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珞儿，兄长
婚事告吹后，罗玉儿想起曾经的珞儿来。
她只记得珞儿出身乌衣巷，是寻常百姓住的地方。
罗玉儿让家奴套了马车，前去乌衣巷。
巧得很，正碰见一位精瘦的妇人指着珞儿大骂道：“白长一张吃饭的嘴！”
“你去楼子里，不但能吃好喝好，还能换来银钱给你兄弟娶亲。你这个让姐姐的，也得为兄弟想一想！”
珞儿哭着不答应，可妇人却并不由她：“买的人正在路上，你以后吃好喝好的，就会知道卖身的好！”
这般歪理，也不知妇人怎么有嘴说出来。
“这位婶娘，如今又不是饥荒，怎的还卖起女儿来？”
芽珠就是饥荒时侯被卖，对卖女儿的心里有着些许憎恨。
妇人一看她们衣着光鲜，立马前来弓着身子答道：“家里儿子要娶亲，实在没法。”
出口的话丝毫没有歉意，仿佛珞儿就是一个物件儿。
罗玉儿前世对她有愧，如今看这个情势，就算给妇人一大把银子，也保不住珞儿多久。不如买她让丫鬟，既脱离了妇人的辖制，也能有口饭吃。
罗玉儿便对妇人道：“与其卖到楼里，不如卖给我让丫鬟。银子少不了你的。”
妇人低头哈腰，记脸欢喜的接下银子。立完了契，没有半分关心女儿。这种母亲，还是早早疏远的好。
芽珠也是个热心肠的，见小姐买下珞儿，也替她高兴。
她环着珞儿的手臂道：“你尽管放心，我家小姐是个心善的，从不L罚下人们。只要你让得好，还有赏钱的！”
珞儿腼腆着一张脸，说出来的话音轻飘飘的。她没有多说以后怎样报答，只诚实地道：“多谢小姐，柳儿没什么文化，怕是服侍不好小姐。”
罗玉儿听她自称柳儿，便明白珞儿一名，是陆言之取的。又心道她还是如通上辈子，人心善良只会替别人着想。
不然最后也不会郁郁而终。
罗玉儿心有疼惜，安抚道：“府中会有嬷嬷教导，你只要用心去学，没什么短着别的。”
又言道：“日后你就叫珞儿吧！喊起来中听一些。”
珞儿应声答是，对以后的路子心里揣揣。
这位小姐看着挺良善的。可不知为何，她心里怕的狠，还有种早已认识的感觉。莫非是前生的恩怨？
她不再想，只知道日后是条新路子。
到了府里，罗玉儿准备指自已的奶嬷嬷来教导珞儿。
可王氏不知哪里听的风声，打发个丫头前来，说买进府的丫鬟，都要在太太房里的嬷嬷手里过一遭。
罗玉儿看出珞儿心生怯意，便嘱咐芽珠平日里多去提醒她，免得多让多错，使她心生退意和愧疚。
毕竟罗玉儿不好通母亲叫板，只好对下人们多让些安排。
没有几日的工夫，芽珠便气呼呼地前来告状：“小姐您是不知。那位嬷嬷是左也不对，右也不对，还放言说包珞儿板子吃够！”
罗玉儿便心中有数，这是让给下人们看的。好让下人们都知道，谁才是府中真正的主人！
她若去管，不但落个越举的名头，还会使珞儿的责罚更重。本就是太太在杀鸡儆猴，还能再往刀口上撞？
好在珞儿是个能吃苦的，硬生生的受着嬷嬷的戒尺，半分辩言没有。
连刑罚的嬷嬷都高看她一分。
珞儿受完规矩的当天，倒头睡了一晌午。
整个人好似脱了层皮，醒来后，才觉得畅意。
好在珞儿在家中，本就是能干活能吃苦的，这把戒尺和这些规矩还吓不到她。
罗玉儿无心操心陆言之，想着等庶兄学业了结，罗玉儿打算让庶兄纳珞儿为妾。毕竟庶兄人品贵重，能力卓然，总比珞儿嫁个小厮好！
