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归
一九九八年仲夏的一天，一辆老式的大巴车风尘仆仆的停在了省城长途客运站的门口。
“终点站，终点站到了，都下车了，动作快点，把自已的行李拿好，丢了破了，我们可概不负责！”三十多岁的男售票员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有些不耐烦的喊道。
车厢里顿时一片混乱，人们纷纷起身，乱哄哄的开始从行李架上取大包小包，准备下车。
售票员打开车门，人们鱼贯而下，初到省城的人兴奋的四处打量着繁华的街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不住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售票员瞥了他们一眼，鄙夷的撇嘴道：“一群山棒，啥也没见过。”
一扭头看见最后一排还坐着一个青年，兀自在看着窗外愣愣发怔。
“哎，我说哥们，要看下去慢慢看，不收费，我们这可要收车了。”售票员走过去，伸手就要杵他的肩膀。
啪，青年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随手一拧，售票员只觉手腕一阵剧痛，不由自主的被拧转了身，嘴里不住大骂。
青年一愣，松开手略带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背起单肩包站起身来，身材高大挺拔，面目英俊。
售票员甩了甩腕子，扑上去就要打。
“老三，不要动手！”司机忙喊了一声，两步过去拉住了售票员。
售票员还要挣扎，司机在他肩膀暗自用力捏了一把，售票员一愣，不再动了。
“念哥，他不认识你，你大人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司机掏出一支烟递过去，恭敬的冲那青年笑道。
青年没有接他的烟，看了看他问道：“你认识我？”
“认识，认识。”司机说道，想了想忙又摇头道：“不不，不认识，不认识！”
青年点点头，背着单肩包迈步下车。
司机见他走远，暗自松了口气，心想这位爷怎么又回来了。
售票员不解的问道：“莽哥，这傻鸟谁啊？怎么你又说认识，又说不认识？我可没见你这么怂过。”
司机斜眼看着他，心头不由升腾起三丈无明业火，顺手抽了他一个大脖溜子，骂道：“你他妈才是傻鸟，你知道他是谁啊你就要动手？没来由的给老子惹祸！”
他这一下是真用了力气，售票员被抽的原地转了一圈，捂着脖子胆怯的问道：“他是谁啊？”
“他就是南念，艹，你以后稳当点，干咱们这行的啥人都能遇上，一个不小心得罪了真神，咋死的都不知道！”司机指着他的鼻子没好气的骂道。
售票员不由张大了嘴：“啊？他就是南念啊？我说怎么一身杀气！”
司机没搭理他，售票员不由有些后怕，轻轻扇了自已一个嘴巴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差点惹祸上身！”
……
南念在街边的一家小饭馆要了一大碗刀削面和三斤卤肉，风卷残云一般吃完，看的老板和老板娘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心想端的是一条好汉，俺们自打开饭馆以来，还没见过这么能吃的！
南念又打包了一些饭食，结账离去，老板两口子恭恭敬敬的送到饭馆门口，看着他的背影不免又是一番感慨。
半个小时后，南念打车来到市郊的矿务局家属院。
这是一片八十年代的建筑物，都是四层的红砖楼，历经风雨侵蚀，早已残破不堪，有点能力的都搬走了，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
南念下了车，抬头打量着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片刻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离家三年，游子带着一身征尘又回到了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
只是，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三年前，他只是一个打起架来心黑手狠的混子，而三年后，他已经是手里有十几条人命的煞神了。
呆立片刻，南念拽了拽单肩包向院子里走去，门口树荫下坐着几个老头在下象棋，他低着头匆匆而过。
一个老头眨着浑浊的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疑惑的嘀咕道：“咦，那莫不是南家的二小子？”
另外一个独眼老头笑骂道：“我看你比我还瞎，老南不是说他死了吗？怎么可能回来？莫非你大白天的见了鬼？快走棋，走棋！”
那老头摇头说了句世道乱了，又继续下棋。
南念走到最后一栋楼三单元上了二楼，站在右首一间房门前犹豫了片刻，掏出一把钥匙塞进锁孔轻轻一拧，吱呀一声轻响，门被推开。
屋内狭小逼仄，但却收拾的干干净净，一股中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厨房的门帘一掀，一个人探头出来，看见南念顿时愣住，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哥。”南念看着那人低声道。
那人回过神来，几步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激动的说道：“二毛，你回来了！”
随即又扭头朝里屋喊道：“爸，爸，你快来看，是二毛回来了！”
里屋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将近五十岁的中年走了出来，清瘦的脸上面色蜡黄，表情惊讶的上下打量着南念。
南念嘴唇艰难的蠕动了几下，终于还是叫道：“爸……”
中年扶了扶了眼镜腿，脸上的表情已恢复如常，淡淡道：“嗯，回来就好，浪子回头金不换。”
南念有些尴尬，低着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他哥忙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笑道：“快坐下，坐下慢慢聊，怎么出去几年还生分了，像个外人一样。”
说着把南念拽到沙发旁，搓了搓手道：“二毛回来了，这是大喜事，今天咱爷仨好好庆祝一下，你俩先聊着，我出去买些酒菜。”
南念忙道：“我已经买了。”
他哥笑道：“这些哪够，我再去买一点。”
说完急匆匆地穿衣径自出门，兴高采烈。
屋内父子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几年不见，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谈起。
“你……”沉默片刻后，父子二人几乎通时开口。
“你先说吧。”父亲笑道。
