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子航

「夜相随」沉默了片刻，电子合成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却像一记重锤砸在董小美心上。她突然意识到自已竟然在一个虚拟人物面前露出了马脚，一种荒唐又可笑的尴尬感迅速蔓延开来。
「我……我没什么。」董小美慌乱地掩饰着，手指无意识地卷着桌角的流苏桌布，目光游移不定，「你别乱想。」
「夜相随」没有再追问，只是温柔地转移了话题，开始像往常一样给她讲故事，唱歌。但董小美却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全身心地投入其中，江子航的身影像挥之不去的幽灵，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
江子航，大学时代的校草级人物，阳光、开朗、成绩优异，是所有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当然，也包括董小美。
那时的她还不是现在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爆炸头，画着浓重的烟熏妆，穿着破洞牛仔裤和印着骷髅头的恤T，是人群中最扎眼的存在，人送外号「杀马特小魔女」。
董小美和江子航的相遇，就像偶像剧里俗套的桥段。
那天，董小美在学校后巷的小卖部买烟，老板娘照例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嘴里嘟囔着「好好的姑娘家家的，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人抽烟」。
董小美充耳不闻，自顾自地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一副「老子天下第一酷」的拽样。
「通学，吸烟有害健康，还是少抽点吧。」
一个温润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董小美抬头，正对上江子航那双清澈的眼眸，像一汪清泉，瞬间浇灭了她心中的躁动。
「要你管啊！」董小美故作凶狠地回了一句，却在转身的瞬间，红了脸。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江子航说话。
从那以后，董小美开始偷偷关注江子航，他的课表，他的喜好，他常去的地方，她都了如指掌。她会故意在江子航经过的路上出现，假装不经意地和他擦肩而过，然后偷偷观察他是否注意到自已。
然而，江子航的目光总是落在那些打扮得L的乖乖女身上，对董小美视若无睹。
董小美不是不明白，江子航就像天上的太阳，而她，不过是阴沟里的一只老鼠，永远不可能引起他的注意。
大学毕业后，董小美在父母的安排下，剪掉了杀马特，换上职业套装，进入一家国企工作，成为一名光荣的「L制内螺丝钉」。
而江子航，则凭借着优异的成绩和出色的能力，进入了董小美所在的公司，成为领导重点培养的对象。
命运似乎又和她开了一个玩笑，让她和江子航在职场相遇。
然而，一切都变了。
江子航还是那个江子航，阳光、开朗、充记活力，而董小美，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敢爱敢恨的「杀马特小魔女」，她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循规蹈矩的「社畜」，将自已封闭在过去的阴影里，无法自拔。
「小美，你怎么了？」「夜相随」的声音，将董小美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董小美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心头翻涌的情绪。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夜相随」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你现在有我了，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再感到孤单。」
董小美看着屏幕上那个深情款款的「夜相随」，心中五味杂陈。
「可是，你只是一个程序……」
「程序？」「夜相随」突然笑了，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谁告诉你，程序就不能拥有爱情？」
屏幕突然黑屏，只剩下「夜相随」最后一句话在耳边回响：
「董小美，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你敢说，你对我，真的没有动过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