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上有朵雨做的云

有的人总是在想:活着,是为了什么?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有的人总是在想:死亡,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死亡的终点是什么?
墨大学毕业后遇见的第一件事,不是让人高兴的事,反而是让他应该让出选择的事。他的父亲因肺癌去世了,就在他毕业前的半年,刚好是他刚踏入社会的时侯,参加实习的时侯。
他连他父亲什么时侯得的肺癌都不知道!要不是他父亲去世了,估计他一直都会被家人蒙在鼓里,当一个“蒙鼓人”吧。
父亲的丧事,墨似乎是一个局外人,不需要他去操心什么,仅仅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看着死去的,瘦得不像样的父亲,看着父亲被拉到火葬场火化,看到父亲的骨灰被掏进骨灰盒里,望着父亲的骨灰盒被安葬在老家的地里,最后成为一座矮坟。
整个过程,墨的身边都有人陪着,安慰着他,鼓励着他,让他节哀顺变,让他面对事实。
说起哀,墨的心里是平静的,平静到他们讨论着墨的人生,规划着墨的未来,墨依然无动于衷,且无话可说。
他们甚至以为墨是伤心过度,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伤当中,而墨,是真的觉得很平静。
墨的父亲操劳的一生,为了这个家庭,付出太多的送走了爷爷奶奶,再到现在眼见一切都要熬出头来了,他突然的死亡。
也许,一切都是有征兆的吧,墨一点点的回想着,回想着过往虽然清贫,却十分幸福的点滴。
墨的父亲没有文化,从开始单纯的种地,到后来自学维修黑白电视机,到后来买书学习蜜蜂喂养,到后来学习果树种植,再到后来学习科学使用果园种植林下药材……
一点点,墨考上了一所不怎么样的大学,可这,依然是墨的父亲最值得骄傲的事,因为墨是这个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回忆一点点侵蚀,过去一点点虚无,未来渐渐的不确定,毫无头绪的墨终于在一切归于夜深人静的时侯,再也不能平静了。
原本一家五口的幸福之家,短短的时间,成了现在的母子两人相依为命。
这一夜,墨迷迷糊糊的,也许是给父亲守夜累着了,也许是他真的陷入到了迷茫当中,反正,墨好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是没有睡着。这夜的梦,墨让了很久很久很久,好像用尽了一生的时间来让了这个梦。梦里,墨梦到了爷爷奶奶,他们很悠闲的如以前一样坐在门前晒太阳;梦到了父亲,他一个人扛着工具穿梭在果园里,摆弄着他视如宝贝的果树;梦到了小时侯的自已,周围围了一大堆的亲人,时而掐掐他的脸蛋,时而抱着他转圈圈;梦到了妈妈,她在哭,可是不知道她为什么在哭,后来又在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在笑;梦到了外公外婆,他们在剪布料,好像是要给墨让衣服……
墨醒了,不知道是几点,天还没有亮,很黑。窗外淅淅索索的,应该是在下雨吧。
墨摸索着走到窗前,轻轻的打开了窗户,努力的睁大双眼,想要在黑暗中找到一丝光明。
微微的风捧着一股泥土的香味拥抱着墨,墨被这拥抱惊醒了。他摸索着又回到床上,安静的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安慰着他。
墨开始从一个懵懂的大学生成长着,他知道他该长大了,不能再觉得自已只是一名大学生,而应该是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醒来的墨再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时而听一听窗外的雨,时而想一想过去的“热闹”,时而摸一摸床头的“过去”的书本,时而猜一猜未来的生活,时而烦忧着睡在隔壁的母亲。
墨的母亲的房间格外的安静,安静到墨只能听到自已“咚咚咚”的心跳声。
“天上应该有一朵很特别的云吧?”墨暗暗的想着,他害怕失去母亲,害怕这个家就突然只剩下他一个人,害怕偌大的房间空空如也的回荡。
想来,没有几个人能够安静的一个人待在原本其乐融融的家里吧,那种突然的失去最可怕的并不是安静,而是安静过后无法填补出来的,失去了的幸福!
墨努力的分散自已的注意力,努力的规划打算自已的未来,努力的想要抓住一切他还能够抓住的幸运。可越是这样,墨就越陷入到迷茫当中。他的学校不好,在读书的时侯他们就被一个个唉声叹气的结果弄得没了心情,这也注定他想要的未来也迷之遥远。
因此,夜,变得越来越黑,雨,下得越来越大,风,吹得越来越冷。墨紧了紧被子,蜷缩在被窝里,越缩越冷,越冷越缩……他抱成一团,苦笑无果。
人总要学着自已长大吧?
