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世子薄凉

叶听雪忐忑了一天，甚至已经想好应对之法。霍乔病情又反复了，别说收拾她连踏进她房门的力气都没有。
她日日被关在南楼，喝着药吃着大补的食物，沉闷压抑的气氛让人窒息。
她忍不住开口向张嬷嬷道，“夫君久病不愈，我想去佛堂为他祈福。”
张嬷嬷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看不透她是真心还是假意。
周氏大概也怕她憋出问题来，最终允了。
她进府将近十天后，终于踏出了南楼。却依旧没走出南院，沉香将她引到竹林深处，那里有一间小佛堂。
推门进去，一眼看到了送子娘娘，她眉头拧在了一起。
沉香低声解释，“是国公夫人让换的，让送子娘娘保佑您早日怀上子嗣。”
叶听雪转身就出了佛堂，“我在竹林里逛逛。”
按理说沉香该阻止她，她却什么也没说。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霍乔身上，见她还算老实，很快无人在意她。
为了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叶听雪连续几日装模作样的来佛堂上香，实则在林子里消磨时间。
这日她逛累了，正坐在满地的竹叶上走神，林中走出一面容冷淡的男子，一双深邃的眼眸像星光落入深海一般幽深。
叶听雪摇着手里的团扇，丝毫不意外的轻笑了一声，“世子让我等的好苦。”
霍昭停留在离她三米之外的地方，疏离又薄凉的开口，“看来你还活的好好的，我先走了。”
完全是敷衍了事的态度，叶听雪不依的道，“世子就是这样报答救命恩人的吗？”
进京之前，她从萧老夫人嘴里，了解过国公府的情况。
正经嫡子霍乔生来体弱，被断言活不过二十。霍昭的生母是周氏的洗脚婢，后来他被记在周氏名下，封为世子。
这般复杂的关系，让她看到了裂缝。所以在进京的路上，她百般拉拢霍昭却始终没有效果。
变故出现在，行船半个月的时候他们遭遇了水匪。霍昭中箭落水，她抓住机会跳入水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救了起来。
江南是水乡，她自小长于江南最善水性。
哦，她还为了救他，嘴对嘴给他渡气了。趁机从他怀里摸走了他贴身携带的玉佩。
霍昭醒来后，被迫和她达成协议，会在府邸中为她护航保她平安。
他们约定，每月十五见面。
叶听雪没想过，一进府就被锁在了南楼，所以才会找机会出门。
霍昭看着她神色难辨，“你想要我做什么？”
“那个借种的野男人是谁？”
他目光微凝，很快不动声色的道，“我不知道，这事从头到尾母亲在负责。”
“我不信，国公府会任由一个陌生男人出没，那个男人一定是府里的人。”
“而一但借种成功生下孩子，会损坏你的利益，你不可能放纵。”
叶听雪一步一步靠近他，神色笃定的道，“你肯定知道点什么，只是不愿意告诉我。”
“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也没有任何意义。”霍乔凝视着她，“有我在总能保你平安，这是我答应过你的。”
“呵，世子还挺守信。”
但是她对于自己的处镜无法安心，她要搞清楚那个男人是谁，才能确定自己下一步怎么走。
她眯了眯眼睛，怀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借种之事，民间一直有。说起来最好的选择，要么是陌生人，要么是至亲之人。”
“如果是陌生人，那个男人活不了。如果是至亲之人，兄弟是最好的选择。”
霍昭对上她探究的视线，莫名的想起了船上混乱的一夜。
她浑身湿透，压在他身上扯着他的领口威胁他，“要是世子不答应的话，那我就将错就错成为世子的人吧，反正孤男寡女的嘴也碰了，早就不干净了。”
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掀翻在床上，“你找死。”
她丝毫不惧怕的笑了起来，“世子这是要谋杀嫂子吗？”
她的手指像蛇一样缠上她的小臂，呵气如兰，“我又不是要和你春风一度，只是希望世子看在今晚的救命之恩上，多护着我几分。”
他从未见过这么难缠的女子，是午夜里带刺的玫瑰，他一不小心就被扎伤。
最终她拿走他的玉佩作为信物，他妥协在府里会尽力护着她。
想起过往霍昭的神色越发的冷硬，“呵，我只答应过要护着你，可没答应过要给你找奸夫。”
“只要没有生命危险，以后少见面。”
叶听雪不依不饶的道，“以世子看，是府里哪位少爷的可能性比较大。”
霍昭显然不想继续谈论这个问题，无情的转身就走。
叶听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背影，“如果那个人是世子的话，我们可以重新谈谈，我还是很乐意当你一辈子嫂子的。”
霍昭脚步一顿，心情有些复杂。这个女人果然不是善茬，只是看着柔弱而已。
他回头语气不善的道，“这么快又开始算计了，那个人是谁对你来说无所谓吧。遭遇了这种事情，一般女子至少也会掉两滴眼泪吧。”
叶听雪神色瞬间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的道，“世子说笑了，我的眼泪在叶府被灭门那日就流完了。”
“死去的最小的孩子是我奶娘的孙女，才三岁，就那样被拧断了头颅。”
“叶家三百多口人就那样没了命，叶府在大火里化为灰烬。不过就是一副皮囊而已，我有什么好哭的。”
她能活着逃出去，是一条又一条的命换的。那些死在那场灭门里的人，是从小陪着她长大的人。
她有什么资格哭，很多时候午夜做噩梦醒来，她会觉得自己还活着都是一种罪过。
她现在活着不是为自己而活，她要用凶手的鲜血，祭奠她叶家满门。
霍昭在话出口那瞬间就后悔了，他真心的道，“抱歉，是我失言了。”
她反刺回去，“没关系，高高在上的世子，怎么懂蝼蚁的生存之难。”
她瞬间失去探究的欲望，转身缓缓走出了竹林，无论如何这少夫人的位置她必须坐稳，她别无选择。
“我答应过你的不会变…”
至于那个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