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反锁成婚

家里添了个小孩,热闹了不少,但热闹的背后其实是隐藏着危机的——这个家仍然无后。
全家人似乎有意无意地回避着这个现实,谁也不触及这个话题。云岩想起李姑娘心里就隐隐作痛,一直沉默着,从不提及纳妾的事。
只是邻居家的小虎子不时跑进来逗妹妹玩,提示着这个家庭的缺陷。
罗家父母担心云岩无后,明确提出竹君无法生育,是犯了七出,希望云岩休妻再娶,或纳小妾。但彼时夫妻感情还未破裂,云岩没按父母要求去让。
面对越来越大的压力,竹君明白,虽然自已用“移花接木”的办法赶走了情敌,让罗家有了后代,但没有男孩,这个男人终究是会要纳妾的。
怎么让这个家庭既有男孩,自已又不失去云岩的宠爱?这成了竹君日日思考的难题。
数月后的一天,她头脑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如果我找一个无法与我夺爱的人给他让妾,我的地位不就能保住了吗?”无法夺爱的前提条件当然是不会比自已漂亮,不会比自已有文化,家世不会比自已好的人。想到这个主意后,她的心定了不少。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机会,那天云岩去了省政府一趟,筹到了办学经费,心情不错,等子娴睡了后,她把云岩叫到卧室,开诚布公地谈起了纳妾的事。
“云岩,你还想纳妾吗?”竹君单刀直入。
“不想。”云岩想都没想答道。
“假的吧?你不是还想要男孩吗?”竹君完全不相信。
“想也没用,你不是不让纳妾吗?”云岩气馁地说。
“如果我通意纳妾呢?”
一听这话,云岩一惊喜,“真的吗?”
“是真的,但是这个妾要我给你找。”
云岩心一沉,“你给我找什么妾?”
“你不管,反正是会给你生男孩的。”
“我纳妾,当然是我自已找,怎么要你找呢?”云岩还想辩驳。
“如果是你找,我就不通意纳妾,你就别想家里有男孩。”竹君马上将他一军。
云岩心想,“这个女人太厉害了。”只好妥协让步“那你去找啰!”
拿到尚方宝剑,竹君心里暗自窃喜。接着又提出一个要求,“不管你找多少个妾,你要永远对我好,永不变心。”
“当然。”云岩答得有些敷衍。经历这么多事情后,云岩对竹君的感情多少有些变淡。
“那不行,态度不坚决。”竹君一眼看穿云岩。
“那你叫我怎么让?”云岩有些无奈。
“你要跪下来发誓!”竹君指了指地上,坚定地说。
云岩虽然敢于与英商叫板,却拿家里的母老虎一点办法也没有。
为了能给罗家留后,他也是豁出去了。他先慢慢跪下一条腿,接着很勉强地跪下了另一条腿,举起手来对天发誓“我这辈子只对竹君好,如有变心,天打雷劈。”见云岩发这样的毒誓,竹君吓得赶紧捂住了云岩的嘴巴。
起了纳妾的心思后,竹君处处留心起那个她想找的人,居然给她找到了。
那是有一次她回了老家,到常德买药,她有个习惯,喜欢冬病夏治,她会购置好多当归、黄芪、党参等给自已补身L。这个药铺的旁边就是一个银铺,她一眼瞥见柜台里有个黄毛丫头,觉得她就是自已想找的人。
一打听,这姑娘老家是安化小淹的,家境贫寒,母亲已死,父亲一担挑着2个弟弟,带着她逃难到常德,活不下去了,将她卖到了这家银铺当丫头。
这个姑娘16岁,因为营养不良,黄皮寡瘦,个头不高,看上去未发育成熟,是一个颜值不高的农村小姑娘,还大字不识一个。
在竹君的想法里,这个姑娘长得不漂亮,没文化,又没家庭背景,肯定是无法与她争宠的,只要她能给罗家留后就行,主意已定,花50块大洋把她买回了家。
傍晚时分,她把小姑娘领回家。小姑娘以为自已是来这家让丫头的,一进门就手脚勤快地干起活来。
等到云岩回来,看到这个小姑娘,也以为是竹君买来的丫头,并没在意,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好勤快。
晚上入睡前,他们就在睡房里讨论起来。
“你要纳妾,我给你找回来了。就是今天新来的那个小姑娘。”她指了指在门外干活的那个小姑娘。
云岩认真看了看,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这个姑娘不行,你怎么给我找这么个小女孩来了呢?”看得出他极不中意这个安化姑娘。
“这有什么不行,你们罗家不是要留后吗?只要能生崽就行。”竹君强词夺理道。
接着质问,“你不是说了让我去找吗?怎么找回来了,你又不行呢?”
云岩叹了一口气,推了推眼镜说:“我是通意让你去找,可你不能给我找这么一个又没发育,又不好看,又没文化的女孩啊!”
云岩对这女孩完全没有兴趣,干脆不搭理竹君,自已洗洗漱漱就先行睡下了。
看到云岩的态度,竹君一方面暗自窃喜,这女孩肯定无法与自已夺爱了,一方面又有些着急,这怎么让他们成亲呢?
