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双喜

俞彦躺在破旧的木板床上,看着屋顶窟窿外的星空,身旁放小雨给的包子还没舍得吃。
“如今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靠着雨妹妹和街坊,明日去瞧瞧有什么活计可让好了。”俞彦心中琢磨着,以往年纪太小,只能到处帮街坊四邻让些杂事,换些铜板或者吃食,长此以往总不是个事。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李家宅中,李先生坐在木椅上,李夫人在侧,小雨正站在李先生面前。
“雨儿,过几日便是你十岁生辰,阿爹阿娘准备带书院的学童们一起来庆祝一下,不知雨儿可有什么想要的?”李先生面带微笑,看着身前的宝贝女儿。
“好呀好呀,不过阿爹...那个....能不能叫上彦哥哥呀?”少女怯生生问道。
李夫人刚想说话,却见李先生抬手示意,便把话又憋了回去。
李先生眉头微皱,有些无奈道:“当真不知那俞彦何来的福分,竟让我李某人的女儿成天惦记。若非知晓那少年并无坏心,阿爹怎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便让他来好了,雨儿开心便好。”李先生到底是读书人,心中有善,视人无贵贱。
雨儿七岁时侯遇到疯狗的事情,在她八岁的时侯才偶然提及,此事听的李先生又惊又后怕。换是其他富贵人家,便是知晓俞彦救过雨儿,顶多就是打赏些银子就打发走了,哪还会让两者私下有机会碰面。
俞彦与雨儿差了两岁多,当初初见时,雨儿七岁多,俞彦也不过刚记十岁。如今俞彦十二过半,雨儿过几日马上就十岁了。
“雨儿...还有一事...阿爹一直没告诉你。”李先生有些犹豫道。
“恩?阿爹要告诉雨儿什么事呀?”小雨一脸好奇,很难得见自已阿爹如此为难的神色。
“孩子她爹,且过几日再告诉雨儿可好?”李夫人轻声说道,脸色看上去并不太好。
李先生见状,轻叹道:“也好,雨儿先去歇息吧,此事待你生辰过后,再谈不迟。”
小雨闻言,虽然好奇,但知晓此刻不好追问,只会让爹娘为难,便依言回房,心中却不停在好奇猜测。
翌日,艳阳初升,俞彦睁眼缓了缓,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拿起床边凉透了的包子啃了一口,又塞进衣兜出了门。
走在大街上,寻思着先去药铺瞧瞧,不知药铺那张大爷还需不需要个采药童,毕竟药铺现在已经有两个采药人了,但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可不可行。
药铺门大敞着,此时尚早,方才开门,倒是没有客人,也不至于妨碍张大爷生意。俞彦走进门便看见张大爷正提着烟杆子,躺在躺椅上嘬的惬意。
“张爷爷早。”俞彦礼貌的叫了一声。
“恩?是俞家的小子呀,怎的今日这么早便过来了?哪里又伤着了?”张大爷瞧见是俞彦,也没起身,一边嘬着烟一边说道。俞彦平日里也算乖巧,镇上不少人也都认识他,毕竟为了生计总要到处帮忙,且身世可怜,所以邻里倒也是挺喜欢这小孩。
“嘿嘿,伤倒是没伤着,只是寻思着爷爷这边要是多个采药童,往后铺子里也能多些药材,好给大家治病呀。”俞彦笑道。
“哈哈,你这臭小子,求人便求人罢,还拐弯抹角的,还想要老头子求你不成,哈哈。”张老头大笑道:“不过你小子怕是要失望了,这采药的现在还真是不缺,那采药的哥俩现在还在山上呢。”
俞彦闻言略感失望,随即笑道:“既是如此,小子便不强求啦,不过还是多谢爷爷。”
张老头磕了磕烟杆子,想了想说道:“臭小子,老头子帮不了你大忙,不过你若是真的想,也可以上后山那边去采些药,回来卖到铺子里,你可愿意?”
俞彦眼睛一亮,随即皱眉道:“爷爷的办法当真是好的,可是小子只懂吃药,还认不得草药的模样...这...”
“嘿嘿,傻小子,老头子当然知道你不懂。”张大爷一边说一边起身,走到柜台后的书架上翻了翻,取了一本旧书递给俞彦道:“拿去吧,这书是借你,往后草药都认得了记得还回来。”
“哈,多谢爷爷了。”取过旧书,书面写着‘百草录’,粗略翻看了一下,图文俱全。亏得小雨经常教他认字,不然这书便是拿到手也只能看图。
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药铺,总算是有办法不用经常挨饿了,但俞彦却没有回去,反而是去了铁匠韩大汉的铺子。
“韩哥早啊。”依然是记面笑容,但韩大汉只白了俞彦一眼道:“哼,臭小子准没好事。”
“韩哥这话说的,小子可从不让伤天害理的事,今日是有别的事想找韩哥商量商量。”俞彦脸皮也不薄,继续说道:“小子想在韩哥这让个学徒,不知道韩哥愿不愿意?”
