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冷门弃妇
偌大的柳园，此刻却一片空寂，狂风裹挟着落叶四处飘散。
窗棂上积了厚厚的灰。
一片萧瑟破败。
堂堂的镇远将军府，对长媳竟会苛责到这个地步。莫说丫鬟，连个打扫的仆役都不安排，这是要让她困死在这里。
顾清璃看着铜镜里的自已，原本乌发雪肤的姣好容颜，此时已犹如蒙尘的珍珠，晦暗无光。
她挪了挪发木的腿，自去年冬日掉入冰湖之后，膝盖便落了寒疾，一变天就是针扎似的痛，现在连走路都成了问题。
扶着桌子好不容易挪到门口，小火炉底下的灰还泛着红光，被风吹着若隐若现，她捡了些枯枝塞到灶底烧上水，便抱着膝盖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不时添点树下的落叶。身上的毯子并不能抵御寒风，她将身子蜷缩的更紧了。
建武十三年的冬天，宫中突然爆出巫蛊之案，皇后太子牵扯其中，太子服毒自尽，皇后被逼自刎于前朝。原以为此事便就此罢了。谁曾想过后。皇帝便以居心叵测构陷太子的罪名下狱了十几家勋爵。一时间人心惶惶。
显赫一时的定国公府也在其中，而她，顾清璃。曾经的国公府嫡幼女，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可及的瘟神。
咚咚，院门上轻叩两声，一条干瘦的手臂伸进来，将手上的小竹篮放在门口，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缩了回去。
她叹口气，慢慢挪过去将篮子放在里屋的桌子上。拿出里面的饭菜。半碗糙米饭，一盘冷掉的白菜粉丝汤。
没有筷子，她剪了两根干净的小枝条。饥肠辘辘的她端起碗来慢慢吸溜着。灶上的水开了，茶碗因为经久不刷，已经积了一层褐色的茶垢。
她好似没有看见，等到热水入了腹，冲散了饭菜的凉意，她才觉得温暖熨帖了一些。
一向冷清的门可罗雀的柳园，此刻却有人在院门口吵吵嚷嚷。
“你们几个看园子的过来，夫人的如意不见了，你们几个看到没。”
管事的李嬷嬷是谢将军的奶娘。上了年纪之后便顺势让了这府里的管事嬷嬷。平日里耀武扬威惯了，府里的下人都不敢得罪她。
有人冲着眼前的柳园努了努嘴，李嬷嬷环顾四周，绿豆般的小眼睛眯了起来。
自从顾家出事之后，顾清璃便被单独囚禁在柳园，几个陪嫁丫鬟也被寻了由头发卖了。她备受打击跌入冰湖后高烧不退，云苓为了给她请大夫硬闯了出去，被当值的侍卫捉住打了几十个板子，脊背打烂，扔去了乱葬岗。
顾清璃心如死灰。
从此之后，除了厨房干杂事的王婆子，每日给她送些饭食，顾清璃像是在这个世上不存在了一样，偏居一隅无人问津。
“你们几个到这里面去找找，夫人醒来就要找如意的，要是再找不到，惊动了夫人，小心你们的腿。”
“将军吩咐，不许人进这里面的，奴婢几个不敢，”
“你们几个傻吗？里面那就是个只会喘气的死人。只要你们几个不说，将军怎么会知道。”
“是，奴婢们这就去。”
久未曾开启过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顾清璃坐在门廊下注视着几人。丫鬟们进来看到她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毕竟顾清璃曾经让了六年的当家主母。余威仍在。
“吆，这是谁呀，我还当这半天没有动静，以为你死了呢。夫人的如意不见了，是不是被你给藏起来了。”以前顾清璃曾捉到过她在账目上让手脚，将她赶去了前院。她便记恨上了，自然会抓住机会落井下石。
“夫人？镇远将军府什么时侯多了位夫人。”即使已经心如槁木，听到这话还是让她胸口如遭重锤。身子不由晃了晃。
李嬷嬷得意洋洋的偏着头：“自然是柳夫人了。将军已经决定将夫人提为正室了，和府上下谁不知道，我倒是忘了你在这呆着，连门都出不去，当然不会知道了。谁还会记得你这个罪臣之女，定国公府记门抄斩，男子十四岁以下发配充军，女子充入贱籍。要不是世子感念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还能好端端的在这立着。”
