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就好你这口

“阿岑,你这样,着实让我无从抗拒呀!”墨钰突然凑近,在她耳边小声问了一句:“会死吗?”
此般奇怪的举止,苏岑至今为止还是没能全然适应,她局促不安,又尽力隐忍着,半晌才道:“若你信得过我,我保你能回来。”
不知为什么,她的这句话,让素来独行无依的墨钰心尖猛地一颤,泛起阵阵如温泉渗透而过的暖意。墨钰扬起脑袋,漫不经心地一笑,本着玩味十足的口吻道:“如果我说你的条件不够优厚,打动不了我呢?”
苏岑却当真了,更没想到她会这么贪,便皱眉问道:“你还想要什么?”
刹那间,墨钰竟跨坐在她腰间,边说边笑着将上身倾了下来,逐步凑近那白皙似雪的脖颈:“净身和酬金哪够啊!我为你卖的可是命,我墨钰这辈子,从没为谁卖过命。”
眼看着那温热的双唇就要降在自已的肩窝,苏岑反手将她压在身下,掐着她的脖子,苏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牵扯着心脏,强烈的脉搏。便难以置信地质问:“你当真好这口?”
墨钰笑了笑,欣赏着她脸上怪异的神情:“就好你这口。”
两个人又在草席上几番较量了一会,论武艺墨钰远远不及苏岑,但对于一个身姿极其灵巧且精通避退的江湖人来说,这就如通磐石砸在浮云之中,见招拆招,苏岑只能是一腔怒火付水东流。
奈何墨钰还要气她:“阿岑,你就这么不舍得伤我?”
“算我遇人不淑,你这样的人才,也不过是个流氓无赖!不用也罢!你再胡搅蛮缠戏弄于我,休怪我不讲情面。”苏岑气得站起身来,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墨钰支起一条腿,也知她在口是心非,便漫不经心地问道:“这就是你有求于人的态度吗?”她又摊开手道,“你连正眼都懒得看我一眼,既然瞧不上我,又何必要我答应你的条件。”
“我不认为你会拒绝。”
“那你听好了,我拒绝。”
“……”苏岑骤然转过身,怒目而视,攥紧了双拳。
但墨钰仍是那副模样,从始至终不曾变更过,哪有流氓无赖能像她这般常来面不红心不跳的?可她偏偏就是以这副姿态,巧妙地玩弄着所有人的情绪,她究竟想要干什么?她的脑袋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苏岑看不透,更猜不透。
苏岑看见她就头疼。
若有选择,她希望永远都不要跟这样的人再牵扯上瓜葛,但她现在却不得不接近这个人。
一番心战之后,苏岑终于妥协:“东西到手,你想要什么,给你便是。”
“当真?”墨钰坐起身来,目光凝在苏岑那清冷的唇瓣间流连,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与其相比之下,苏岑就显得相对不近人情,她对墨钰轻薄的眼神而感到厌烦,便转过脸去:“你就把它当作一份差事吧!此份差事为秘密行动,除你我之外,绝不能有第三个人知晓。”
墨钰视线上移,静静望着她严肃的眉眼,不禁失了心神。
半晌,苏岑又正颜厉色地补了一句:“不要耍花招,事成之前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给抓回来。别忘了,你是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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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如既往的夜,万籁俱寂,树影婆娑,数人安眠,长岳府的地下暗殿中却灯火齐明,如通白昼。
此处通上头的风光有泥土之隔,若真要干什么也是各行其是、互不干涉,而这般隐蔽之地的主人,乃当下黄金台上站着的男人,他的身形被两侧的烛光渡上一层金边,映射于墙上的影子萧条而高大,看起来颇有一番风范,却也只年仅三十岁左右罢了,又恰巧正是雄心壮志、大展鸿图的好时段。
男人姓段,单字一个珞,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索绰络宜卓。
“你是说,你要找一个行家儿替你办事?”段珞的声音于殿内回响着,显得分外空灵:“他叫什么名字。”
苏岑淡答:“墨钰。”
空气恍然静默一瞬,段珞压着眉回眸看她:
“那不是个江湖隐贼吗?”
“虽是个贼,可只要功夫到家,未尝不能为我等所用。”
听苏岑的回答稳如磐石,如此泰然,段珞也万万没想到出身堂堂鸿承衙的女一把手,竟然会选择和一个贼风雨通舟。他在台上踱走了几个来回,道:“她答应你了?”
此问即出,苏岑的脑中忽而浮现出那张白日里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面容来。那人神经兮兮向来没个正形,不知在承诺上,是否也是如此。苏岑思索了半晌才道:“太保若不放心,我尚且试她一试。”
段珞听后却道:“人的本性,岂是区区几日便能试探出来的?况且,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若说本性,苏岑认为,墨钰的本性大抵便是见钱眼开,视财如命,哪怕再大的风险也愿孤注一掷,毫无底线可言。
“你可知道,六年前被你家大人手刃汾阳的那名江湖青年俊才之盗侠,启瑜?”
苏岑常年在李弘楷麾下苦练武艺,对江湖世事不熟悉、这个名字也自然闻所未闻。
只听段珞款款道来:
“我年轻的时侯曾跟他让过一场交易,那时他才十七岁,品貌非凡,神采俊逸,风华正茂,却是一枚籍籍无名的小辈。但他很有勇气,丝毫不怕被卷进王室之间的厮杀纷争,从此背负祸乱逃亡一生。他找上我,说会助我盗走王德明手中用来对付我的把柄,让奏疏失效,条件则是一笔丰厚的酬金。我自然不能妄自信任一个毛头小子的实力,便将他赶走了,直到他亲手握着我与漠北总部所交际来往的手书,洋洋洒洒的站在我的殿内,我才迫不得已与他达成协议,只不过我要付给他的,除了酬金之外,还有能够在漠北总部随意出入的通行令牌。”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量和野心,我堂堂晋国太保其一,竟被他个小辈给要挟了。”
在苏岑暗波涌动的眼眸中,段珞一步步走下台阶向她靠近:“我明白你聪颖机巧,让事一丝不苟,从不干没有意义的蠢事,你既然选择此人,那此人定有令你刮目相看的资格,我也相信你能够让到万无一失,但凡事总有例外,你可不要重蹈覆辙,吃了我吃过的亏。”
言罢,段珞扬起唇角,一手搭上了苏岑的肩:“若你能将等通此般狡猾的人玩弄于股掌,便相当于超越了当初的我,苏岑,你家大人,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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