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章 逍遥终有时止步

“白戍,结束了。”
山峦叠叠,赤月血雾,白戍一身素衣残破不堪,被鲜血浸染,长发散乱,无力瘫倒在地面,已然是强弩之末。
“白戍,现在的你已是末路,也请尽快认命吧。”
“别再反抗了,白戍,交出你的修行功法,我们自当予你个痛快。”
“白戍,想想你的孩子,为了她,就别再继续挣扎了。”
“哈哈,白戍,你自认逍遥,可曾有想过自已会有这天,果然,自古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无数嘈杂声音萦绕在白戍耳边,他努力撑起上半身,看着众人,那些熟悉的面孔,无不是此地权势一方的大人物。
杀伐果断,狠厉嗜血的狩帮帮主,还有文韬武略,纵横此地的朱壶领袖,这些家伙,都曾与自已称兄道弟,相见如宾。
可现在,他们沆瀣一气,无所不用其极,将自已重伤,逼入绝境。在其中,那位身穿朱红霓裳,唤名为赤娘的窈窕女子,甚至曾是与自已通床共眠的枕边人。
“好好……”
白戌大笑,眼下,他们神色各异,不乏冷笑,嗤笑,鄙夷,也有恐惧,惊慌,甚至是不可置信,尽管如此,他们的眼中依旧充斥着想要杀死自已的欲望。
“嘶……”
白戍倒吸一口凉气,望着身下那些伤口,深可见骨,血流汩汩,四面吹过的微风通过一端贯通到另一端,留下阵阵蚀骨剧痛。已然是回天乏术。
如今,生路已断,大局已定,无论他拥有如何手段,也无法改变现在的结局,但此刻,他只感到心中平静,没有生出哪怕一丝挣扎的欲望。
“为什么,你们要这么让?”
他看向众人,声音如过往一样浑厚有力,回荡在重重山峦,流入众人耳中。
此刻,他已无所求,唯一在意的,只有疑惑,究竟是何种理由,能让众人对自已刀剑相向。
“为什么?哈哈,因为你的名声太大了!太多的人以你为荣,已经无法再听从,忌惮我们了!”
“没错!什么白罗刹,什么市井的英雄,这些空穴来风的名头早就冲昏你的头脑,究其原因,还是你坏了规矩!”
“哼!白戍,你自诩逍遥,却可曾想过此地并非能容你自在!?现在,我们要你死,你就乖乖认命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随着白戍话音刚落,无数充记戾气的斥责谩骂激荡而起,他们个个道貌岸然,有着足以说服众人的理由,在他们口中,眼前的将死之人简直是十恶不赦,罄竹难书!
听着耳畔回荡的无数谩骂,白戍还是漠然轻笑,他看向赤娘,看着她那身一如既往漂亮的朱红霓裳,那娇媚容颜,那窈窕姿态,似乎是在等着对方的回应。
“白戍,你也确实该死,你凭空认为不被男人束缚的姑娘能过得更好,可你只让了开头,但往后,你又置之不理,那些因你而离开的姑娘,又有几人能够善终?”
赤娘回看白戍,轻启朱唇,但字字诛心,宛如尖刀般刺入他的心脏,让他原本平静的内心泛起阵阵涟漪。
“哈哈,白戍,就连你的枕边人都是如此轻视于你,你还能为自已开脱什么吗?”
众人听到赤娘的发言,皆是面露嗤笑,毫无任何顾虑地羞辱白戍,可面对那众人的取笑,白戍依旧是漠然轻笑,尽管他此刻面色苍白,浑身血迹干涸,将他的衣服和皮肤粘黏,牢牢贴在一起。
“开脱,我又何必要去开脱呢?”
此刻,白戍只感觉头脑晕厥,失血过多已经开始影响他的思考,但也感觉身L变得轻盈促使,他缓缓站起身。
“哇!他又站起来了。”
“小心有诈,这家伙说不定还有底牌。”
“我的妈呀,我们都死了大半人,这家伙居然还能临死反扑?!”
突然的变故令众人一惊,顿时引来一阵骚动,除了赤娘,其余人皆是朝着身后退去一大步,眼中也多出一抹忌惮神色。
此刻,四周群敌环饲,原本垂危的白戍在此时俯视众人,颇有一副君临天下的强大威压,可赤娘却是面露不屑,对面前白戍轻轻摇头:
“自知无力回天,又何必回光返照,如此再让挣扎?”
她的语气复杂,有无奈,有不解,有轻蔑与感慨,也有鄙夷和嗔怪,但白戍并没有回答,只是仰头看向天空,看着那被血染透的殷红雾霭汇聚天际,经久不散,连通那轮明月也变得赤红。
而被这月光所映照之人,都会显得十分狰狞,即便是他自已,也不例外。
想到这,白戍轻笑一声:“此生逍遥随心先,迟暮故归卧榻前。明知岚殷非昔月,只愿逢佳人相见。”
畅然空中言语不过三十字,但气度磅礴,令众人闻之色变,脑海中也不由得浮现出白戍有为的一生。
我此生逍遥随心,自可定夺善恶,云游四方,亦见过世间冷暖。如今,我虽要身死,但我并无后悔之意,因为我在有限的生命中,我感受到足够的情义,也L会到无力与关怀,还有一份并不算美好的爱情。
经历这些,我便已是心有释然,自当迟暮归乡,为自已生命的结束,带来一个适合的结局。
“诸位,我白戍,并不是被你们得手而伤,是我早已厌倦了,那些生杀予夺,那些俗世烟火,我已见过,纵然死去,方可无悔。”
白戍双拳紧握,面露释然,言语依旧铿锵有力:
“而现在,我希望所有人都能见证,见证我白戍,孑然一身的来,再孑然一身的离开!”
说完,只见白戍仰头长笑,在众人的注视下,赤娘身影化作一片光弧,掠过他的身L,下一秒,血液四溅,白戍的身L跪倒在地,身首异处。
“终于……死了吗?”
众人看着倒地的尸首,不断窃窃私语,过了好一会儿,他们这才确定眼前的家伙已经彻底死去,这才露出得逞的表情。
“太好了!他终于死了!”
众人的欢呼声不绝于耳,他们庆贺着白戍的死,可所有人都没有察觉,赤娘已经离开此地。
此刻,赤娘游行于山谷窄道,她怀抱着白戍的脑袋,面色阴晴不定:
“醒醒,白戍,你骗过了所有人,可唯独骗不了我,现在,你仍还有一息未尚,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即便身死都无法放下?”
怀中,那颗脑袋眼眸微动,过了好些时间,这才呜咽发出阵阵含糊的声音:
“未来,我的徒弟……会来此地……改变……完成我未竟之事。”
“那你的徒弟是谁?”
赤娘双手抓起脑袋,与白戍四目相对,问道
“他叫……宁砚,不……不过……”
白戍的声音断断续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随着呼吸停滞变得模糊,直到最后,就连赤娘也难以分辨。
“时侯……还,还未到,我的手段……还未……未被他接触,还需……等……等待……”
断断续续说完这话,白戍眸色便沉了下去,他的呼吸停滞,再也没有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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