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白月光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长久的沉默之后，张老太太语气平静地说，但吉岚已经听出来张老太太话中隐含的愤怒。张旋在电话那头笑了笑：“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奶奶，您总觉得我不够了解您，但您从没有真正给过我了解您的机会。”
那些苦难，那些过往，都不是全部，张旋一直想知道的是，奶奶的痛苦根源到底来自哪里？甚至于，张旋想知道，是不是这种痛苦，支撑着奶奶度过了那些日子。
“你什么都不知道。”张老太太挂掉了电话，把电话放到在一边等候着的吉岚手中：“明天，我们去墓地。”
墓地？吉岚惊讶地看着张老太太，张老太太已经重新躺下了：“他说我不知道我的真实内心，那我就想去看看，那些曾伤害过我的人，他们现在的墓地。”
张旋并不知道张老太太和吉岚挂断电话后的谈话，他只是看着电话，露出一抹苦涩的笑，道阻且长，还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说服奶奶。不过幸运地是，自己终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不是像原先一样，同样是在迷茫之中。
在迷茫之中，看起来坐拥财富，看起来令行禁止，看起来威风八面，心里面却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不是自己想要的。而现在，在过过这些普通人的日子，在度过了这段旅程之后，自己的内心反而平静了，真正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迷茫已经散去，前路清晰可辨。重要的是，自己要坚定地一步步地走过去，而这一次，自己走上的路，并不会孤独，羽心，你会陪着我的！
阳光照在墓园上，现在的公墓已经没有原来大家对坟地阴森可怕的印象，而是处处都有花，松柏青翠欲滴，张老太太走在墓道上，苏家的墓地在什么地方，吉岚很清楚，都没有绕一点弯路，就来到苏老太太的墓前。
苏老太太碑上的照片慈眉善目，已经不再是张老太太记忆中那个温婉美丽的女子了，张老太太看了看苏老太太墓旁边的夫、子，这才对吉岚说：“她大概也没想到，我会来看她吧。”
“如果按照传闻……”按照传闻，张老太太早就已经死在那座山上，按照传闻，甚至有秦老太爷和妻子联手引诱她让她失足坠下山崖死去的嫌疑。
“我不知道他们要多心虚，才会把一个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人给当做了我。”张老太太坐在苏老太太墓前，语气带有一些嘲讽：“你不愿意归葬家乡，是不是担心到了地下，我会去找你？”
苏家在家乡当然也有一块墓地，甚至于这块墓地，就和张家秦家的在一起，当年苏秦张三家先祖，立下的誓言是永不分离，可是誓言这种事情，立下了很多时候，就是为了打破的，甚至都没有永远，而只用了几十年，就各自分开。
“你说，好笑不好笑，苏家和秦家，现在还咬住誓言不放。”张老太太的话中全是嘲讽，吉岚知道张老太太此刻心中感慨万千，而自己就只需要倾听不需要说话，脚步声在墓道上响起，张老太太并没有回头，这里是公墓，又是冬至，前来扫墓的人一定很多。
但脚步在苏老太太墓前停下，有一个带有疑虑的声音在张老太太耳边响起：“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纵然这声音已经变的苍老，不复当年少年人的清脆，但张老太太的心猛地往上一跳，接着张老太太抬头，和秦老太爷四目相视，隔了六十年的时光，隔了那么多年的恩怨情仇，这两双眼，终究还是重新相视。
“看得出来，你很好！”打破沉默的，是张老太太，而秦老太爷在诧异过后，露出的释然的笑：“我们原本以为，你已经……”
“其实在你心中，我是不是死了才好？”张老太太单刀直入，秦老太爷没有说话，吉岚不由想起网上说过的一句话，死了的白月光才是好的白月光，活着的白月光，不过就是米饭粒。
