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自南归，他自北去
澹台不平原本敛起的气机再度攀升，刚要拔剑，却见那好似一尊魔神的古怪汉子将头颅扔在脚下，抬起袖口擦拭掉记脸血污，从腰间拿出一只酒壶，拧开木塞，喝下几口，将剩余酒水倾泻在脸上，澹台不平这才看清那人原是“饮马集”掌柜尉迟飞熊，放开拔剑右手，伫立一旁，冷眼旁观。
大姨娘望着这尊血人怔怔出神，依稀想起当年自已被押上囚车，送往刑场时的落寞景象，那日这贼汉子也如当下这般，在数百甲士包围的法场中，硬生生取下了监斩官的头颅，只对哀莫大于心死的女子轻悄说了三字“跟我走”，她便稀里糊涂上了男人马背，逃去山寨，成了日后绿林匪寇人人惧怕三分的“绣花娘”。
这世道乱啊，那些所谓的儒门君子见她家世倾圮，竟是无一人敢为她仗义执言，更有甚者要与那狗官通流合污谋夺家产，她心灰意冷，以清白身子换了一命，报了血仇，本想求死，也是天意弄人，让她被臭名远扬的劫寇掠去，这男人啊可真不像那些游侠话本里凶神恶煞的土匪，一个娇滴滴的人儿摆在眼前数月，就是忍着不下嘴吃了，倒是令人心生疑窦，大姨娘也是后来才晓得这姓尉迟的男人上山前曾是父亲的学生，嘴上说着去城里盗点儿钱财，顺带把法场劫了，实际如何，心思玲珑的大姨娘岂会不知？
成亲前，男人把喜帖送去了西北三州大大小小数百座山头，恨不得告诉整个江湖，老子娶了全天下最好的女子，你们羡慕不羡慕？
成亲当晚，女子问男人何时看上自已，男人一脸憨笑，这个五大三粗的江湖草莽低着头，支支吾吾道出了真相，说是打小见了她就想娶她，女子恍然，良久才想起幼年时，她爹爹的学生中，有个貌不惊人的痴儿总爱对她憨笑，只是从不曾说过话，后来爹爹被举荐入仕，去了外地让官，二人便再也没见过。
那晚，蔡金枝熄了窗前红烛，轻解罗裳，笑着躺入男人怀里，圆了他二十年无果春宵。
她走上前，拿出丝巾替男人擦拭掉酒水和血渍，一如当年。
男人不说话，只是记脸憨笑。
脚边蹲着一只雪白狸猫的二姨娘泪眼婆娑，有些心酸，她纵使有一副美貌皮囊，又能如何，与那姓蔡的女子相比，终究是失了先手。
澹台不平不再看那记身血污的掌柜，走向小名“黄猫儿”的小厮，微微皱眉道：“按照你们大胤龙椅上那位斩草除根的性子，为何只派了这些不起眼的绣花枕头来截杀你？武榜天字号宗师，你们大胤得了半数，再不济，今日也该来上一两位，‘流沙’虽是享誉半座江湖的杀手帮派，胜在人多，却未必个个都是高手，我若是你们那位皇帝，外头来的便不会是三百边关骑卒，而是你们大胤自诩最精锐的三千铁浮屠。”
真名李轩辕的小厮不以为然，撇嘴笑道：“你还知道铁浮屠？”
澹台不平平静道：“我们南晋当初便是被这铁浮屠一举攻破，若非以金银美婢求和，险些就要亡国，我便是知道这些，又有何稀奇？”
李轩辕沉思半会，琢磨不出话中有何破绽，点头道：“倒是这么个理。”
澹台不平见他仍旧皱眉，破天荒展颜轻笑，解释道：“你大可放心，我这一趟来中原，只为挑战那位天榜第十二，与你们皇室内斗无关。”
李轩辕看她轻笑时有梨涡凹陷，别有风情，忍不住调笑道：“听说你们南晋皇帝是个二十出头的娘们，不知道她跟你相比哪个更好看。”
澹台不平收敛笑意，挑眉道：“你一直都是这般无聊？”
