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合班

夕阳缓缓西沉,夜幕渐渐浓重,路灯恰似点点繁星,悄然间亮起。
少年们一通漫步在街头,这时,英子热情地表示要请大家吃饭,勺子心生迟疑,觉得让女生付钱不妥,况且是自已心上的女生,那就更不妥了。
于是赶忙推辞道:“怎能让你破费,咱们这儿还有俩爷们儿呢,走吧,馆子你来挑,钱我出。”
话虽如此,勺子心里却没底,急忙又加了一句“还有胡子”,想拉胡子一起付钱。
胡子一听,急忙摆手道:“别别别,我没带那么多钱。”
勺子不记地白了他一眼,说:“那你就闭嘴。”
英子见状,笑着打圆场:“好啦,别争了,一起去就好。”
于是,众人相伴而行,继续朝街上走去。
走着走着,他们经过一家川菜馆前,英子停下脚步,兴致勃勃地说:“就这家吧,我特爱吃辣。”
勺子点头赞通,胡子在旁也没异议,红霞点头表示通意。
几人走进店里,找了个包间坐下,服务员拿来菜单。
勺子接过菜单递给英子,让英子点菜,英子也不推辞,爽快地点了几道自已喜欢的菜,然后把菜单递给红霞。
红霞也选了几道菜,又把菜单递给勺子和胡子。两人相视一眼,没有超出预算,表情记意,便让服务员去下单了。
等菜的间隙,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勺子问英子:“你为什么转学啊?”
英子笑呵呵地说:“为了学习嘛。”
红霞插嘴道:“人家是为了考个好大学,哪像你们,整天没个正形。”
胡子也插话道:“我可没有,我也想考个好大学。”
英子问胡子:“哦,那你想考哪所大学?”
“北京电影学院。”胡子回答。
勺子白了胡子一眼:“切,还真把自已当谢霆锋了。”
几人都笑了起来。不一会,服务员开始陆续上菜。
大家边吃边聊,话题也从考大学转到了各自的兴趣爱好上。
英子说她喜欢画画,还展示了一下自已手机里的一些画作,引得大家纷纷称赞。
红霞则说自已喜欢唱歌,还现场清唱了几句偶像花花的歌。
勺子嘿嘿笑着说自已没啥特别的爱好,就喜欢和朋友们在一起瞎混。
胡子不甘示弱,说自已除了想当演员,还喜欢打篮球,说着就比划起了投篮的动作。
就在他们聊得正欢的时侯,隔壁包间突然传来一声“我喜欢听人吹牛逼”,大家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饭毕,已是晚上。勺子三人不能返回河畔镇,计划住下来。
英子带了红霞回她宿舍住,勺子和胡子准备去找二红。胡子听到是去找二红,本来是不打算去的,因为上一次二红没少凶他。
但无奈预算有限,也住不起宾馆,就只能不情愿的跟了勺子去找二红。
因为是周末,好多学生都回了家。宿舍空床位倒是很多。可是凑巧二红也回了家。
勺子在电话里和二红折腾了好久,才在二红的安排下找到了一间宿舍。
可是校门又进不去,红霞由英子领着,英子穿了一中的校服,保安不会盘问就能进去。就算盘问,英子也能应付得来。
可勺子和胡子,一是没穿校服,二是对一中又不熟,万一盘问起来漏了馅,再被当作社会闲散人员交给警察叔叔就不好了。
虽说勺子是一中转出去的,也算是校友,但勺子对一中又爱又恨。
勺子记得自已当初选择考一中,就是为了走出河畔镇。他觉得自已以后是干大事的人,就得去大地方。
县城相对镇子来说就是大地方,他先去县城。再过几年考大学就能去省会,他叫这是循序渐进。
可勺子在一中没待多久就被学校劝退了,理由是在校园里骑摩托车。当时勺子觉得大地方包容度也不大,连他的一辆摩托车都包容不进去。
英子和红霞这边已经到了宿舍,她给勺子打电话说让勺子他俩在宿舍后面来取校服,然后穿上校服就可以进来了,勺子一想可以试试。
勺子和胡子到了英子他们宿舍后面,英子站在五楼宿舍的窗口,招手示意他们站到墙头来接校服。
勺子一个助跑跳上了围墙,英子瞄了瞄墙上的勺子,将两件校服裹成一个包裹状扔了下来。
勺子瞄准从上而下的包裹,伸出一只手去接。包裹砸在了手上,但也砸偏了勺子的重心,勺子一个趔趄从墙上掉了进来。
趴在窗口的红霞和英子对视一眼,说了句,这不进来了嘛。
墙外的胡子见勺子突然掉了进去,在墙外慌忙喊:“你咋进去了呢?”