“这些些年过去了，我一直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和你好好地说说话，没有……”秦老太爷的话只换来张老太太的一声冷笑：“和我好好地说说话，然后给我安排，是不是？就像你先祖曾经做过的事情一样，老二总是要替老大养孩子的！”
“阿姣，你的脾气还是那么急！”秦老太爷的声音不疾不徐，仿佛一切都是张老太太无理取闹，张老太太已经往回走：“免了，你总是这样，温言细语地，让我跳一个又一个坑，六十年过去了，我所受过的苦，吃过的罪，不是在你状似温柔的一句嗔怪下，能抹平的。”
“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地说说话，你看，他们都在看着。”秦老太爷指向墓碑，张老太太冷笑：“他们都在看着，你是想说，他们都在看着你，继续怎么哄我吗？”
又是长久的沉默，尽管年华已经逝去，但秦老太爷还是一个很有派头的老头子，而他的语气那么温柔，仿佛就是在哄自己的恋人一样：“阿姣啊阿姣，我从没有，从没有真正对你有过什么坏心眼。”
“我相信！”这句话出乎吉岚的意料，接着张老太太勾唇一笑：“你只是把所有的好心眼都放在自己身上了。我了解你，明白你。”
秦家的男人，最爱的是自己，而张家的女儿，却不能容忍自己被排在后面，这才是，张女秦郎，永世不谐的缘由。张家女儿，对爱情无比坚贞，自然也要求秦家男儿付出同样的回报，但秦家男人，从来无法付出同样的回报。
秦老太爷苦笑：“你总是这样先做出决定，阿姣，我对你的安排，从来都……”
“我知道，他喜欢我，是连瞎子都知道的事情。可是有人，连瞎子都不如！”张老太太的眼掠过苏老太太的墓碑，苏老太太笑的依旧温柔慈爱。
连瞎子都不如，或许也是因为太爱了，爱到宁可知道对方心中还有别人，也要飞蛾扑火一样，扑上去，只求那一瞬间的热火焚身。当然苏家的男人也并不是烈火，他们比秦家男人好，他们就算不爱，也会对人很温柔，而秦家男人不是，不爱了之后就会想起爱人，就会迁怒。
人人都说秦家男人比苏家男人更温柔更适合做丈夫，却没人知道，秦家那些不被爱的女人的痛苦。当年嫁给秦家先祖的曾氏如此，后来嫁给秦老太爷的女人也是如此。
争吵冷战，这些在秦家男人眼中，什么都不是，只是女人的无理取闹，曾氏能在生下孩子后和丈夫分居，嫁给秦老太爷的女人，却要忍受着那一句，这都是你自己求来的，如果不是你想要嫁给我，也就不会过这样的日子。
甚至于这个男人，不在乎儿女！这是最让女人接受不了的事情，他的眼睛中，有事业又宏图，唯一没有的，是家庭，因为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爱的，所以就可以这样薄待。
女人只能紧紧拢住自己的儿女，但这又有什么用，照了自己的心思把儿女嫁娶了，换来的不过是秦老太爷的冷眼相待。长此以往，谁不会生病。毕竟对传统女人来说，离婚比杀了她还要难，况且秦家男人，不会主动提离婚。
秦老太爷的神色没有变化，看着张老太太神色依旧温柔：“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为什么还不忘记呢？”
“我没办法忘记，况且，我如果忘记了，是不是就对不起，对不起我爹爹了。”张老太太头一次提到她早逝的父亲，秦老太爷苦笑：“你要挟这个恩到什么时候，我们秦家，在这些上并没有对你不起。”
“你们秦家，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说的。吉岚，我累了，我们回去吧。”一直垂手等待在那的吉岚这才上前搀扶张老太太离开，张老太太的背挺的很直，和秦老太爷擦肩而过，秦老太爷看着张老太太的背影，突然咳嗽了几声。
秦之望扶住他：“爷爷，你没有事吧？”
“没事，我没事，我只是想来看看，看看我百年以后，该躺的地方，谁知道会遇到她！”秦老太爷喃喃地说，会遇到她，当年的过往秦老太爷自然全都记得，但很多事情，对秦老太爷来说，已经是过去了。
“你这些日子，要好好地打理公司。”秦老太爷不忘记叮嘱秦之望，秦之望嗯了一声：“那就是……”
