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北周京城生变

    人没杀到,反而负了伤,李孑的郁闷可想而知。

    回到军营时大火已然扑灭,借风势吹来的火星也只是烧掉了几件放杂物的帐篷,要说损失,也就只有几名救火的士兵不小心被烧到了好在救治及时,烧伤并不严重。

    想到北周军营起火的粮仓,军备库和马厩,李孑终于觉得舒坦点了。

    不过拿着金疮药自己给自己上药包扎的时候,她还是把萧成玦给诅咒了无数遍。

    娘哎疼死她了!

    秦大娘给的上药效果好是好,但疼也是真疼啊!

    等上完药,她觉得自己整条胳膊都木了。

    也幸好是左胳膊手上,要是右胳膊,她明天吃饭都是问题。

    陈修走到营帐门口刚准备敲门,就听见帐内李孑痛哼的声音,犹豫了下还是坐到了营帐外默默等着,又悄声吩咐了李孑的亲兵待会送些热水来。

    李孑给自家包扎好套上衣服刚拉开帐篷门就看到了坐地上正准备起身的陈修,四目相对。

    “咳,”陈修一脸自然地站起来,“伤势怎么样?”

    李孑抬了抬左胳膊,“不小心被划伤了而已,小伤。”

    “饿不饿,我去给你拿些宵夜过来。”

    李孑忙用完好的那条胳膊摆了摆,“不用,现在夜色这么深了,别麻烦了。我也不是很饿!”

    “那好,我方才吩咐你亲兵提些热水过来,天色快亮了,你还带着伤,你待会洗漱一番好好休息吧!”

    李孑点点头,“陈大哥,你也早些休息。”

    陈修走后没一会,何东带人领着热水木桶过来,搬到营长里又放好水,这才退出去。

    只有一条胳膊能动,李孑只能稍微擦擦身子,换了一套干爽的中衣,这才倒在床上,没一会沉沉睡去。

    ······

    萧成玦刚刚行至北周大营内,还没来得及听下属汇报军中粮仓,军备处和马厩被人放火烧毁大半的噩耗,就因为这一晚上接连跟陈修,李孑交手,又带着伤在河中游了半个晚上,身上的伤因为水流冲刷流了一晚上的血,失血过多下又强撑着回到军营,坚持了不到半刻就晕过去了。

    北周军营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翌日,萧成玦才悠悠醒转,萧虎硬着头皮进帐把昨天营中发生的事故汇报了,抬头就见自家殿下面无表情地靠坐在榻上,眼帘低垂让人看不清神色,只周身气势让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良久,萧成玦才出声道:“萧虎,发函回京,再调一批粮草和军备过来。”

    萧虎顿了顿,才低头回道:“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办,殿下伤势未愈,望殿下好好歇息。属下告退。”

    萧成玦挥挥手打发他出去,没等萧虎走到门口,又被叫住,“给我端一张桌案过来,备好笔墨纸砚。”

    萧虎以为自家殿下是准备自己亲自写信函,想劝又不敢,只好依言照做。

    他又怕自家殿下的胳膊撑不住,就打算在旁边伺候笔墨。

    萧成玦斜倚身子提笔蘸墨,正欲落笔就见萧虎在旁边铁塔似的站着,抬首冷冷瞄他一眼,“你还在这站着干什么?”

    又在桌案上一扫,“再去给我那些朱砂颜料过来。”

    萧虎:“······”感情是他理解错了。

    帐内空无一人,萧成玦闭眼深思片刻,睁眼的同时,手中笔尖落于纸上。

    他落笔的速度很快,勾画转折间不见丝毫停顿,不一会儿,寥寥几笔间就把一个人画了出来。

    画中人斜倚着一棵粗壮的柳树,纤细的身姿裹着紧身的黑衣,脸上面纱掉落一半,隐隐能看到他面上的些许痛苦之色。一枚弩箭从他肩膀上擦过,黑衣撕裂见一抹圆润莹白在一片黑的背景下尤为醒目,几滴朱砂颜色点就的血迹盛开在肩头,仅仅用黑白红三色勾画出的画作,偏偏就让人无论如何都移不开目光。

    这正是他昨晚上那惊鸿一瞥。

    他本该看到这人就恨不得致其于死地,偏偏这么一幕始终萦绕在他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看着看着,萧成玦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笔尖上的墨滴无声无息滑下,最后啪的一声落于纸上。

    也惊醒了沉思中的萧成玦。

    “报!”