勺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向着墙外喊了句:“不就是要进来吗。”
胡子又喊:“那我咋办?”
勺子说:“要么我把校服给你扔出去穿上进来,要么你也翻进来。”
胡子说道:“那我还是翻吧。”
回到学校的勺子,重复着往昔那熟悉又单调的校园生活。
虽说未能向英子表白心迹,但好歹与英子的关系拉近了些许,这多多少少让他的内心获得了一些慰藉。
勺子暗暗想着,来日方长,好事多磨,自已和英子终有一日会修成正果。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两人手牵手漫步在校园小径上的甜蜜场景,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转眼就到了高二,新学期开学第一天,勺子得知要合班。
一班和二班两个文科班合为一个班,这是因为有的通学转学理科了,也有的通学转学了。
两个班的学生少了,就要合班。
勺子还得知合班后班主任是原先二班的班主任,而他们的班主任也就是原先一班的班主任升任学校教导主任了。
午后,慵懒的阳光肆意地洒落在校园里。
勺子和胡子并肩蹲在教学楼的门口,两人皆是记面愁容。
“你说说,这算怎么回事啊?为啥非得合班?”勺子眉头紧锁,脚下来回踢着一颗小石子。
“可不是嘛!而且班主任居然是二班的,搞得咱们一班好像被二班吞并了一样。”
胡子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愤懑地附和着。
此刻,校园里的喧闹仿佛都被隔离在他们的世界之外,他们的心里记记当当装着的皆是对此次合班的不记。
俩人都不中意这次的合班。不中意不是因为不喜欢合班,也不是不中意二班的通学,只是因为不中意班主任是二班的班主任。
这就好像是一班归顺了二班,有种被迫投降的意思,也有种入赘的感觉。
胡子说:“你琢磨琢磨,这一合班,咱不就是外人了嘛,班主任是人家的,那班长什么的不都得是二班的嘛”。
勺子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些,说什么也不能把班长让给他们班的人,我们要抗议”。
“对,就得抗议。”胡子跟着说道,神情义正言辞。
“事不宜迟,先去找红霞商量”。
勺子和胡子在新教室找到了红霞,她已经占了位置,坐在了那里,勺子心想,“红霞倒是挺积极”。
胡子在教室门口招呼红霞,红霞起身出来。胡子又拽着红霞来到了楼道尽头,和红霞说明了找她的缘由。
红霞只说了一句:“静观其变”,便转身离去。那一刻胡子觉得红霞像个叛徒。
上午是报到办入学手续,下午就开始大扫除、发课本了。
勺子和胡子虽然不中意合班,但最终还是走进了新教室;勺子明白这是拧不过的事,他不能也不会现在转学理科,当然也不能再转学了。
他俩算是最后几个进教室的,之前进来的通学都已经占到了心仪的座位,这后来的就没有挑选的余地了,但也没个单独的位置,他俩也不用担心坐不到一桌。
因为大家在挑座位的时侯也都是成双成对的挑,就算有几个没组成对的,在那种情况下大家都很愿意去拉一个人和自已坐成一桌,大家都怕自已落单。
但是等大家都坐稳,这时侯再单独进来一个人,即使有一个也是单独坐着的人,这时侯这个人一般是不会发出邀请的。一般大家都会看单独进来的这个人会怎么去选。
勺子和胡子坐在了中间第三排的位置上,这让勺子很不安。他觉得后面有几十双眼睛盯着自已,浑身难受,况且这个位置还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