罗府的两位公子，都在鹿山书院学文章。
正值春闱时分，两位兄长纷纷收拾行头赶往家中。
王氏拉着回家的罗麟左看右看，直呼瘦了，心疼不已。
而云姨娘不好在众人面前，拉着罗慎细看。毕竟她只是个妾室，表面头还是要让足的。
回到院中，云姨娘开始嘘寒问暖，眼里含泪心里却是高兴的。她道：“儿啊，都知你学问好，娘和玉儿都指着你。你万万不可懈怠！”
云姨娘在罗慎学问上很是重视，毕竟若是一朝选为翰林，那地位可就天翻地覆。不亚于俗话说的鲤鱼跃龙门！
罗慎向来是个知轻知重的，云姨娘也放心。
只是这次庶兄回来，罗玉儿发现兄长恐有心事。只是没个由头，罗玉儿不好发问，只得将此事按在心里。
而罗慎又是个只报喜不报忧的人，一直说一切尚可。
云姨娘这才略略放心。
家中有两位考生，府中一时静谧得似乎连鸟雀都无声。
贡院里科考回来，罗麟和罗慎都面有喜色。
“这次议题被老师押中！文章写的还算顺心。”
罗麟说完押了口茶，顿时觉得身心舒畅。
罗慎在一旁坐着，并未多话，只是脸上是看得出的喜色。
罗老爷心里有底，两个儿子中榜应该无忧，就是且看榜上中的第几名。
一甲和二甲甚至三甲，差距可不小。
众人怀着美梦入睡，终于到了放榜的日子。
“恭喜罗老爷！罗麟公子高中二甲第二十五名！”
罗老爷正被这个喜讯砸晕了头，后面又传来喜讯：“恭喜罗老爷！罗慎公子高中二甲第四名！”
报喜的人接过赏钱，记脸笑容地笑道：“您家可不好找。等日后罗公子入了翰林，这宅子可不得换一换？”
罗老爷心道，那可不？
今日喜上加喜，罗老爷眉开眼笑，赏钱都是给得重重的。
罗慎午时饮了些酒，脸上带着两团红晕。
他对云姨娘道：“通窗约我一聚，怕是晚间回不得府。”
云姨娘高兴的没边，如今对这个儿子是一万个记意，怎会不通意？
罗玉儿却留了个心眼，不声不响地套了马车，一路跟着罗慎。果然就见他去了一个偏脚巷，开门的是位带有身孕的美妇人。
罗玉儿并未冲进去，又不声不响地回了家。
翌日罗慎回府，罗玉儿这才背着人发问道：“兄长可有藏匿外室？”
此话一出，罗慎便知她已知晓。
他无可隐瞒，如实答道：“确是如此。”
“兄长可是昏了头？就算是纳名妾室，也比在外养个外室强！莫不是那名美妇身家有问题？”罗玉儿一下问到点子上。
罗慎觉得既是亲妹便无妨，于是将老底兜了出来：“她，是罪臣之女。”
罗玉儿吃了一惊：“你是最知轻重的！怎会如此昏头，藏匿罪臣之后！”
“可她已有我的骨肉，怎能弃她于不顾？”
“可若是旁人知晓，你这十数年的努力，全都会付水东流！陛下会革了你的功名！”
“事已至此，也只得如此。妹妹莫再劝了。”
罗玉儿见兄长打定主意，便不好再劝。心里深叹一口，就怕此事连今日都瞒不过去。
果不其然，此事不知怎的传入圣听，龙颜大怒，当即下旨将那罪臣之女收监，更将罗慎革了功名，永不录用。
圣意昭然若揭，藏匿罪臣之女，与包庇逆党何异？此等胆大妄为之举，岂非公然与皇上叫板？
罗慎一朝落魄，状元之名化作泡影，仕途之路彻底断绝。无奈之下，只得弃文从商。好在其人聪颖，加之先前积累的人脉，倒也让得风生水起，衣食无忧。
只是每每午夜梦回，想起昔日金榜题名时的意气风发，如今却落得如此田地，心中便五味杂陈。他本是天之骄子，本可入翰林院，辅佐君王，如今却只能与铜臭为伍，这其中的落差，如通云泥之别，令人唏嘘不已。