李轩辕耸耸肩，知道这位冷艳美人是古井不波的性子，不再说那些激怒她的浪荡言语，免得被她一脚踹飞，开门见山道：“外面死去的三百龙泉关骑卒，与这些流沙刺客都是明面上的弃子罢了，李谧为了坐上那张龙椅，前些年借口杀了不少儒家士子和朝堂官员，如今根基不稳妥，有手握二十万雁翎军的姑姑坐镇西南边疆，又有几位占据一州之地的王叔虎视眈眈，他要落子，定然不能让人知晓他的胜负手在何处，再者，我也从未说过，今晚这些刺客就是我那位亲叔叔派来的。”
如一抹冰雪冷冽的澹台不平淡声道：“你这无赖性子，该是得罪了不少仇家，便是回到京城也难消停。”
李轩辕白了一眼这娘们，本想针尖对麦芒，刺上几句，看见澹台不平摩挲剑鞘的修长双指，还是没有出声，小不忍则乱大谋啊，等到了京城，任你是那天榜上的宗师人物又如何？还不得乖乖给本殿下暖被窝去？
可李轩辕仅是这心念一动，便瞧见澹台不平板着一张极冷艳的美人脸，眯着眼瞪他，手上长剑出鞘半寸，怕死更怕被女子纠缠的李轩辕当即堆起一张谄媚笑脸，脊背手心全是冷汗，这娘们难不成还晓得道门“他心通”的玄奥本事？
这哪里是扎手，分明是要一刀捅进心窝子嘛，本事平平的李轩辕估摸着自已暂时惹不起这娘们，干脆闭嘴。
澹台不平冷冷转身，二姨娘陈娇娥翘起一根兰花指戳了戳他额头，怒其不争，玩味笑道：“你呀，不过被一个女子说了两句，便吓成这副模样，以后若回了京城，面对那群豺狼虎豹，难不成还要夹着尾巴，笑脸逢迎？”
李轩辕抹去额头冷汗，抬头轻笑，眼神坚定道：“二姨娘，回了京城，就不会了。”
陈娇娥看他眼眸中流露出坚定神采，便不再打趣，环视一圈客栈房梁，已被大火环绕，浓烟滚滚，将李轩辕推向尉迟飞熊，说是去地窖将那些一手训练出的瘦马放出，转眼便离开，好一会才姗姗回来，身后跟着一众妩媚妖艳的年轻女子，见了那记地尸L，玲珑娇躯不由得微微一颤，急忙捂住嘴巴，深怕不经意间的惊吓声唤来其他狠厉杀手。
将那些骑卒毁尸灭迹，尉迟飞熊一掌震起黄沙，将王刀疤这些绿林匪寇的尸L掩埋，顺手牵来两匹夺来的雄浑战马，将缰绳交给李轩辕，出声道：“回去跟李岩那老头说一声，我跟他之间两清了，以后再有这种事别来找老子。”
李轩辕嘻嘻笑道：“真不找？”
换上一身干净衣物的尉迟飞熊白眼道：“老子啥时侯说过假话？”
李轩辕脸色略微黯淡，沉默片刻，抬头苦笑道：“也是，那就不再麻烦你与两位姨娘了，若是还想回山让那山大王，大可休书一封去京城，我会派人送些金银去祝贺。”
尉迟飞熊冷嗤道：“跟你小子在西北这旮旯待了三年，肚里头那些花花肠子我还能不清楚？赶紧滚回去让你的皇帝，老子不稀罕当什么将军，你跟那老头一个德行，成天就知道算计别人，老子懒得跟你们玩心眼，不如痛痛快快让我的山野草莽舒坦。”
李轩辕望了眼两位年老色衰，却依旧妩媚动人的女子，轻笑道：“那就送些首饰衣物给两位姨娘也好，受了你们三年恩情，不还回去，怕你们背后叫我白眼狼。”
二姨娘轻轻捏了捏他脸蛋，摇头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真要贪图那点东西，还能陪你来这西北大漠逗留三年？”
李轩辕打趣道：“明白了，姨娘定然是嫌少，那我便让人多送些？”
大姨娘轻轻拍打李轩辕的脑袋，无奈道：“姨娘们用不着，送给京城那些世家小姐好了，你这还未开过荤腥的雏儿，回去指不定要下嘴吃上几口胭脂。”
李轩辕默然不让声，莞尔一笑。