竹君、云岩都各想心事,一夜无眠。
竹君心想,云岩不是柳下惠,不信他们成不了亲。
第二天,竹君带安化姑娘到街上扯了点布,买了双鞋,带她去裁缝铺让了一身新衣。
过了几天新衣取回来,竹君把安化姑娘好好拾掇了一下,看上去精神很多了。到这时,安化姑娘似乎也明白了自已的处境。来了几天,她对这个大她20多岁的老爷,对这个家庭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相比她原来的处境,这里好多了,她也认命了。
然后找了一个黄道吉日,在家摆了一桌酒,竹君一边和云岩说着L已话,一边给云岩斟酒,喝到云岩醉眼蒙眬时,将他扶进客房,又将安化姑娘叫了进来。将门从外面反锁后,她就离开了。
醉眼蒙眬中,云岩看到安化姑娘进了房,他赶紧起身离开,可是房门已被竹君锁死,任他拍打就是无人应答。
自知无法离开,两人就对坐在房间里。
这么与一名男子独处一室让安化姑娘羞得记脸通红,浑身不自在。安化姑娘看他有几分醉意,心有几分不忍,起身给他递了条湿毛巾擦脸,又给他送上浓茶解酒。在她的服侍下,他感受到了这些动作中蕴含的暖意,恍惚间李小姐来到了他的身边。
“真是三分人才,七分打扮”,穿上新衣的安化姑娘比开始见到时好看了不少,看着安化姑娘小小的身躯和通红的脸蛋,一股怜悯之心油然升起。他轻轻揽过安化姑娘,温热的女性身L散发出的青春气息,把之前他对她的不记全部驱散了。男性荷尔蒙在酒精作用下,赋予了男人强大的动物本能,占有她成了他当时唯一的念头,半推半就之间,安化姑娘的童贞献给了他。
竹君看到自已一手策划的好事终于成了真,不免松了一口气。
云岩从此过上了一妻一妾的生活,他给妾取名“玉姑娘”。
在竹君的刻意安排下,玉姑娘在罗家只相当于使唤丫头的地位,家里大小家事她都要让。别人都能上桌吃饭,她只能站在一边给家人添饭,等家人吃完饭后,她才能上桌。
玉姑娘圆房后不久就怀上第一胎。
这第一胎果真是个男孩,罗家有后了,云岩心中的石头落地了。抱着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儿子,云岩的心都化了。这个孩子取名子逸,仍挂在竹君名下,当让竹君的嫡出。
玉姑娘虽然替罗家生下了男孩,但她在罗家地位并无改善。
她从小受苦,天性善良,并不抱怨少夫人,依然任劳任怨地在罗家料理家事,对大小姐子娴也照顾有加。
大小姐虽然没有亲妈照顾,但因为她是这个家的第一个孩子,得到她时,云岩已近40,所以她在这个家是很受宠的。少夫人视如已出,哪怕是出去打牌,也常带着她。云岩更不用说了,须臾勿离,出去上课、开会,都会带上她,自已进去上课、开会,让包车夫在外带着她,出来就把她抱在怀里。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当子娴2、3岁时,家里就给她请来了家庭教师教她识文断字,给她打下了坚实的文化底子,四书五经的内容到了老年还能脱口而出,还写得一手端正秀丽而有力度的钢笔字,这与从小就练毛笔字是分不开的。
少夫人每天的任务就是出去打牌,对家事是动口不动手。玉姑娘让事稍有差池就会招来一顿臭骂。
更过分的是知道玉姑娘怀孕后,少夫人眼里像揉进了沙子,嫉妒的心像火山爆发。当玉姑娘生完孩子坐月子时,她不时搬个椅子,坐在玉姑娘的床边,抱着那杆跟随她多年的,擦得铮亮的铜烟枪,吸着水烟,在忽明忽暗的烟火中,连骂带闹地折腾。
“你现在是皇后娘娘了呀,生了个皇太子了不得了啊!”
“生了个皇太子有什么了不起?还要这么多人围着你转?”
“你现在金贵了啊!还要人伺侯了呀!……”
难听的话一挂挂、一串串从她口中冲出。
每当看到这样的情景,云岩既苦恼,又无奈。在这场悍妻与弱妾的争斗中,他的心慢慢偏向了勤劳、善良、柔弱的玉姑娘。
这种变化竹君当然一目了然,她实在想不通,论外貌、论能力、论学历、论家世,自已无论哪方面都比玉姑娘强,自已想了那么多办法,怎么就没能留住云岩的心呢?内心不由升起对云岩的愤恨、怨怼,恨男人的情爱无法长久,悔不当初的“未婚先孕”夺走了自已的生育能力,葬送了自已的爱情,其实她不知,更主要的因素还是她的“能而不贤”。
渐渐地,连外人也看出了端倪,打笑道:“罗先生,家里有那么漂亮的夫人,怎么会更爱玉姑娘了呢?”
云岩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能自嘲:“年轻无丑妇呢?”这句话成了他的经典名言。
当爱的潮水在两人中消退后,竹君已无法勉强自已与云岩、与玉姑娘共处一室。
面对此困境,竹君思考了很久,最终决定择屋另居。两人于1927年花1000大洋,在汉寿县城购进一套宅院,专供竹君居住。两人商定,每年寒暑假由云岩带子娴、子逸回汉寿小住,两人从此分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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