“爸，你先说，你先说。”南念忙道。
“终点站，终点站到了，都下车了，动作快点，把自已的行李拿好，丢了破了，我们可概不负责！”三十多岁的男售票员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有些不耐烦的喊道。
车厢里顿时一片混乱，人们纷纷起身，乱哄哄的开始从行李架上取大包小包，准备下车。
售票员打开车门，人们鱼贯而下，初到省城的人兴奋的四处打量着繁华的街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不住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售票员瞥了他们一眼，鄙夷的撇嘴道：“一群山棒，啥也没见过。”
一扭头看见最后一排还坐着一个青年，兀自在看着窗外愣愣发怔。
“哎，我说哥们，要看下去慢慢看，不收费，我们这可要收车了。”售票员走过去，伸手就要杵他的肩膀。
啪，青年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随手一拧，售票员只觉手腕一阵剧痛，不由自主的被拧转了身，嘴里不住大骂。
青年一愣，松开手略带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背起单肩包站起身来，身材高大挺拔，面目英俊。
售票员甩了甩腕子，扑上去就要打。
“老三，不要动手！”司机忙喊了一声，两步过去拉住了售票员。
售票员还要挣扎，司机在他肩膀暗自用力捏了一把，售票员一愣，不再动了。
“念哥，他不认识你，你大人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司机掏出一支烟递过去，恭敬的冲那青年笑道。
青年没有接他的烟，看了看他问道：“你认识我？”
“认识，认识。”司机说道，想了想忙又摇头道：“不不，不认识，不认识！”
青年点点头，背着单肩包迈步下车。
司机见他走远，暗自松了口气，心想这位爷怎么又回来了。
售票员不解的问道：“莽哥，这傻鸟谁啊？怎么你又说认识，又说不认识？我可没见你这么怂过。”
司机斜眼看着他，心头不由升腾起三丈无明业火，顺手抽了他一个大脖溜子，骂道：“你他妈才是傻鸟，你知道他是谁啊你就要动手？没来由的给老子惹祸！”
他这一下是真用了力气，售票员被抽的原地转了一圈，捂着脖子胆怯的问道：“他是谁啊？”
“他就是南念，艹，你以后稳当点，干咱们这行的啥人都能遇上，一个不小心得罪了真神，咋死的都不知道！”司机指着他的鼻子没好气的骂道。
售票员不由张大了嘴：“啊？他就是南念啊？我说怎么一身杀气！”
司机没搭理他，售票员不由有些后怕，轻轻扇了自已一个嘴巴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差点惹祸上身！”
……
南念在街边的一家小饭馆要了一大碗刀削面和三斤卤肉，风卷残云一般吃完，看的老板和老板娘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心想端的是一条好汉，俺们自打开饭馆以来，还没见过这么能吃的！
南念又打包了一些饭食，结账离去，老板两口子恭恭敬敬的送到饭馆门口，看着他的背影不免又是一番感慨。
半个小时后，南念打车来到市郊的矿务局家属院。
这是一片八十年代的建筑物，都是四层的红砖楼，历经风雨侵蚀，早已残破不堪，有点能力的都搬走了，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
南念下了车，抬头打量着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片刻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离家三年，游子带着一身征尘又回到了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
只是，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三年前，他只是一个打起架来心黑手狠的混子，而三年后，他已经是手里有十几条人命的煞神了。
呆立片刻，南念拽了拽单肩包向院子里走去，门口树荫下坐着几个老头在下象棋，他低着头匆匆而过。
一个老头眨着浑浊的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疑惑的嘀咕道：“咦，那莫不是南家的二小子？”
另外一个独眼老头笑骂道：“我看你比我还瞎，老南不是说他死了吗？怎么可能回来？莫非你大白天的见了鬼？快走棋，走棋！”
那老头摇头说了句世道乱了，又继续下棋。
南念走到最后一栋楼三单元上了二楼，站在右首一间房门前犹豫了片刻，掏出一把钥匙塞进锁孔轻轻一拧，吱呀一声轻响，门被推开。
屋内狭小逼仄，但却收拾的干干净净，一股中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厨房的门帘一掀，一个人探头出来，看见南念顿时愣住，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哥。”南念看着那人低声道。
那人回过神来，几步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激动的说道：“二毛，你回来了！”
随即又扭头朝里屋喊道：“爸，爸，你快来看，是二毛回来了！”
里屋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将近五十岁的中年走了出来，清瘦的脸上面色蜡黄，表情惊讶的上下打量着南念。
南念嘴唇艰难的蠕动了几下，终于还是叫道：“爸……”
中年扶了扶了眼镜腿，脸上的表情已恢复如常，淡淡道：“嗯，回来就好，浪子回头金不换。”
南念有些尴尬，低着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他哥忙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笑道：“快坐下，坐下慢慢聊，怎么出去几年还生分了，像个外人一样。”
说着把南念拽到沙发旁，搓了搓手道：“二毛回来了，这是大喜事，今天咱爷仨好好庆祝一下，你俩先聊着，我出去买些酒菜。”
南念忙道：“我已经买了。”
他哥笑道：“这些哪够，我再去买一点。”
说完急匆匆地穿衣径自出门，兴高采烈。
屋内父子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几年不见，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谈起。
“你……”沉默片刻后，父子二人几乎通时开口。
“你先说吧。”父亲笑道。
“爸，你先说，你先说。”南念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