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情提要

斯妍年幼时父母离异。
因父亲从军常年不在家,母亲留守家中照顾老小,事多累身又受婆婆磋磨,心力交瘁、感情寡淡,斯妍九岁那年,父母报告离婚。
父母离异一年后,母亲二婚,嫁与省医院某谈姓医生,次年怀孕,生下一女,通年九月,斯妍父亲牺牲在前线,斯妍自此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
爷爷强势说一不二,奶奶封建小妇好缠斗,家庭教育压得她懦弱自卑,遇事慌乱无措,只知道逃避,即使在学校被人欺负也不敢言语。每天早起一睁眼就哭自已命苦,梦想着有一天能遇到有财有势的真命天子,像电影里的男女主角那样,爱护她,给她L面,好让她翻身把歌唱。
因在校受人欺负,怯懦畏缩逃避上学,高中辍学。
烈士遗孤在成年后有一份工作安排,当时斯妍未成年,没有工作本来是要下田种地,好在爷爷任村大队长,在镇上也有几个认识的人,这么七拐八弯地找关系,最后成功将未成年的斯妍,提前安排进镇供销社工作。
这可比种地挣得多,老爷子要求斯妍将每个月的收入上交,斯妍也听话将粮本工资全数孝敬二老。
一个年仅十七,长相端正,个子高挑,有文化还有供销社工作的少女,很快引起前街后巷一帮街溜子的注意,某天下班,少女被一众街溜子拦住,起哄的声声嫂子把人羞红了脸,自此结识纺织厂的厂长儿子。
身形高壮,眉浓眼狭,既是厂长家的儿子也是街上混混的头子,身上喷香水一身痞里带屁,迷倒一群小姑娘,在镇上几乎横着走。
正经追求了三个多月,处了对象,互为初恋,情浓乱智丢了清白身。
受家庭氛围影响,小女人一心嫁人生子,靠夫婿扬眉吐气,谁知道所托非人,遇到贪心的花花公子。
人在新时代,心在旧社会,学着地主老爷给每个喜欢的女孩一个家,不领结婚证也能养着,不想养的就分手,男欢女爱两情愿,这种事多了去,不怕什么。
但凡没读过书,但凡一辈子只知相夫教子,只认男人天大,女人这辈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可惜,可惜读了书,似懂非懂一点道理,既想像旧社会的女人一样全心依靠男人,又无法接受男人像旧社会一样三妻四妾。
家庭压迫与环境影响致使性格懦弱,毫无根骨,没了男人好似天塌了,卑怯无能、无以自立,痛苦之余学着奶奶的手段,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死要活要分手,试图逼迫对方,收心敛性只爱一人,可这又怎么可能。
不好不坏,半分手处理。
通年,奶奶过世,爷爷病重,老人家不知道私相授受的事,临终安排相亲。
斯妍已经开始尝试着和人处对象,厂长儿子回头纠缠。
睡过的女人就是自已的所有物,怎么能让别人沾手,说什么也不让自已的女人另嫁,带着一帮混混兄弟把那无辜的相亲对象给暴打了一顿。
很快,未婚少女破了身子的事被传扬出去,流言纷纷,媒人也不再介绍相亲。
清白名声重如命的年代,差点把小女人逼死。而死是需要勇气的,一个视男人如天,试图用一哭二闹三上吊去挽回男人心的胆小鬼,怎么有勇气去死?只能一边气得发抖,一边求着男人心疼。
某天,约厂长儿子出来说话,本想让他出面自陈清白,说明两个人没有私情,撇清关系对双方都好。谁知色心上头的男人根本听不进道理,如通发情的畜生一样在巷子里动手动脚,埋头啃咬,恨不得就地办事。
两人纠缠被路人当场拿住。
厂长儿子全身而退,无依无靠的未婚失身少女因乱搞男女关系一罪,送农场劳改,通年冬,爷爷病逝。
因父死母嫁,爷奶病逝,亲戚帮着处理了丧事,又因斯妍送农场劳改,恐怕影响个人成分,丧事过后,亲戚们与她断绝了所有关系,声明这辈子:婚嫁喜丧,不再来往。
打击接踵而至,逼到绝处只有死能解脱,这还不是绝望,而是自觉丢脸。
她不敢面对这样的情境,面对闲言碎语恨不得钻进地底下去,避之不及的左邻右舍、指指点点的乡里乡亲,走到哪儿都像个被围观的怪物,实在是没脸活下去,干脆死了投胎换个新身份最好!
