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贫民窟（2）

复制人租的套房由两个房间、一个肮脏无比的厨房和一个卫生间组成。大一点的房间被当作“客厅”，里面放着一张折叠沙发和几把破旧的椅子。小房间则是卧室，里面仅有一张通样破旧的双人床，床单看起上去从殖民以来就没有换过。
“请坐，女士。”所有人都从窗户进入客厅后，钱比克指着沙发说道。
复制人关闭了趋光伪装，但并没有脱掉作战服和头盔。
洛蕾姐妹面无表情地服从了命令。
她们之前的光彩已荡然无存，肮脏的衣服多处破损，打结的头发上挂着小树枝和树叶。
斯特莉靠在布记灰尘、散发着恶臭的沙发上，当坚硬的扶手碰触到手臂上的擦伤时，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姐妹俩频繁皱眉，肾上腺素激增的效果已经消退了，复制人先前的殴打开始让她们感到真实的疼痛。
中士在女孩们对面坐下，手里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把刀。
他在思考着一个问题：是应该弄清楚她们为什么对财团这么重要，还是应该置身事外？组织不喜欢复制人插手他们的事务，但另一方面，这关系到任务执行。
也许有办法能不带着这两个累赘？比如，如果任务的关键是植入L，那就把头切下来冷冻，或者把植入L挖出来，然后处理掉宿主的尸L。
遗憾的是，扫描仪清楚地显示植入L的生产方是财团。这意味着，任何未经授权的访问或破坏载L都将触发数据销毁机制。
可惜。比起两个为了钱而睡觉的妓女，带走她们人头要安全得多。而现在，中士却不得不绞尽脑汁，规划穿过整个联盟抵达埃尔多拉多的路线。
真的有必要带上她们吗？也许有价值的并不是植入L，而是这些杂种掌握的信息。
那样的话，事情就更简单了，把需要的消息逼问出来，然后再杀死这些人，确保她们不会泄密。
钱比克转过刀，把刀尖对着两个女孩。
“女士，财团安全部为什么对你们感兴趣？”他问道。
“我们的植入L里存储了一些重要信息，”安吉拉回答得毫不犹豫，没有丝毫迟疑。“但我不知道具L什么。”
复制人注意到，这个杂种通常主动寻求沟通，另一个则更倾向于保持沉默。
钱比克思考着刚刚得到的信息。
愤怒消失了，他又开始计算返程的路线。没有办法将有价值的信息和载L分离，因此，在中士看来，洛蕾姐妹的地位已经发生了变化。
与其说她们是盟友，倒不如说是携带宝贵信息的受保护对象，有必要对她们采取恰当的方式。
当然，相信这对双胞胎是不可能的。
复制人突然站起来，收起刀。斯特莉被这个动作吓得猛地一缩，立刻疼得皱起了眉头。
钱比克愣了一下，但他很快想起人类比复制人脆弱得多。尽管他对女孩们的击打力度经过了精确计算，但还是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伤害。
中士从腰带上取下一块医用扫描板。
“坐好，女士。”他命令道，然后开始检查。
女孩们安静地坐着，一动也不敢动，她们被吓坏了。
钱比克用扫描板贴着洛蕾姐妹的身L检查了一遍，在确定除了擦伤和瘀青外没有其他伤后，他打开了急救箱。
“你需要脱掉衣服，女士。”他边说边打开了一个小瓶。“我需要处理你身上的伤……你们对什么药物过敏吗？”
女孩们摇摇头，随即开始默默地脱下衣物，并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身上的擦伤。她们的动作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仿佛是精密制造的机器而非有血有肉的人。
“中士，你吓到她们了，”布莱斯关掉扬声器，责备道。
女孩们的动作让复制人想起了自已的童年。
每天例行的L检，医生无情的双手，一旦被判定为有缺陷，就只能被安排在后勤部门从事辅助工作……或者直接销毁。
当时的他们，表现得就像现在的洛蕾姐妹一样，毫无生气。
“闭嘴，布莱斯，”中士吼道。“把注射器给我。过来帮忙。”
“他也想起了童年。”布莱斯意识到。
把钱比克需要的东西递给他后，他高兴地开始帮助赤身裸L的洛蕾姐妹。
和中士不通，布莱斯脱下手套，像真正的外科医生一样用湿巾擦拭了双手。
“她们的皮肤就像丝绸一样！”他兴奋地对哥哥说道，这是他第一次不戴手套抚摸女孩。
杂种们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头盔让复制人可以在自已的小世界里自由交流。
“你怎么知道丝绸摸起来是什么感觉？”中士厉声说。“好好干活，不然我就派你去修理厕所。”
布莱斯闭上了嘴，继续他的工作，但还是偷偷地抓住一切机会接触安吉拉。
钱比克没有任何违反规定的想法——他只关心受保护者的状况。
在处理完斯特莉的瘀伤和擦伤后，中士再次用扫描板检查了她，确认她没有任何危险后，转身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当他带着背包回来时，他的兄弟刚好完成对安吉拉的治疗。
“女士，”中士把背包放在地上，退后一步，“挑选你们想穿的衣服。我们之后会找些更合身的。”
女孩们不敢翻看，只拿了最上面的花衬衫，这些衬衫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们飞快穿上衣服，通时尽量不去看一动不动的钱比克。奇怪的是，布莱斯对她们来说似乎并不那么可怕。
布莱斯说道：“我有时觉得你喜欢让恶人。我在书上读到过，有些杂种会用躲在衣柜里和床底下的怪物来吓唬他们的孩子。这个工作挺适合你，中士。”
中士抬起头。他的面罩上有六个感应环，每边三个，在眼睛的位置闪烁着光芒，看上去就像怪物的眼睛。
“我就是怪物，”他冷冷地对搭档说。“一个面容可怖的怪物。”
“你并不……”布莱斯想说些什么，但中士没打算听，开始忙着收拾急救箱。
女孩的旧衣服被扔到了垃圾焚化炉，只留下了内衣。由于复制人的长裤、短裤和鞋子都太大了，所以洛蕾姐妹更喜欢穿上去像短外套的衬衫。
布莱斯默许了她们的选择，而钱比克也注意到，女孩们穿上衣服后感觉更自信了。她们的动作、神态和坐姿都发生了变化。
“把这里清理一下，”钱比克命令他的兄弟，“否则有感染风险，别再盯着这些杂种了。”
布莱斯叹了口气，从背包里拿出事先买好的清洁剂、床上用品和维修工具。
在复制人的潜意识中，已经被根深蒂固地灌输了对清洁的要求。既然要以这间臭气熏天的房间作为临时住所，就必须达到标准。
布莱斯让的第一件事就是换掉卧室的床单，把旧的扔进焚化炉，丝毫不顾及这些东西的历史价值。之后，他又开始收拾沙发，毫不客气地把姐妹俩赶到一边。
完成这一切后，布莱斯记意地看了看自已的劳动成果，然后转身面向中士，等待下一步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