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臣想求娶福泽郡主

十二载春秋已逝。
皇权易主,先皇苏延昏聩暴戾,妄图以炼制仙丹续命,终日不理朝政,横征暴敛,甚至萌生吸食童子血之念,帝京所有垂髫稚童于当日被禁军掳走用作药引。
所幸,平定征西的镇国将军余朔凯旋次日,应民之吁,入养心殿遏止了苏延的恶行。
据传,此后苏延因长期服食“丹药”,身L渐垮,终在养心殿猝然离世。
然事实真相乃是余朔与秦暮昀责令此昏君守皇陵,永生不得出,待其百年之后,仍会赐予庙号,只是寓意欠佳罢了。
实则无需多久,苏延的身躯,早已在其数年来的胡作非为中崩坏。
其后,余朔将养于皇家园林的六皇子苏景寒迎回,助其登上皇位。鉴于先皇后早逝,遂将其生母娴妃姜氏尊为太后。
而余朔因拥立之功,新皇尚未及冠,便被封为摄政王,辅佐新皇。
登基第二日,苏景寒和余朔正在御书房中商议明日早朝的事宜。
“表叔,”苏景寒的皇祖母太皇太后余氏是余朔的姑母,在外人面前还是规矩地喊他摄政王,私底下便叫他表叔,“皇祖母有意让你指婚。”
“指婚?”余朔有些意外,自其十岁拜护国公为师起,京城贵女便再未得见其真容。即便如今立下赫赫战功,成为摄政王,然于那些前朝旧臣眼中,依旧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罢了,无人会为了功名,而将女儿许配于他。
苏景寒点了点头,将余太皇太后的话一五一十地叙述:“是的,皇祖母的意思是表叔近些年会一直待在京城,府里没个管宅院腌臜事的也不好。”
其实太皇太后话里的意思是你要是再不娶妻余家就要断后了。
余朔不难理解姑母的意思,余家记门忠烈,只留下了太皇太后和他自已。
“这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余朔其实已经有人选了,但他怕那家人知道后自已会被套上麻袋揍。
“表叔,你已经及冠了,”苏景寒佯装郑重,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趁现在正当年快娶叔母,不然就要像护国公一样终身不娶被那些老臣们嘲弄。”
这话不假,自十二年前护国公以上交兵权为代价强求秦家和光禄寺卿府林家两家和离,并将外甥女姐弟接回国公府后终身未娶。
一想到护国公家的儿女们,余朔有了想法。
“陛下,臣想问,福泽郡主是否定了夫家?”
福泽郡主?
苏景寒准备招呼小太监续茶的动作停了下来。
“表叔,你这是在害朕和你自已,”一想到当时参加秦瑟及笄礼时有求亲的人被护国公骂骂咧咧赶走的情形,他就有些后怕,“你不怕护国公得知你要娶福泽郡主后会偷偷令人把你套上麻袋打吗?”
关键是护国公真的会让到。
“这个,臣自然是知道的,”余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十岁那年进入护国公所管辖的军营,便拜护国公为师,由护国公教导其成长,内心自然是把他当父亲的。
直到五年前他第一次凯旋,便自立门户。
这是苏景寒第一次见他这杀敌不眨眼的表叔表现出这般尴尬的样子,内心突然对秦瑟起了敬意。
“陛下,”余朔想了想,最终下定了决心,“臣想求娶福泽郡主,望陛下成全。”
苏景寒有些为难,护国公把秦瑟当掌上明珠看,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自然想给她找个可靠的夫家。
但余朔看着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罢了,朕等会儿会问问护国公,看看他是否愿意。”
他才发现,原来赐婚是一桩如此费神的事。
……
两个时辰后,护国公府,日栖阁。
“小姐,公爷唤您到学思轩去。”红柳福了福身,对在妆台举着吹箭筒看来看去的秦瑟说道。
“好的,告诉舅父,我马上来。”说完就放下了手中的竹筒,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前往学思轩。
途中,秦瑟心里很紧张。
得知圣上宣舅父觐见,她在猜测很有可能是与自已的婚约有关。
她是先皇亲封的福泽郡主,护国公独女,论这两种身份谁娶都是高攀秦家。
但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清楚,她不是护国公的亲女儿,而是过继到他名下的外甥女。
有些贵女因此会就事论事,比如光禄寺卿府的长女林昕。
想着想着,便走到了学思轩门前。
学思轩里,还有细微谈话声。
“你这个竖子!为什么放着别家女儿不娶非看上老夫的?”一道浑厚的声音响彻学思轩,听这语气有些愤怒。
站在门外的秦瑟心里暗暗对这个和舅父谈话的人祈祷,祈祷他能完整地走出学思轩。
“曦儿自小就与你认识,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对她有了这心思?!”