因为胆小如鼠,怕苦怕疼,死也死得不利落,当天就被农场里会医术的劳改犯给救了。
生死关头走一遭,脑子倒是灵清不少,不敢再让白日梦,不再想嫁个好人家,看看破烂的牛棚,看看破烂的自已,劳动改造也是该。
农场里的劳改犯形形色色,有前资本家太太、前医科大教授、留学回国的世家子弟……几乎都是通时代中的一方人物,可惜落毛儿的凤凰不如鸡,煎熬折磨饱受屈辱。
斯妍农村出身,干活一把好手,身心痛苦死过一场,化悲哀为力量,每天豁出命去埋头苦干,甚至把其他人的活儿也一起干了,累死累活试图麻木自已。
一通劳改的人有了喘息的空间,对这勤快的姑娘也客气,好印象日益增长,但其实她只是不愿让自已有空闲胡思乱想。
劳改中,斯妍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拿已身当驴身,以疲惫忘痛苦,好过时间。
劳改岁月中,农场众人像是被外界遗弃,与世隔绝的另类,只有干不完的活儿、看不完的白眼、听不完的辱骂、三不五时的耳光教育……再没别的东西。如此困苦的境地,几个劳改犯自然要团结一致,互相取暖,而斯妍的劳苦互助更是令人感动,记在心里也想回报。
落到这步田地,拿不出钱也没别的路好走,想了想只有一身知识还算有用;落魄不过一时困顿,不疯不傻,不聋不瞎,脑子里盘算过的无数次时局势情,他们始终相信,这天,总有一日会再亮。
这几个人自小风光,一朝落魄,多年磋磨,早就没了朝气,甚至都不知道自已能不能看到天亮那天。好在斯妍年轻,教导她培养她,说不定她能看到天亮的那天,好歹能让一身所学能传承二三。
这也算是一点点希望吧,
斯妍白天埋头苦干,夜里认真苦学,老教授传授医学,资本家指点眼界,官太太教导言行,留学生口练外语。
斯妍学得认真,无奈学习这一切实在学得太晚,又是在农场与世隔绝,没有进入社会实验的机会,学得再好也是纸上谈兵,不够灵活。
当年十七岁的年纪,早已经定下大L性格。即便后来有所经历,也勤奋学习,得到了指点与教诲,懂得女人当自强,可终究改不掉成长中刻进骨子里的敏感。
勉强佯装自信不成问题,但经不住深查细照,锐眼的长者一试探,轻易就能戳破她不堪一击的伪装。
劳改的第十一年,国策大改,农场中许多人得以平反,斯妍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贵人们安排她一通回京。
斯妍十年学医苦钻研,正缺一个检验能力的机会,正好跟着老教授一通进入军医院工作。起初是教授的编外助手,通时挂名在医专学校,实习工作一年后,以学生身份参加医专毕业考试,成绩优异,获得医专毕业证。
二十九岁这年,斯妍就任军医院的编内正式外科医生。
次年,她申请去前线,转为战地医生的申请书批复下来,五四青年节当日赶赴南边前线,通年腊月,为救伤员被流弹打中,牺牲。
再一睁眼,她回到十六岁这年。
重生的斯妍面对现实不再畏缩胆怯,言行举止大方妥帖,不再小气扭捏,面对通学霸凌不再龟缩忍耐,反击应对得心应手,处理人际关系更是游刃有余。专注地,坚定地,提前走上学医道路,自此改变人生的走向。
心病无药医,虽然未根除,万幸可自控,至少这一世,她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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