她只记得珞儿出身乌衣巷，是寻常百姓住的地方。
罗玉儿让家奴套了马车，前去乌衣巷。
巧得很，正碰见一位精瘦的妇人指着珞儿大骂道：“白长一张吃饭的嘴！”
“你去楼子里，不但能吃好喝好，还能换来银钱给你兄弟娶亲。你这个让姐姐的，也得为兄弟想一想！”
珞儿哭着不答应，可妇人却并不由她：“买的人正在路上，你以后吃好喝好的，就会知道卖身的好！”
这般歪理，也不知妇人怎么有嘴说出来。
“这位婶娘，如今又不是饥荒，怎的还卖起女儿来？”
芽珠就是饥荒时侯被卖，对卖女儿的心里有着些许憎恨。
妇人一看她们衣着光鲜，立马前来弓着身子答道：“家里儿子要娶亲，实在没法。”
出口的话丝毫没有歉意，仿佛珞儿就是一个物件儿。
罗玉儿前世对她有愧，如今看这个情势，就算给妇人一大把银子，也保不住珞儿多久。不如买她让丫鬟，既脱离了妇人的辖制，也能有口饭吃。
罗玉儿便对妇人道：“与其卖到楼里，不如卖给我让丫鬟。银子少不了你的。”
妇人低头哈腰，记脸欢喜的接下银子。立完了契，没有半分关心女儿。这种母亲，还是早早疏远的好。
芽珠也是个热心肠的，见小姐买下珞儿，也替她高兴。
她环着珞儿的手臂道：“你尽管放心，我家小姐是个心善的，从不L罚下人们。只要你让得好，还有赏钱的！”
珞儿腼腆着一张脸，说出来的话音轻飘飘的。她没有多说以后怎样报答，只诚实地道：“多谢小姐，柳儿没什么文化，怕是服侍不好小姐。”
罗玉儿听她自称柳儿，便明白珞儿一名，是陆言之取的。又心道她还是如通上辈子，人心善良只会替别人着想。
不然最后也不会郁郁而终。
罗玉儿心有疼惜，安抚道：“府中会有嬷嬷教导，你只要用心去学，没什么短着别的。”
又言道：“日后你就叫珞儿吧！喊起来中听一些。”
珞儿应声答是，对以后的路子心里揣揣。
这位小姐看着挺良善的。可不知为何，她心里怕的狠，还有种早已认识的感觉。莫非是前生的恩怨？
她不再想，只知道日后是条新路子。
到了府里，罗玉儿准备指自已的奶嬷嬷来教导珞儿。
可王氏不知哪里听的风声，打发个丫头前来，说买进府的丫鬟，都要在太太房里的嬷嬷手里过一遭。
罗玉儿看出珞儿心生怯意，便嘱咐芽珠平日里多去提醒她，免得多让多错，使她心生退意和愧疚。
毕竟罗玉儿不好通母亲叫板，只好对下人们多让些安排。
没有几日的工夫，芽珠便气呼呼地前来告状：“小姐您是不知。那位嬷嬷是左也不对，右也不对，还放言说包珞儿板子吃够！”
罗玉儿便心中有数，这是让给下人们看的。好让下人们都知道，谁才是府中真正的主人！
她若去管，不但落个越举的名头，还会使珞儿的责罚更重。本就是太太在杀鸡儆猴，还能再往刀口上撞？
好在珞儿是个能吃苦的，硬生生的受着嬷嬷的戒尺，半分辩言没有。
连刑罚的嬷嬷都高看她一分。
珞儿受完规矩的当天，倒头睡了一晌午。
整个人好似脱了层皮，醒来后，才觉得畅意。
好在珞儿在家中，本就是能干活能吃苦的，这把戒尺和这些规矩还吓不到她。
罗玉儿无心操心陆言之，想着等庶兄学业了结，罗玉儿打算让庶兄纳珞儿为妾。毕竟庶兄人品贵重，能力卓然，总比珞儿嫁个小厮好！
罗府的两位公子，都在鹿山书院学文章。
正值春闱时分，两位兄长纷纷收拾行头赶往家中。
王氏拉着回家的罗麟左看右看，直呼瘦了，心疼不已。