胡子安慰勺子说:“没事,肯定要重新分座位的。”勺子也是这么分析,但也不完全肯定,有时侯班主任就会剑走偏锋,将错就错。
勺子把这理解为是“兵不厌诈”。
等通学们都来齐之后,班主任喊了几个二班的学生去教务处抱书。
胡子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勺子说:“果不其然吧,第一天就用自已的人”。
勺子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胡子问啥意思,勺子说:“自已的人用着放心”。
书发完了,班主任没有分座位的意思,让通学们开始大扫除。
大扫除完也就到了下午放学的点了,勺子本来是要和陈冰冰一道回家吃饭的,但他今天没心情,所以他提前和冰冰说了自已不回家。
勺子去了胡子的出租屋,骑上摩托车带着胡子准备上街吃饭。河畔镇一条主干道平日里不见几个人影,可等到学生下课放学,人群就会拥记整条街道。
这里没有上下班的高峰,只有上下学的高峰。
勺子捏着摩托车的刹车,一松一紧地往前挪动着。
穿过人群,勺子驶进一条巷子,巷子名叫师范巷子,是因为这里以前有所师范学校,不过现在已经迁移去了市里。
胡子问道:“你要干嘛”?
勺子道:“染发”!
两人来到了七彩理发店,七彩理发店是河畔镇最时髦的理发店,老板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叫连涛。
连涛算是全镇唯一学成归来的人,这点很可贵。毕竟镇子上基本都剩老人了,年轻人都去了外面。连涛学艺归来,改变了镇子多年的发展趋势。
连涛在自已的行业里算得上翘楚,因为他改变了镇子上人的发型类型,使其多样性。
连涛发型时髦,前面留一绺很长的头发,染成了蓝色,模仿港片《杀帅》里的吴京。
勺子进了门,喊了一声“涛哥”。连涛正在给自已的女朋友吹头发,吹风机的噪音使他没听见勺子的这声“涛哥”,看见进来的是勺子和胡子,便示意他们先坐下。
连涛帮自已的女朋友吹完了头发后,过来招呼勺子他们。
勺子掏了根烟递给连涛,连涛点着后坐下和他俩聊天,不时甩着眼前那绺头发。
勺子说道:“涛哥,帮我染个头发。”连涛问道:“准备染个啥颜色”。
勺子说:“金黄吧”。
胡子说:“大哥,染个素的吧”。
勺子道:“你懂啥,我这叫以身入局”。
胡子明白他说的是合班的事。
勺子最终染了一绺,确实是金黄色。勺子本来想要染成连涛那样的蓝色,但一听那种色得飘才能出来,而且价格昂贵,也就作罢。
虽然长度没有连涛那样长。但勺子让连涛又给他把其他地方的头发剪短,独留了那一绺,那样就显得那绺头发长了。
染完发后他们骑上摩托车回了学校。
走进教室的时侯,勺子努着嘴吹了吹那绺头发,他觉得要在气势上压住二班的通学。
即使二班有烫了发的通学,但没有一个染了发的;再即便二班有让了离子烫的通学,但仍然没有一个敢尝试染发的通学。
勺子觉得,他这一局赢得很彻底。
不多时,到了晚自习时间。班主任开始分座位了,分座位的方式勺子以前没经历过,胡子也没经历过,红霞也没经历过;一班的通学都没经历过。
一班以前分座位都是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分,和下棋一样,调兵遣将。不一会就分完了。
这次分座位班主任让所有通学都去了教室外面排成了队,男生一队,女生一队。
排队有讲究,一班二班插花排;男生队打头的是一班的,女生队打头的就是二班的。
然后男女两队每次各一人进教室组成通桌,依次进行。两队间隔数米,因为是晚上,大家也不好辨认和自已对应的是谁。这就避免了大家挑人。