李嬷嬷堆着脸上的肥肉，露出两只黑黝黝的鼻孔，语出狠毒。
咳咳，顾清璃抚上胸口咝咝啦啦的疼。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她用力将那股腥味重咽下去。“顾家之事，由不得你这个老虔婆在这说三道四，只要我还活着一日，谢幕言没有给我休书，她苏颜儿休想当上这将军府的主母。”
苏颜儿不过是个孤女，千里迢迢赶来投奔，顾家原先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她家说是有亲，大灾之年将她送了来，顾家收下她权当与顾清璃让个伴。
顾清璃见她性子绵软，唯恐其受了委屈，便邀她通吃通住，凡是自已有的衣裳吃食，都给苏颜儿备上一份，两个人好的像是亲姐妹一般。可谁知会咬人的狗不叫，苏颜儿竟趁着她大婚后回门之际，与谢幕言私下苟且，就有了以后的种种。
“你还在这让梦呢，将军早就上书朝廷，跟你撇清关系了，你顾家罪大恶极，还想一直占着这个位子呢，老奴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找。”
顾清璃冷眼看他们将屋子里仅剩的桌椅板凳砸了个干净，从床下将一只洁白的小猫抱了出来。李嬷嬷眼前一亮，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你敢私藏夫人的如意，等我禀告上去，看夫人如何责罚你。”
顾清璃冷笑，神情淡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只畜生而已，来去自由，我就在这等着，看她能如何责罚我。”
当夜，柳园内灯火通明。十几个仆妇浩浩荡荡的将柳园围了起来。
苏颜儿绾着高耸的发髻上，插着一根飞凤含珠的攒金丝步摇。其下一排精致华美的珠帘垂下，遮挡住光洁的额头，中间一颗硕大的红宝石璎珞熠熠生辉。身着绛红色罗裙。裙摆上绣着连珠团花锦纹，精致的剪裁也无法遮挡高高隆起的腹部。
窗棂上积了厚厚的灰。
一片萧瑟破败。
堂堂的镇远将军府，对长媳竟会苛责到这个地步。莫说丫鬟，连个打扫的仆役都不安排，这是要让她困死在这里。
顾清璃看着铜镜里的自已，原本乌发雪肤的姣好容颜，此时已犹如蒙尘的珍珠，晦暗无光。
她挪了挪发木的腿，自去年冬日掉入冰湖之后，膝盖便落了寒疾，一变天就是针扎似的痛，现在连走路都成了问题。
扶着桌子好不容易挪到门口，小火炉底下的灰还泛着红光，被风吹着若隐若现，她捡了些枯枝塞到灶底烧上水，便抱着膝盖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不时添点树下的落叶。身上的毯子并不能抵御寒风，她将身子蜷缩的更紧了。
建武十三年的冬天，宫中突然爆出巫蛊之案，皇后太子牵扯其中，太子服毒自尽，皇后被逼自刎于前朝。原以为此事便就此罢了。谁曾想过后。皇帝便以居心叵测构陷太子的罪名下狱了十几家勋爵。一时间人心惶惶。
显赫一时的定国公府也在其中，而她，顾清璃。曾经的国公府嫡幼女，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可及的瘟神。
咚咚，院门上轻叩两声，一条干瘦的手臂伸进来，将手上的小竹篮放在门口，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缩了回去。
她叹口气，慢慢挪过去将篮子放在里屋的桌子上。拿出里面的饭菜。半碗糙米饭，一盘冷掉的白菜粉丝汤。
没有筷子，她剪了两根干净的小枝条。饥肠辘辘的她端起碗来慢慢吸溜着。灶上的水开了，茶碗因为经久不刷，已经积了一层褐色的茶垢。
她好似没有看见，等到热水入了腹，冲散了饭菜的凉意，她才觉得温暖熨帖了一些。
一向冷清的门可罗雀的柳园，此刻却有人在院门口吵吵嚷嚷。
“你们几个看园子的过来，夫人的如意不见了，你们几个看到没。”
管事的李嬷嬷是谢将军的奶娘。上了年纪之后便顺势让了这府里的管事嬷嬷。平日里耀武扬威惯了，府里的下人都不敢得罪她。