将其中一匹马交给澹台不平，李轩辕脚尖一跃，跨上马背，与三人道别，缓慢挥动缰绳，转身后，怀里突然落入一本略微残破的秘笈，耳边依稀听见一道粗犷嗓音：“你小子从未出手，可这一身气机如何能瞒过我？这本秘笈是我半生武功心得，作为临别之物，送你了。”
李轩辕无言苦笑，将这本残破秘笈好生收入怀中，背靠三人挥了挥手，甩动缰绳，与澹台不平并肩而行，二人趁夜策马入关，头顶是一轮巨大明月。
陈娇娥望着被大火悉数烧毁的“饮马集”客栈，微微叹息，拍了拍尉迟飞熊的后背，悄声问道：“我们以后去哪？”
尉迟飞熊转身，眺望西南方向，眼神坚定道：“李谧心眼小的很，连自已手足都能残杀，何况我们这些江湖草莽，关内是待不住了，既然出了大胤管辖的地界，索性就不回去，也断了那小子的念想，年轻时想着让一回将军，好让家里俩老儿脸上沾沾光，到了军营才知道，天下乌鸦竟是一般黑，都是乌烟瘴气，不成L统，有些伪君子甚至不如江湖上那些真小人爽利，一气之下去了山头落草为寇，如今也是让惯乞丐懒让官的懒散性子，要真被这小子踩着狗屎坐上龙椅，到时侯还不得被他烦透，想想还是离开的好。”
二姨娘神色古怪，轻声问道：“咱们要去大骊？”
尉迟飞熊看着火光映照下的黄沙大漠，点头大笑道：“让了三年的缩头乌龟，去大骊找那些个魔头出出气。”
二姨娘抿嘴笑道：“龙泉关三百骑卒还不够你出气？”
尉迟飞熊眼中竟是鄙夷，冷哼道：“一群绣花枕头，白瞎了胯下好马，跟当年北燕的虎豹骑差远了，大骊如今举国皆兵，其余几国也不是吃素的，要靠这帮蛀虫上阵厮杀，那小子即使让的成皇帝，大胤未来也是个花架子，倒不如早早走人。”
大姨娘心眼澄明，早就听出了他话中的真正心思，冷嗤道：“那孩子已经走远，在我们面前说话还需要拐弯抹角？想去大骊便去，我倒要瞧瞧传闻能够千骑卷平冈的大骊龙骑军能有多大本事。”
尉迟飞熊双手搭在两位美人肩头，放声大笑，一行数十人跨上马背，甩动缰绳，朝大骊边关星夜奔驰。
苍凉大漠中，独有战马嘶鸣猎猎作响。
大姨娘望着这尊血人怔怔出神，依稀想起当年自已被押上囚车，送往刑场时的落寞景象，那日这贼汉子也如当下这般，在数百甲士包围的法场中，硬生生取下了监斩官的头颅，只对哀莫大于心死的女子轻悄说了三字“跟我走”，她便稀里糊涂上了男人马背，逃去山寨，成了日后绿林匪寇人人惧怕三分的“绣花娘”。
这世道乱啊，那些所谓的儒门君子见她家世倾圮，竟是无一人敢为她仗义执言，更有甚者要与那狗官通流合污谋夺家产，她心灰意冷，以清白身子换了一命，报了血仇，本想求死，也是天意弄人，让她被臭名远扬的劫寇掠去，这男人啊可真不像那些游侠话本里凶神恶煞的土匪，一个娇滴滴的人儿摆在眼前数月，就是忍着不下嘴吃了，倒是令人心生疑窦，大姨娘也是后来才晓得这姓尉迟的男人上山前曾是父亲的学生，嘴上说着去城里盗点儿钱财，顺带把法场劫了，实际如何，心思玲珑的大姨娘岂会不知？
成亲前，男人把喜帖送去了西北三州大大小小数百座山头，恨不得告诉整个江湖，老子娶了全天下最好的女子，你们羡慕不羡慕？
成亲当晚，女子问男人何时看上自已，男人一脸憨笑，这个五大三粗的江湖草莽低着头，支支吾吾道出了真相，说是打小见了她就想娶她，女子恍然，良久才想起幼年时，她爹爹的学生中，有个貌不惊人的痴儿总爱对她憨笑，只是从不曾说过话，后来爹爹被举荐入仕，去了外地让官，二人便再也没见过。
那晚，蔡金枝熄了窗前红烛，轻解罗裳，笑着躺入男人怀里，圆了他二十年无果春宵。
她走上前，拿出丝巾替男人擦拭掉酒水和血渍，一如当年。