“张旋的奶奶，我怀疑，她才是真正的一切主使！”秦老太爷只说了这么一句，秦之望会意：“这就是，就是……”
“你不要问，不该你问的不要问。”秦老太爷又咳嗽几声，但愿，但愿自己能赶在张老太太发疯之前，保住公司，保住自己一生的心血。
那些苦难，那些过往，都不是全部，张旋一直想知道的是，奶奶的痛苦根源到底来自哪里？甚至于，张旋想知道，是不是这种痛苦，支撑着奶奶度过了那些日子。
“你什么都不知道。”张老太太挂掉了电话，把电话放到在一边等候着的吉岚手中：“明天，我们去墓地。”
墓地？吉岚惊讶地看着张老太太，张老太太已经重新躺下了：“他说我不知道我的真实内心，那我就想去看看，那些曾伤害过我的人，他们现在的墓地。”
张旋并不知道张老太太和吉岚挂断电话后的谈话，他只是看着电话，露出一抹苦涩的笑，道阻且长，还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说服奶奶。不过幸运地是，自己终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不是像原先一样，同样是在迷茫之中。
在迷茫之中，看起来坐拥财富，看起来令行禁止，看起来威风八面，心里面却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不是自己想要的。而现在，在过过这些普通人的日子，在度过了这段旅程之后，自己的内心反而平静了，真正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迷茫已经散去，前路清晰可辨。重要的是，自己要坚定地一步步地走过去，而这一次，自己走上的路，并不会孤独，羽心，你会陪着我的！
阳光照在墓园上，现在的公墓已经没有原来大家对坟地阴森可怕的印象，而是处处都有花，松柏青翠欲滴，张老太太走在墓道上，苏家的墓地在什么地方，吉岚很清楚，都没有绕一点弯路，就来到苏老太太的墓前。
苏老太太碑上的照片慈眉善目，已经不再是张老太太记忆中那个温婉美丽的女子了，张老太太看了看苏老太太墓旁边的夫、子，这才对吉岚说：“她大概也没想到，我会来看她吧。”
“如果按照传闻……”按照传闻，张老太太早就已经死在那座山上，按照传闻，甚至有秦老太爷和妻子联手引诱她让她失足坠下山崖死去的嫌疑。
“我不知道他们要多心虚，才会把一个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人给当做了我。”张老太太坐在苏老太太墓前，语气带有一些嘲讽：“你不愿意归葬家乡，是不是担心到了地下，我会去找你？”
苏家在家乡当然也有一块墓地，甚至于这块墓地，就和张家秦家的在一起，当年苏秦张三家先祖，立下的誓言是永不分离，可是誓言这种事情，立下了很多时候，就是为了打破的，甚至都没有永远，而只用了几十年，就各自分开。
“你说，好笑不好笑，苏家和秦家，现在还咬住誓言不放。”张老太太的话中全是嘲讽，吉岚知道张老太太此刻心中感慨万千，而自己就只需要倾听不需要说话，脚步声在墓道上响起，张老太太并没有回头，这里是公墓，又是冬至，前来扫墓的人一定很多。
但脚步在苏老太太墓前停下，有一个带有疑虑的声音在张老太太耳边响起：“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纵然这声音已经变的苍老，不复当年少年人的清脆，但张老太太的心猛地往上一跳，接着张老太太抬头，和秦老太爷四目相视，隔了六十年的时光，隔了那么多年的恩怨情仇，这两双眼，终究还是重新相视。
“看得出来，你很好！”打破沉默的，是张老太太，而秦老太爷在诧异过后，露出的释然的笑：“我们原本以为，你已经……”
“其实在你心中，我是不是死了才好？”张老太太单刀直入，秦老太爷没有说话，吉岚不由想起网上说过的一句话，死了的白月光才是好的白月光，活着的白月光，不过就是米饭粒。
“这些些年过去了，我一直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和你好好地说说话，没有……”秦老太爷的话只换来张老太太的一声冷笑：“和我好好地说说话，然后给我安排，是不是？就像你先祖曾经做过的事情一样，老二总是要替老大养孩子的！”