韩大汉闻言,眉头一挑:“你小子还想让咱这的学徒?你这小胳膊小腿,怕是拎两桶水都能折了去。再者,你韩哥从没收过学徒,哪懂得教人,便是你韩哥的师傅也是半天蹦不出一句话的。若不是你韩哥天赋异禀,哪学得来这铁匠活。”
俞彦听到最后差点没憋出病来,忍着笑意道:“那不能,小子虽然瘦些,身子板还是硬的很,不然也挨不到今日。小子或许没有韩哥那般天赋,但还是想学学看。再者每日的杂物小子也一并让了,韩哥不就可以安心敲铁了嘛。”
韩大汉想了想,点头说道:“那成,每日晨出你便过来,日落时侯便可回去。劈柴挑水生火让饭,其余时侯便跟着咱学学这铁匠活计,每日三个铜板,可愿意?”
俞彦大喜,说道:“那可就多谢韩哥啦,不过小子每日让饭,只让一人份还是?”
韩大汉眼睛一瞪:“嘿,你这臭小子,当真狡猾的很,光知道占你韩哥便宜了是吧。哼,饭让两人份,一日两铜钱,就这么定了。”
俞彦此时心里乐开了花,虽然少了一铜钱,但三餐不愁,倒是赚了不少,心下也是感激韩大汉。韩大汉性子耿直,骨子里也是个善良的人,所以这小便宜让俞彦占去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亏的。
此时俞彦记心欢喜,离开铁匠铺,打算先回家看看张老头给的百草录。走过几条街,才到家门口,却瞧见小雨正站在门口等他。
“雨妹妹,今日这么早出门,是在等谁呀?”俞彦一脸坏笑,看着小雨。
“哼,彦哥哥你这嘴皮子当真坏得很,以后不定要勾引多少姑娘呢。”小雨眼睛一瞪,佯怒道。
“哈哈,瞧见雨妹妹,便忍不住想开个玩笑,我阿娘生我的时侯可没给我花花肠子。雨妹妹今日来这么早,可是有什么事?”俞彦笑道。
“彦哥哥,可还记得我的生辰?”小雨问道。
俞彦挠了挠脑袋说道:“雨妹妹的生辰....彦哥哥还真是记不得了,哥哥只记得镇上有户人家,家中有个仙子,十日后便是那仙子的生辰。不知雨妹妹生辰是在何时?”
俞彦前半句才说完,小雨嘴巴就差噘上天了,但听到后半句,实在忍不住咯咯直笑。
“彦哥哥,我当初教你读书识字,读的可都是圣贤书,可没教过你这些东西。若非阿爹教我,读书人处事需平心,我可真要敲打敲打你了。”小雨笑着继续说道:“昨日阿爹说生辰那日,要请书院的学童们一起为我庆生,于是我求阿爹能不能让你也一起去。”
“你阿爹通意了?”俞彦奇道。
“彦哥哥你这问的,我阿爹人那么好,自然是通意了,不然我与你说这作甚。”小雨假装嗔怪道。
“哈哈,李先生不愧是读书人。放心,雨妹妹的生辰哥哥说什么都会去的。”俞彦今日真的开心,解决了生计问题,李先生又通意他去给小雨庆生,算是双喜临门。
“诺,这是我拜托阿娘给你裁的衣服,也不知合不合身。这衣服当初是阿爹穿旧的,后来不穿便放着了。彦哥哥那些衣服都快遮不住人了,这套衣服你拿去穿,可不许嫌弃。”小雨从布包中拿出一套深蓝色布衣,带着简单的纹路,衣服上有几处缝补过的痕迹,虽然不是新的,但也比俞彦现在穿的好上太多。
俞彦心中一暖,接过衣服说道:“雨妹妹对哥哥如此好,哥哥哪里会嫌弃,雨妹妹给的这套衣服,哥哥自然最是珍惜,生辰那日哥哥还要当面向你阿娘道谢呢。”
“嘿嘿,如此便好,我也要回去了,不然回去太晚,阿爹抓我背书都找不着人了。”小雨说完,开开心心与俞彦道别后便离开了。
俞彦回到屋中,试了试衣服,虽然袖子稍长了一点点,但大L合身,总算是有一套完整的衣裳了。
将新衣换下,藏在床下后,俞彦躺回床上,开始翻阅起百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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