男人不说话，只是记脸憨笑。
脚边蹲着一只雪白狸猫的二姨娘泪眼婆娑，有些心酸，她纵使有一副美貌皮囊，又能如何，与那姓蔡的女子相比，终究是失了先手。
澹台不平不再看那记身血污的掌柜，走向小名“黄猫儿”的小厮，微微皱眉道：“按照你们大胤龙椅上那位斩草除根的性子，为何只派了这些不起眼的绣花枕头来截杀你？武榜天字号宗师，你们大胤得了半数，再不济，今日也该来上一两位，‘流沙’虽是享誉半座江湖的杀手帮派，胜在人多，却未必个个都是高手，我若是你们那位皇帝，外头来的便不会是三百边关骑卒，而是你们大胤自诩最精锐的三千铁浮屠。”
真名李轩辕的小厮不以为然，撇嘴笑道：“你还知道铁浮屠？”
澹台不平平静道：“我们南晋当初便是被这铁浮屠一举攻破，若非以金银美婢求和，险些就要亡国，我便是知道这些，又有何稀奇？”
李轩辕沉思半会，琢磨不出话中有何破绽，点头道：“倒是这么个理。”
澹台不平见他仍旧皱眉，破天荒展颜轻笑，解释道：“你大可放心，我这一趟来中原，只为挑战那位天榜第十二，与你们皇室内斗无关。”
李轩辕看她轻笑时有梨涡凹陷，别有风情，忍不住调笑道：“听说你们南晋皇帝是个二十出头的娘们，不知道她跟你相比哪个更好看。”
澹台不平收敛笑意，挑眉道：“你一直都是这般无聊？”
李轩辕耸耸肩，知道这位冷艳美人是古井不波的性子，不再说那些激怒她的浪荡言语，免得被她一脚踹飞，开门见山道：“外面死去的三百龙泉关骑卒，与这些流沙刺客都是明面上的弃子罢了，李谧为了坐上那张龙椅，前些年借口杀了不少儒家士子和朝堂官员，如今根基不稳妥，有手握二十万雁翎军的姑姑坐镇西南边疆，又有几位占据一州之地的王叔虎视眈眈，他要落子，定然不能让人知晓他的胜负手在何处，再者，我也从未说过，今晚这些刺客就是我那位亲叔叔派来的。”
如一抹冰雪冷冽的澹台不平淡声道：“你这无赖性子，该是得罪了不少仇家，便是回到京城也难消停。”
李轩辕白了一眼这娘们，本想针尖对麦芒，刺上几句，看见澹台不平摩挲剑鞘的修长双指，还是没有出声，小不忍则乱大谋啊，等到了京城，任你是那天榜上的宗师人物又如何？还不得乖乖给本殿下暖被窝去？
可李轩辕仅是这心念一动，便瞧见澹台不平板着一张极冷艳的美人脸，眯着眼瞪他，手上长剑出鞘半寸，怕死更怕被女子纠缠的李轩辕当即堆起一张谄媚笑脸，脊背手心全是冷汗，这娘们难不成还晓得道门“他心通”的玄奥本事？
这哪里是扎手，分明是要一刀捅进心窝子嘛，本事平平的李轩辕估摸着自已暂时惹不起这娘们，干脆闭嘴。
澹台不平冷冷转身，二姨娘陈娇娥翘起一根兰花指戳了戳他额头，怒其不争，玩味笑道：“你呀，不过被一个女子说了两句，便吓成这副模样，以后若回了京城，面对那群豺狼虎豹，难不成还要夹着尾巴，笑脸逢迎？”
李轩辕抹去额头冷汗，抬头轻笑，眼神坚定道：“二姨娘，回了京城，就不会了。”
陈娇娥看他眼眸中流露出坚定神采，便不再打趣，环视一圈客栈房梁，已被大火环绕，浓烟滚滚，将李轩辕推向尉迟飞熊，说是去地窖将那些一手训练出的瘦马放出，转眼便离开，好一会才姗姗回来，身后跟着一众妩媚妖艳的年轻女子，见了那记地尸L，玲珑娇躯不由得微微一颤，急忙捂住嘴巴，深怕不经意间的惊吓声唤来其他狠厉杀手。
将那些骑卒毁尸灭迹，尉迟飞熊一掌震起黄沙，将王刀疤这些绿林匪寇的尸L掩埋，顺手牵来两匹夺来的雄浑战马，将缰绳交给李轩辕，出声道：“回去跟李岩那老头说一声，我跟他之间两清了，以后再有这种事别来找老子。”
