅长语言表达,只会把爱放在行动里。
听了灵儿姐的话,我很感动,心想大学生就是有文化。
不仅懂得宽人心,还很讲究仪式感。
哪像村里的那些老文盲,别说沟通了,一言不合就会揍孩子,美其名曰:“棍棒之下出孝子!”
围在火炉边坐下之后,我伸手从木框中挑了两块红壤小地瓜,放在了炉盖上。
在炉火慢烤下,地瓜变得软糯香甜,皮儿恰到好处地保持完整,既不易烤焦,又美味充饥。
村里的孩子在冬天里,经常喜欢这样烤着地瓜、花生还有山楂吃。
许灵不由自主地抬起一只手,手指轻轻触碰嘴唇,目光偷偷瞟着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用火钳翻起了地瓜。
想到早上那段离奇的幻境,我略微有些不安,心里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儿发生。
管它丫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从炉盖上拿起烤好的地瓜,递给了许灵,“给,灵儿姐。”
许灵接过,轻吹几下,优雅地咬了一小口。
地瓜的香甜与她的笑颜在昏黄的灯光下相互映衬,更显美丽动人。
我正看的入神,门外忽然响起一句急促的呐喊声。
“老吴啊,老吴,您在不在?”
一个年约四十岁、穿着深色中山装的男人,掀开遮风的棉布帘,探出了头。
只见赵长河大口喘着气,裤腿与黑色棉鞋上泥渍斑斑。
“赵叔,吴伯回家了。”许灵站起身回道。
赵长河闻言,脸色很焦虑,声音也急促:“俺儿发高烧在那一直哭,他娘怎么哄都给哄不好啊。”
“您别太着急,快去吴伯家里看看吧。”许灵安抚道。
赵长河没回话,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冷冷道:“恁咋在这里?”
说着,他还刻意站得远了些。
此时,门外莫名卷起一阵冷风,寒气如刀割般扑面而来。
我眼神骤紧,抬头看去,发现赵长河的背上,居然伏着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太太。
就在这一瞬间,老太太猛地睁开眼,目光紧盯着许灵。
她那泛白的瞳孔,逐渐变得猩红。
记是阴毒、愤恨与怨念!
我极力克制着自已的情绪,保持着冷静,假装没看见。
自从十岁起,我就蹬着三轮车经常载着奶奶去“下神”。
招魂、驱邪、请家仙,啥稀奇古怪的事儿没见过?
我的本事不大,胆子却很大!
下神中所遇见的邪乎事,十件里面七件都是瞎糊弄。
神婆子走个过场,主家落个心安,各自皆大欢喜。
其中有两件看着很邪乎,但也好解决。
唯独最后这一件,就是目前所发生的情况,特别难搞定!
我懒得搭理赵长河,心里琢磨着解决的办法。
就在这时,老太太猛的转过头,把脸朝向我。
一张布记皱纹的脸,犹如白蜡,阴沉麻木,没有一丁点血丝。
看着我,忽的,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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