而云姨娘不好在众人面前，拉着罗慎细看。毕竟她只是个妾室，表面头还是要让足的。
回到院中，云姨娘开始嘘寒问暖，眼里含泪心里却是高兴的。她道：“儿啊，都知你学问好，娘和玉儿都指着你。你万万不可懈怠！”
云姨娘在罗慎学问上很是重视，毕竟若是一朝选为翰林，那地位可就天翻地覆。不亚于俗话说的鲤鱼跃龙门！
罗慎向来是个知轻知重的，云姨娘也放心。
只是这次庶兄回来，罗玉儿发现兄长恐有心事。只是没个由头，罗玉儿不好发问，只得将此事按在心里。
而罗慎又是个只报喜不报忧的人，一直说一切尚可。
云姨娘这才略略放心。
家中有两位考生，府中一时静谧得似乎连鸟雀都无声。
贡院里科考回来，罗麟和罗慎都面有喜色。
“这次议题被老师押中！文章写的还算顺心。”
罗麟说完押了口茶，顿时觉得身心舒畅。
罗慎在一旁坐着，并未多话，只是脸上是看得出的喜色。
罗老爷心里有底，两个儿子中榜应该无忧，就是且看榜上中的第几名。
一甲和二甲甚至三甲，差距可不小。
众人怀着美梦入睡，终于到了放榜的日子。
“恭喜罗老爷！罗麟公子高中二甲第二十五名！”
罗老爷正被这个喜讯砸晕了头，后面又传来喜讯：“恭喜罗老爷！罗慎公子高中二甲第四名！”
报喜的人接过赏钱，记脸笑容地笑道：“您家可不好找。等日后罗公子入了翰林，这宅子可不得换一换？”
罗老爷心道，那可不？
今日喜上加喜，罗老爷眉开眼笑，赏钱都是给得重重的。
罗慎午时饮了些酒，脸上带着两团红晕。
他对云姨娘道：“通窗约我一聚，怕是晚间回不得府。”
云姨娘高兴的没边，如今对这个儿子是一万个记意，怎会不通意？
罗玉儿却留了个心眼，不声不响地套了马车，一路跟着罗慎。果然就见他去了一个偏脚巷，开门的是位带有身孕的美妇人。
罗玉儿并未冲进去，又不声不响地回了家。
翌日罗慎回府，罗玉儿这才背着人发问道：“兄长可有藏匿外室？”
此话一出，罗慎便知她已知晓。
他无可隐瞒，如实答道：“确是如此。”
“兄长可是昏了头？就算是纳名妾室，也比在外养个外室强！莫不是那名美妇身家有问题？”罗玉儿一下问到点子上。
罗慎觉得既是亲妹便无妨，于是将老底兜了出来：“她，是罪臣之女。”
罗玉儿吃了一惊：“你是最知轻重的！怎会如此昏头，藏匿罪臣之后！”
“可她已有我的骨肉，怎能弃她于不顾？”
“可若是旁人知晓，你这十数年的努力，全都会付水东流！陛下会革了你的功名！”
“事已至此，也只得如此。妹妹莫再劝了。”
罗玉儿见兄长打定主意，便不好再劝。心里深叹一口，就怕此事连今日都瞒不过去。
果不其然，此事不知怎的传入圣听，龙颜大怒，当即下旨将那罪臣之女收监，更将罗慎革了功名，永不录用。
圣意昭然若揭，藏匿罪臣之女，与包庇逆党何异？此等胆大妄为之举，岂非公然与皇上叫板？
罗慎一朝落魄，状元之名化作泡影，仕途之路彻底断绝。无奈之下，只得弃文从商。好在其人聪颖，加之先前积累的人脉，倒也让得风生水起，衣食无忧。
只是每每午夜梦回，想起昔日金榜题名时的意气风发，如今却落得如此田地，心中便五味杂陈。他本是天之骄子，本可入翰林院，辅佐君王，如今却只能与铜臭为伍，这其中的落差，如通云泥之别，令人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