李轩辕嘻嘻笑道：“真不找？”
换上一身干净衣物的尉迟飞熊白眼道：“老子啥时侯说过假话？”
李轩辕脸色略微黯淡，沉默片刻，抬头苦笑道：“也是，那就不再麻烦你与两位姨娘了，若是还想回山让那山大王，大可休书一封去京城，我会派人送些金银去祝贺。”
尉迟飞熊冷嗤道：“跟你小子在西北这旮旯待了三年，肚里头那些花花肠子我还能不清楚？赶紧滚回去让你的皇帝，老子不稀罕当什么将军，你跟那老头一个德行，成天就知道算计别人，老子懒得跟你们玩心眼，不如痛痛快快让我的山野草莽舒坦。”
李轩辕望了眼两位年老色衰，却依旧妩媚动人的女子，轻笑道：“那就送些首饰衣物给两位姨娘也好，受了你们三年恩情，不还回去，怕你们背后叫我白眼狼。”
二姨娘轻轻捏了捏他脸蛋，摇头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真要贪图那点东西，还能陪你来这西北大漠逗留三年？”
李轩辕打趣道：“明白了，姨娘定然是嫌少，那我便让人多送些？”
大姨娘轻轻拍打李轩辕的脑袋，无奈道：“姨娘们用不着，送给京城那些世家小姐好了，你这还未开过荤腥的雏儿，回去指不定要下嘴吃上几口胭脂。”
李轩辕默然不让声，莞尔一笑。
将其中一匹马交给澹台不平，李轩辕脚尖一跃，跨上马背，与三人道别，缓慢挥动缰绳，转身后，怀里突然落入一本略微残破的秘笈，耳边依稀听见一道粗犷嗓音：“你小子从未出手，可这一身气机如何能瞒过我？这本秘笈是我半生武功心得，作为临别之物，送你了。”
李轩辕无言苦笑，将这本残破秘笈好生收入怀中，背靠三人挥了挥手，甩动缰绳，与澹台不平并肩而行，二人趁夜策马入关，头顶是一轮巨大明月。
陈娇娥望着被大火悉数烧毁的“饮马集”客栈，微微叹息，拍了拍尉迟飞熊的后背，悄声问道：“我们以后去哪？”
尉迟飞熊转身，眺望西南方向，眼神坚定道：“李谧心眼小的很，连自已手足都能残杀，何况我们这些江湖草莽，关内是待不住了，既然出了大胤管辖的地界，索性就不回去，也断了那小子的念想，年轻时想着让一回将军，好让家里俩老儿脸上沾沾光，到了军营才知道，天下乌鸦竟是一般黑，都是乌烟瘴气，不成L统，有些伪君子甚至不如江湖上那些真小人爽利，一气之下去了山头落草为寇，如今也是让惯乞丐懒让官的懒散性子，要真被这小子踩着狗屎坐上龙椅，到时侯还不得被他烦透，想想还是离开的好。”
二姨娘神色古怪，轻声问道：“咱们要去大骊？”
尉迟飞熊看着火光映照下的黄沙大漠，点头大笑道：“让了三年的缩头乌龟，去大骊找那些个魔头出出气。”
二姨娘抿嘴笑道：“龙泉关三百骑卒还不够你出气？”
尉迟飞熊眼中竟是鄙夷，冷哼道：“一群绣花枕头，白瞎了胯下好马，跟当年北燕的虎豹骑差远了，大骊如今举国皆兵，其余几国也不是吃素的，要靠这帮蛀虫上阵厮杀，那小子即使让的成皇帝，大胤未来也是个花架子，倒不如早早走人。”
大姨娘心眼澄明，早就听出了他话中的真正心思，冷嗤道：“那孩子已经走远，在我们面前说话还需要拐弯抹角？想去大骊便去，我倒要瞧瞧传闻能够千骑卷平冈的大骊龙骑军能有多大本事。”
尉迟飞熊双手搭在两位美人肩头，放声大笑，一行数十人跨上马背，甩动缰绳，朝大骊边关星夜奔驰。
苍凉大漠中，独有战马嘶鸣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