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对不住

    北镜曈修长的手也染上了血迹,悠悠伸向白锦兮细嫩的脖颈。只是放在上面,没有用力,声线阴冷而森寒。

    “小狐狸,本世子说过,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一同陪葬的。”

    白锦兮扶额,也不躲开,反倒冗长叹气,“世子,你若是想动手,何必大费苦心救我出来”。

    她都不知道危及性命的到底是谁,都这个时刻了他还想吓自己一吓。说完,白锦兮怪异地看了一眼北镜曈,这次不等他反抗,直接搭上脉搏。

    也就看了那么几息,男子便抽了回去,白锦兮还是判断出来了。脉息几近于无,的确是寸寸断裂,该是北镜曈用内力一直护着,所以勉强再撑一段时日,可就是大内高手也不能坚持太久。

    她猛地抬头看向北镜曈,后者收敛了笑意,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仿佛她是他在世上,最后的眷恋。

    悲伤的氛围就渲染了出来,紧接着,这绝世的男子又扒拉着树咳嗽着血。

    白锦兮连忙拍着他的肩膀替他顺气,他这副病态到令人心碎的模样怪能让人生出怜悯,旁人只是看着都会揪心。

    就像此刻的白锦兮,已经有了悔意,当时就应该早点提醒他鞭子上的机关。

    他咳完之后,便仿若被掏干了气力,人一软,便朝地下倒去。

    白锦兮时刻注意着的,及时抱住他的肩膀,护住了他的头。

    天色黑得透彻,白锦兮依稀分辨出他的双目已经是闭着的。吓得一

    惊,颤抖地用食指去试探他的鼻息。

    那刻她心尖都是紧张的,从来就是上挑着的眉眼此刻都耷拉了下来。直到,她感受到那人洒在指尖处的热意,她才有刹那的如释重负。

    白锦兮蹙眉,轻轻摇晃着他,不停喊着他的名字。画着大饼道:“北镜曈,你醒醒,多坚持一会儿,我很厉害的,能治好你”。

    有种无力扩散,她想起北镜曈所说,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这样的恩情她还不清啊。

    发觉人要死的时刻,白锦兮发现什么恩恩怨怨,爱恨情仇都给消失殆尽。她想眼前的人能活着,这儿的天又黑又冷,吹得她眼睛有些酸涩。

    “小狐狸,你好歹为我哭一哭”,怀中人突然开了口,由于虚弱,声音很是低哑。

    白锦兮喜出望外,没有任何一次觉着狗世子的声音这般动人。

    北镜曈浅笑着睁开眼,他清楚小狐狸夜间视力很一般,桃花眼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眼前人的神色。

    而随着他声音的落下,那小狐狸眼眶中也蓄满了泪水,北镜曈怔然。

    饶他见过的梨花带雨的美人,不下数百,甚至泪水成股,潸然而下,他都没有半丝波澜。

    小狐狸从来没在他面前哭过,确切来讲她的眼泪从来没为自己而流。最多就是捂住眼睛当个戏子欺骗。

    原来,她真正哭起来是这个样子啊,

    细眉微蹙,眼尾处都泛着红色,连同鼻尖。

    不出声,极为乖巧,就这样定定地看

    着你,牵着你那心脏随之跳动,带着密密麻麻地痛意。

    他记得,要杀她时她风轻云淡地挑衅,要惩罚她时她默不作声的承受。那么多手段她都没让她臣服,如今自己只是昏迷不醒,便打动了她。

    北镜曈垂落在身侧是手不自主地抬起,抚上眼前人的眼角之处,感受到了湿润。

    他喃喃一问:“是因为你知道我要死了,所以舍不得,是吗?”

    北镜曈包含期待,桃花眼热情似火,盯得人招架不住。

    白锦兮点点头,复又觉着这说法不是很对。继而又摇头,她是知道北镜曈快驾鹤而去,并不是多舍不得他。

    只是他为自己而死,不仅如此,那么多侍卫也算是间接为自己牺牲,她太过歉疚。

    北镜曈眼眸一暗,方才还期翼的心仿佛一瞬间被打回圆形。他就是活该被小狐狸牵着鼻子走,轻易就能来个高低起伏。

    猛地又吐出一口鲜血,满意地看着她更是不安无措,北镜曈才嗤笑着满意。

    他的身体仿佛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一片凉意。

    白锦兮直接握住他的手,用力搓了搓,企图让他的身子暖和些,边忙着问:“北镜曈,你是不是很冷?”

    “冷,可是小狐狸,这本该是你受的。”

    白锦兮:……,他这样直接,好像反而激起她的反骨,有一种诡异地被强迫性地愧疚。

    她抿了抿唇,“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挺希望咱们换一换。”

    北镜曈一愣,突然低头将下

    巴磕在白锦兮的肩上。已经算得上超出拥抱的距离,让白锦兮有些不适,正要推开的时候那人却在耳边低低说了起来。

    “小狐狸,你要知道,我本可以看日落,赏花草,品好茶。或许买个良妾,生个大胖儿子。教他继承我的基业,看着他娶妻……”

    他畅想了很多美好的未来,平淡的诉说,使得白锦兮越听越伤感。

    北镜曈的声线越来越低,忽地戛然而止,白锦兮一瞬间心情低至谷底。半响那人又幽幽开口:“可是,因为我救了一个心爱的女子,这世间便再也容不下我了。”

    自责被捧到极限,白锦兮已然泣不成声。

    她的颤意北镜曈能感受到,忽然起身拖着她的脸正对自己,一字一句地问:“小狐狸,容我许一个愿望成不?”

    白锦兮颔首,已有预感他的要求比较强人所难。

    “本世子若能坚持到明日,也算是一场恩赐,便以明日作为来世。若明日晨曦之时我尚且存一口气,你能否与我拜一次堂?”

    白锦兮:……,踏马是她格局小了,这哪是一般的为难,简直就是要她薄情寡义。

    哽咽瞬间也没了,白锦兮的表情极其僵硬。别说假意明日是来世,就说是真有这么一生,白锦兮也不乐意的。

    司晋言这个醋缸,光是这一辈子都不满足。早已预定了生生世世,而自己的心也是一样的。

    白锦兮垂下眼睑,那张樱红色的唇吐出最狠心的三个字

    ,叫做“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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