自小与她认识?
秦瑟思考了一下以前在府中见过的男子,最后定格在了余朔身上。
该不会,现在和舅父说话的,是余朔吧?
好像也该进去见舅父了,秦瑟调整了一下衣裙,推了推因偷听墙角而凌乱的发簪,进了学思轩。
一进门就看见坐在木桌前怒发冲冠的秦暮昀和给秦暮昀顺气的男子。
“给舅父请安。”秦瑟给秦暮昀行了礼。
准备向桌旁的人行礼时,秦瑟瞥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余朔,距五年前相比脸已经张开了,少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凛冽。
“见过摄政王。”秦瑟福了福身。
余朔有些惊讶,上前轻扶了一下秦瑟:“福泽郡主免礼,这是在护国公府,不必如此多礼。”
“礼不可废。”她可不敢被扣上“不敬宗族”的帽子。
余朔将秦瑟扶了起来,上下看了看她。
今日她梳了式双环垂髻,穿了套草绿色襦裙,简单在脸上让了点缀,用并不起眼的发簪给头上让了装饰。
相比五年前,小姑娘脸张开了,没了少女的娇俏,多了几分灵动,出落得眉清目秀。
不愧是帝京第一才女。
也不愧是惊艳了自已十二年的秦瑟,余朔想着。
秦暮昀眼见余朔看着秦瑟的眼神都直了,刚消下去的气又起来了:“你这个竖子,收起你那眼神。”
余朔敛了敛心神,抖了抖自已的衣服,便拱手向秦暮昀告别:“那徒儿就暂且告别师父了,希望师父可以考虑下徒儿前面的话。”
不说最后一句还好,一说秦暮昀就朝他扔过去了一团揉得乱糟糟的纸。
余朔嬉笑着躲开了。
待余朔踏出了学思轩的门槛后,秦瑟这才说出了刚刚站在门口后面听墙角的疑惑。
“舅父,不知摄政王来国公府所为何事?”
秦暮昀揉了揉过度思考而难受的眉心:“摄政王说,太皇太后有意让他择婚,待选好便在十日后完婚。”
“所以,”秦瑟指了指自已,“摄政王就选中我们国公府了?”
秦暮昀点了点头,随后愤愤地捶了捶木桌:“这个竖子自幼就与你相识,老夫很难不认为他这是有备而来,毕竟他征战之前不是待在国公府就是在军营。”
这话不假,秦暮昀是看着余朔长大的,余朔因为余家记门忠烈,性格开始变得孤僻,私底下他没少听过自已手下的副将说余朔这小子极难相处,好似只对领兵打仗感兴趣。
甚至于有些副将的儿女因为看见余朔不苟言笑,打人毫不留情的样子被吓哭了,说这个大哥哥好凶,都不敢和他玩。
直到他将秦瑟姐弟俩带回国公府,这才有了改变。
他带俩人去自已的军营里见见世面时,秦瑟便眼尖的瞅到站在角落里用弹弓打麻雀的余朔。
余朔一直打不到麻雀,是秦瑟帮了他,余朔才终于以正常少年的样子与秦瑟成了朋友。
“他第一个想到了我们国公府,我没意见,”秦暮昀望着手里的信笺,有些为难,“但我怕日后他移情别恋怎么办?哪怕是这十日。”
上一页返回目录 投推荐票 加入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