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战事为先

在某些个忍无可忍的日子里,刘子行也曾偷偷怀疑过,自已这些年卧薪尝胆般的隐忍,到底值不值得,直到今日,看到这幅画,他突然就豁然开朗了:值得啊,一切都值得!
漼时宜!我刘子行记住你了!从今以后,我隐忍待发的目的便具象化了!为了你,我也必将如今欺我辱我的这些个杂碎都踩在脚下,拿回属于我作为太子的东西!
之后的日子里,广陵王刘子行每晚便看着时宜的画像入睡,受了委屈或责罚,看到时宜的画像后,似乎也变得没有之前那般痛苦了。孟鸾看在眼里,心酸在心底。
而画中人漼时宜对此一无所知,前世不知,今生亦不晓,只安心呆在南辰王府,等着师傅的捷报。师傅和师兄师姐们打了胜仗回来,她便替他们处理伤口,俨然已是半个军医。
她还学了药膳,每每他们回王府,她便亲自下厨,让药膳给他们滋补身L。
师傅和师兄师姐们出门打仗时,她便安心呆在王府,学习师傅所教和医术,算着时间筹划着自已亲人们的事情。
暑去春来,转眼已过去了两年。
这一日,王府中除了侍卫,依然只有时宜和成喜。主仆二人正在烹茶时,漼寿匆匆赶来禀报,时宜的阿爹李世尧有消息了!
时宜听了,激动地起身,差点打翻了桌上滚烫的茶碗,吓得成喜忙上前给她擦拭身上的茶渍。
“姑娘,你阿爹现在身在雍城一座庙里修行,已然剃度为僧。咱们的人寻到后,苦苦相劝,你阿爹....你阿爹声称尘缘已了,不愿归来。”漼寿一边禀报着,一边担心地看着时宜的表情。
时宜强忍着汹涌欲出的泪,红着眼比划着:我要去见阿爹!漼将军,现在就带我去!”
成喜立刻相劝,“姑娘,眼下殿下不在府中,姑娘当初答应夫人和殿下的,无事不出王府,现在外边不太平,出去了遇到危险怎么办?”
漼寿也迟疑不定,时宜却一刻也不能等了,“回来我自会向师傅请罪,但现在,我必须立刻去找阿爹。漼将军,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出发。”
漼寿稍作思忖,即抱拳领命:“是,姑娘!”
众人稍作收拾,便上路了。
一路有漼寿带领的两千府兵随行,路上倒也顺利。
马车里,时宜脑子一刻也没停下来,雍城这个地方,上一世和她是有很深的渊源的。那时,她于从清河郡探亲归来,她在回去王府的路上,路遇雍城守将杨邵千里求救,声称遇到外敌来袭,请求支援。时宜当即带着漼府这两千府兵,助力杨邵暂时稳住了雍城的防卫。后来周生辰在回西州的路上听闻此事,日夜不休赶至雍城,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时宜和雍城。
也是在那一战中,四师兄谢云的双腿受伤,自此再也没站起来过。那时,在雍城城墙下,四师兄率先来救,却被敌人包围了起来,守将杨邵怕开城门救人会失了城池,不通意开城门,就这样,她眼睁睁看着四师兄被伤,若不是师傅及时赶到,恐怕连性命也保不下来。
算算时间,离那一场风波发生,也就只有小半年的时间了,她得抓紧时间了!
这一世,她一定要提前打开城门,先救师兄进城,反正师傅紧随其后,怎么也不会失了城池.....
这一趟,务必尽快劝阿爹回清河郡,最不济,也要带阿爹带西洲,骨肉分离,是伴随她上辈子十几年的痛,她再也没有力量再受一次这样的苦了。
还有阿兄,也不知道和师姐发展的怎么样了.....
漼风和宏晓誉这一对,确如时宜所想,发展的比前一世更快了些。
一到寿阳,漼风便时时打着时宜嘱托的幌子,在生活起居方面,对宏晓誉照顾有加。
漼风出身世家,饮食起居颇多讲究。宏晓誉常年随师傅征战,生活简单,又是北方人,很多南方的精致吃食都没有吃过。漼风便嘱了随身带的厨师,经常给宏晓誉让些好吃的。在宏晓誉守夜着凉时,他也会亲自下厨,给宏晓誉煮姜汤水喝。
宏晓誉自幼便失去双亲,虽然现在有师傅和众位师兄弟们相伴,但终究都是行军打仗之人,从不曾被这样当让普通女孩子,享受这般照顾,心里渐渐就泛起了涟漪。
而漼风虽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自幼却熟读兵书,读书之余练武也从未松懈,因此,在宏晓誉的引导下,他很快就能独挡一面,这一点也让宏晓誉尤为钦佩。
漼风本就对宏晓誉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一见钟情,又借着帮妹妹照顾师姐的由头,对宏晓誉照顾地无微不至,二人感情不断地升温,就差一个契机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这一日,突然有契胡一股势力来攻城,敌众我寡,寿阳守军本就不多,在敌人连日的围困之下,濒临弹尽粮绝的绝境。
二人便商议着,这样下去,寿阳城是守不住的,就算城池不被攻破,他们也会被活活饿死。不如待到晚上,趁敌人连日攻城,人困马乏之际,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开城门,偷些粮食回来。
那天夜里,斥侯来报,已探得敌军粮草所在。二人约定,一人分一小部分兵力趁着夜色去偷粮,一人坚守城中,闭城不出,直到他们抢粮归来。
两个人都争着去让那个出城之人,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出城之人,命悬一线,稍有闪失,便再也回不来了。
“宏将军,我漼风虽然实战经验没你丰富,但是承蒙宏将军这些时日教导,也颇有收获。身为男子,今夜,还是应该由我来出城,若我被俘,请宏将军务必紧闭城门,射杀于我,以安军心,切记,万事以战事为先!”漼风郑重对宏晓誉说道。
宏晓誉则坚持自已出城,“漼将军,寿阳城我是主将,今夜你须得听我将令,坚守城门,等我归来!”
漼风微笑着,有夜风自窗前吹拂而过,“正因为你是主将,才绝对不可以身犯险!你若有事,寿阳不保。况且我漼风,心悦宏将军已久,我绝不会允许你冒这个险!”
宏晓誉愣了一愣,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脖子。
漼风继续说着话,温柔而坚定,“这句话,本不该在这个关头被提起,可是我怕我再不开口,便没有机会了!若我这次遭遇不幸,你只需记着,有一个叫漼风的男子,曾对你一见倾心,其他的,便都忘了吧。”
说罢,他已一甩银灰披风,朝着军营去了。
独留宏晓誉一人,临窗而立,对着漼风的背影朗声喊道:“那你我便在此相约,若有一人被俘,另一人绝对不可以自乱阵脚,一切,以战事为重!”
漼风没有回头,背对着她扬了扬手臂,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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