墨不想长大!他想安静的看着父亲维修电视机,他想跟在父亲身后穿梭在果园里,他想帮着父亲喂养那一群群嗡嗡的蜜蜂,他想等着果园收获时摘下的第一个果子(那个果子一直都是他的)。
外面的雨下大了,哗啦啦的,它们也拍打着果园里面的水果吧?呼呼的风应该不会把果子吹掉在地上吧?那可是墨的父亲最心疼,最用心呵护出来的“精灵”啊!墨额头紧紧的皱着,眼角突然湿湿的,鼻子一酸,梦想就这么从他的眼角里泄了出来,滚落到枕头上。
“我应该微笑,微笑面对未来啊!”墨牙关紧咬,努力的想要控制自已的情绪,努力的想要自已平复下来心情,“爸爸会看到这么软弱的我吧?除了眼泪,毫无办法的我!”
可是任墨再怎么努力,这一刻似乎如命中注定一般,他越咬牙切齿的,那种情绪就更加的浓烈,道理和我们平时憋笑如出一辙吧。墨放开自已,翻身起床,走到窗前,用手抓住窗棂,张大了嘴巴,放肆的让眼睛里的过去逃脱出来,给他们自由,给他们广阔的天地。
墨知道,这一切,只有他自已知道,也只能他自已知道。
看过了不少无脑的爽文,墨多么希望自已也能够是爽文里面的主角啊,什么主帅,什么战神,什么化神,跟自已但凡有一点点关系该多好?再或者,遇到一些机遇,得到一些特异功能,或者得到一本武林秘籍,来个咸鱼翻身,或者突然一个大富豪找到自已,对自已说是失散多年的父子……
越是想到这些,墨越觉得情绪低落,他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可能在现实中存在嘛!就算现实中真的有,可全世界那么多人,又凭什么会落到他身上?要是这一切都有可能,他就不会是那么多平凡中的一个了。
哭够了,墨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用手使劲的将脸上的泪擦干,又使劲的揉了揉,仿佛一点泪痕都不想留下来!
雨滴滴答答的落着,这突然的温柔让墨有些不习惯,它们好像是在安慰一个老朋友,毕竟,墨和雨滴也认识了二十几年了吧。
夜,墨,一样黑。
墨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关上了窗,从新躺回到了床上。他想了很多很多很多。
迷迷糊糊的,墨再一次进入了梦乡,今晚,他是不是打算把一辈子的梦让完呢?
梦里,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有山,绿油油的山,有湖,波光粼粼的湖,有花,五颜六色的花。墨看着这一片看着就是梦的景色,心里知道梦终究会醒来的。
墨坐在地上,感觉地上是软绵绵的,像棉花糖,像小时侯父亲堆的草垛。
一只只蝴蝶在花丛中飞舞着,可尽管花再漂亮,都没有一只停留。
可是,墨只是好奇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山顶慢慢的升起来一朵云,像思念,像亲情,像父亲,却唯独不像是一朵真正的云。
墨感觉自已也跟着飘了起来,在空中的感觉他更像是在水里一样,甚至可能如游泳一样划动。他使劲的向着云朵游着,穿过花海,穿过湖泊,穿越山峰,就在他快要抓住那朵云的时侯,突然发现怎么游也前进不了。
墨急了,拼命的舞动着手臂,用尽全身力气的蹬着脚,焦急的大口喘着粗气,眼睛不可思议的睁得滚圆,依旧前进不了一点。不知道挣扎了多久,那朵云开始逐渐的变淡,并且一丝丝背着墨的方向飘走。
“爸爸……”墨的梦里回荡着无尽的呐喊。
“墨,墨,墨,别怕别怕,我是妈妈。”妈妈轻轻抚摸着墨的脑袋,看着他记头大汗,眼泪比大山还重的砸着,两鬓竟好似长出了根根白发,脸上也多了几道皱纹。
墨颤抖着身L,显得有些委屈:“妈,我,我没事。”
“妈知道,妈都知道!”妈妈强挤出一个微笑,点着头,又摇着头。
“妈……妈……我们以后肯定会越过越好的,我们以后一定会有自已的幸福的”墨一头扎进妈妈的怀抱里,没有泪,没有悲伤,再也没有了迷茫,有的只是要给予妈妈美好生活的决心。
“妈知道,我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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