“阿姣，你的脾气还是那么急！”秦老太爷的声音不疾不徐，仿佛一切都是张老太太无理取闹，张老太太已经往回走：“免了，你总是这样，温言细语地，让我跳一个又一个坑，六十年过去了，我所受过的苦，吃过的罪，不是在你状似温柔的一句嗔怪下，能抹平的。”
“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地说说话，你看，他们都在看着。”秦老太爷指向墓碑，张老太太冷笑：“他们都在看着，你是想说，他们都在看着你，继续怎么哄我吗？”
又是长久的沉默，尽管年华已经逝去，但秦老太爷还是一个很有派头的老头子，而他的语气那么温柔，仿佛就是在哄自己的恋人一样：“阿姣啊阿姣，我从没有，从没有真正对你有过什么坏心眼。”
“我相信！”这句话出乎吉岚的意料，接着张老太太勾唇一笑：“你只是把所有的好心眼都放在自己身上了。我了解你，明白你。”
秦家的男人，最爱的是自己，而张家的女儿，却不能容忍自己被排在后面，这才是，张女秦郎，永世不谐的缘由。张家女儿，对爱情无比坚贞，自然也要求秦家男儿付出同样的回报，但秦家男人，从来无法付出同样的回报。
秦老太爷苦笑：“你总是这样先做出决定，阿姣，我对你的安排，从来都……”
“我知道，他喜欢我，是连瞎子都知道的事情。可是有人，连瞎子都不如！”张老太太的眼掠过苏老太太的墓碑，苏老太太笑的依旧温柔慈爱。
连瞎子都不如，或许也是因为太爱了，爱到宁可知道对方心中还有别人，也要飞蛾扑火一样，扑上去，只求那一瞬间的热火焚身。当然苏家的男人也并不是烈火，他们比秦家男人好，他们就算不爱，也会对人很温柔，而秦家男人不是，不爱了之后就会想起爱人，就会迁怒。
人人都说秦家男人比苏家男人更温柔更适合做丈夫，却没人知道，秦家那些不被爱的女人的痛苦。当年嫁给秦家先祖的曾氏如此，后来嫁给秦老太爷的女人也是如此。
争吵冷战，这些在秦家男人眼中，什么都不是，只是女人的无理取闹，曾氏能在生下孩子后和丈夫分居，嫁给秦老太爷的女人，却要忍受着那一句，这都是你自己求来的，如果不是你想要嫁给我，也就不会过这样的日子。
甚至于这个男人，不在乎儿女！这是最让女人接受不了的事情，他的眼睛中，有事业又宏图，唯一没有的，是家庭，因为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爱的，所以就可以这样薄待。
女人只能紧紧拢住自己的儿女，但这又有什么用，照了自己的心思把儿女嫁娶了，换来的不过是秦老太爷的冷眼相待。长此以往，谁不会生病。毕竟对传统女人来说，离婚比杀了她还要难，况且秦家男人，不会主动提离婚。
秦老太爷的神色没有变化，看着张老太太神色依旧温柔：“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为什么还不忘记呢？”
“我没办法忘记，况且，我如果忘记了，是不是就对不起，对不起我爹爹了。”张老太太头一次提到她早逝的父亲，秦老太爷苦笑：“你要挟这个恩到什么时候，我们秦家，在这些上并没有对你不起。”
“你们秦家，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说的。吉岚，我累了，我们回去吧。”一直垂手等待在那的吉岚这才上前搀扶张老太太离开，张老太太的背挺的很直，和秦老太爷擦肩而过，秦老太爷看着张老太太的背影，突然咳嗽了几声。
秦之望扶住他：“爷爷，你没有事吧？”
“没事，我没事，我只是想来看看，看看我百年以后，该躺的地方，谁知道会遇到她！”秦老太爷喃喃地说，会遇到她，当年的过往秦老太爷自然全都记得，但很多事情，对秦老太爷来说，已经是过去了。
“你这些日子，要好好地打理公司。”秦老太爷不忘记叮嘱秦之望，秦之望嗯了一声：“那就是……”
“张旋的奶奶，我怀疑，她才是真正的一切主使！”秦老太爷只说了这么一句，秦之望会意：“这就是，就是……”
“你不要问，不该你问的不要问。”秦老太爷又咳嗽几声，但愿，但愿自己能赶在张老太太发疯之前，保住公司，保住自己一生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