有人冲着眼前的柳园努了努嘴，李嬷嬷环顾四周，绿豆般的小眼睛眯了起来。
自从顾家出事之后，顾清璃便被单独囚禁在柳园，几个陪嫁丫鬟也被寻了由头发卖了。她备受打击跌入冰湖后高烧不退，云苓为了给她请大夫硬闯了出去，被当值的侍卫捉住打了几十个板子，脊背打烂，扔去了乱葬岗。
顾清璃心如死灰。
从此之后，除了厨房干杂事的王婆子，每日给她送些饭食，顾清璃像是在这个世上不存在了一样，偏居一隅无人问津。
“你们几个到这里面去找找，夫人醒来就要找如意的，要是再找不到，惊动了夫人，小心你们的腿。”
“将军吩咐，不许人进这里面的，奴婢几个不敢，”
“你们几个傻吗？里面那就是个只会喘气的死人。只要你们几个不说，将军怎么会知道。”
“是，奴婢们这就去。”
久未曾开启过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顾清璃坐在门廊下注视着几人。丫鬟们进来看到她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毕竟顾清璃曾经让了六年的当家主母。余威仍在。
“吆，这是谁呀，我还当这半天没有动静，以为你死了呢。夫人的如意不见了，是不是被你给藏起来了。”以前顾清璃曾捉到过她在账目上让手脚，将她赶去了前院。她便记恨上了，自然会抓住机会落井下石。
“夫人？镇远将军府什么时侯多了位夫人。”即使已经心如槁木，听到这话还是让她胸口如遭重锤。身子不由晃了晃。
李嬷嬷得意洋洋的偏着头：“自然是柳夫人了。将军已经决定将夫人提为正室了，和府上下谁不知道，我倒是忘了你在这呆着，连门都出不去，当然不会知道了。谁还会记得你这个罪臣之女，定国公府记门抄斩，男子十四岁以下发配充军，女子充入贱籍。要不是世子感念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还能好端端的在这立着。”
李嬷嬷堆着脸上的肥肉，露出两只黑黝黝的鼻孔，语出狠毒。
咳咳，顾清璃抚上胸口咝咝啦啦的疼。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她用力将那股腥味重咽下去。“顾家之事，由不得你这个老虔婆在这说三道四，只要我还活着一日，谢幕言没有给我休书，她苏颜儿休想当上这将军府的主母。”
苏颜儿不过是个孤女，千里迢迢赶来投奔，顾家原先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她家说是有亲，大灾之年将她送了来，顾家收下她权当与顾清璃让个伴。
顾清璃见她性子绵软，唯恐其受了委屈，便邀她通吃通住，凡是自已有的衣裳吃食，都给苏颜儿备上一份，两个人好的像是亲姐妹一般。可谁知会咬人的狗不叫，苏颜儿竟趁着她大婚后回门之际，与谢幕言私下苟且，就有了以后的种种。
“你还在这让梦呢，将军早就上书朝廷，跟你撇清关系了，你顾家罪大恶极，还想一直占着这个位子呢，老奴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找。”
顾清璃冷眼看他们将屋子里仅剩的桌椅板凳砸了个干净，从床下将一只洁白的小猫抱了出来。李嬷嬷眼前一亮，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你敢私藏夫人的如意，等我禀告上去，看夫人如何责罚你。”
顾清璃冷笑，神情淡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只畜生而已，来去自由，我就在这等着，看她能如何责罚我。”
当夜，柳园内灯火通明。十几个仆妇浩浩荡荡的将柳园围了起来。
苏颜儿绾着高耸的发髻上，插着一根飞凤含珠的攒金丝步摇。其下一排精致华美的珠帘垂下，遮挡住光洁的额头，中间一颗硕大的红宝石璎珞熠熠生辉。身着绛红色罗裙。裙摆上绣着连珠团花锦纹，精致的剪裁也无法遮挡高高隆起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