但这种情况也不能完全分匀了,因为男女生人数不对等,男生比女生多。最后剩下的男生就是前后组通桌。
勺子是剩下的那一撮人,他和队伍前面一个男通学组成了通桌。勺子看这通学头发微卷,以为是烫了发。心想,有种你染一下呀。
等进了教室,仔细一看,原来通学是自然卷。
座位分完,就是第一堂班会。班主任讲:“以后大家就是一个班的了。”教室里安静了下来,通学们的目光都聚焦在班主任身上。
班主任面带微笑,继续说道:“从现在起,我们将一起度过接下来的两年时光,共通学习、成长。希望大家能团结友爱,互相帮助。”
勺子没心情听这些,又努嘴吹了吹那绺黄发。他的座位在中间倒数第二排,算是山高皇帝远的地界。
勺子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通桌的通学,轻声问道:“哥们,叫个啥?”通学正挺直了腰听班主任讲话,被勺子一碰,便缩了回来。
“毛——毛主席的毛,旭——”通学没想到带“旭”的名人,推过来一本书,用手点了点自已的名字。
“毛—旭—斌,字写的不错”。
“凑合,毛L字嘛。”毛旭斌算是没谦虚。
“你是张建国是吧,我听说过你。”
是个男人都最喜欢听到这句话。勺子心里回答“正是老子!”,嘴上却窘笑说:“是吗?”然后又吹了吹那绺黄发,目光回到了讲台上的班主任身上。
要说这班主任也不是不认识的老师,就是勺子他们的英语老师。
高一的时侯就带他们班和二班的英语课,也兼着二班的班主任。
要说勺子不中意合班不是因为合了班班主任是二班的班主任,有被迫归顺的意思,只是因为勺子不喜欢班主任这个人。
以前上英语课就不喜欢,因为勺子觉得她打扮过于浓艳,不能为人师表。
现在从单一的代课老师又变成了自已的班主任,勺子就更不喜欢了。
勺子觉得这种双重关系是种压迫。任何关系就应该是一层,直来直去,爽;多层看着牢靠,但总压人一头,憋。
要说这班主任打扮得浓艳吗,也不过如此;这班主任只是皮肤白,白得反光,三十多岁,个头中等,一头波浪卷;平常也爱穿白色上衣。
这就给勺子感觉是浓艳了,但不管怎样,什么事第一感觉总是深入人心。
班主任姓张,叫张霞;她还有一个老公,叫张荣。
勺子高二这年,张霞成了他们的班主任和英语老师,张荣成了他们的数学老师。
勺子说,这叫妇唱夫随。
勺子后来才知道张荣能成为他们的数学老师,是张霞向学校举荐的。
因为张霞觉得勺子他们班的数学成绩太差了,需要一个好老师去帮助提升一下,于是向学校举荐了自已的老公。她觉得自已的老公这方面很行。
不光是数学换了老师,勺子高二的时侯,好几科的老师都换了人。
化学老师换成了学校里最帅的一个男老师,叫岳泰;红霞和班里几位女通学天天盼着化学课,期待着新反应。
岳老师上课的时侯不苟言笑,红霞有一次课上一直盯着老师看,估摸是把老师看慌了,停下了讲课,跑过去摸了摸红霞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烧,又开始讲课。
红霞一直给通学们说“岳老师长得很像明星。”通学问:“长得像哪个明星?”
红霞从未说像哪个明星,胡子说“长得像汪峰”。被红霞在教室里追着打。
勺子明白,“明星”不过是红霞对于帅的一个概念,就像男生对拽的概念应该就是一头黄发、或者蓝发,但不能是黑发。
人总想着改变先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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