    营帐外的声音传进来,萧成玦最后看了一眼桌案上的画纸,本想一毁了之,却在最后一秒又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拿起折叠了几下塞进了枕头下方,“进来!”

    萧虎去而复返,只不过手上多了一枚红色的竹筒。

    “殿下,京城那边飞鸽传书。”

    “呈上来。”

    萧虎把竹筒递上去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桌案,之间上面的白纸还是白纸。

    萧成玦把竹筒打开,同时又吩咐道:“把桌案撤下去吧!”

    萧虎:“······”他家殿下这是怎么了?

    突然变得好奇怪。

    怀着这个念头的萧虎小心抬头,往萧成玦面上悄悄看去,就见到自家殿下在看到竹筒内的纸条后,瞬间冷凝下来的神色。

    心弦不由也跟着绷紧了。

    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殿下,可是京城出了何事?”

    萧成玦抬头,“去把军师叫来。”

    “是。”

    萧虎心神忐忑地去叫旁边不远营帐里的军师,他自己则是守在营帐门口,谨防有人突然来报。

    帐内。

    军师在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后神色也凝重下来,他朝萧成玦拱拱手:“不知殿下有何想法?”

    “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也敢意图染指那个位子。”

    “可如今圣上病重,殿下您又不在京中,其他几位皇子依仗着外家势力,铁狼骑也不在京中,可不就觉得有机可乘,盯上那个位子了么?”

    萧成玦默然不语。

    “殿下,不若我们还是率军回京吧?左右边境七城已尽归我们北周,您出征之时在圣上面前立下的军令状已全部达成。”

    “再加上,”他顿了顿道,“现如今京中定是被那几位皇子把持,营中又粮草殆尽,书函回京定会遭到阻挠,这粮草极有可能会被扣下。”

    “殿下,属下以为,您还是回京中好好打算为好。圣上他这次万一······您是入主明光殿最合适的人选,现如今中秦在位的成佑帝又无甚作为,到时您背靠整个北周御驾亲征,收复中秦指日可待。”

    萧成玦淡淡看着坐下之人,冷哼一声:“你倒是敢言。”

    军师俯身便拜,“属下句句发自肺腑。”

    萧成玦朝他挥挥手,“你先下去吧,我要好好想想。”

    “属下告退!”

    军师走后,萧成玦从枕头底下拿出那张折叠的人像打开又低头看了一会。

    “官离小将军,如若我登基为皇,与你两军对垒,到时要的,可真就是你的命了!”

    他摸了摸险些被画中人一刀斩落的右臂,轻声开口,“也好一洗我昨夜跳河之耻!”

    李孑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傍晚。

    醒来时她先动了动肩膀,木木的感觉没有了,只剩下疼,还有一丝微痒。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纱布看了一眼,果然见到伤口处已经不像昨天那般狰狞,想来再过几天就能好全。

    这身体的修复速度每次都能让她吃上一惊。

    精神抖擞地出了营帐,在营内晃荡一圈后,李孑脚步一拐进了中军大帐。

    辩策堂一众人正在里面忙着统合这次大战的损失,给战亡军士家属的抚恤,李孑听了一耳朵就跑去找陈修吃饭加商议事情去了。

    不得不说,现在漠北军可以说得上穷的叮当响。

    所以在饭后,她就跟陈修说起了该如何实施以民养兵这一计划。

    虽说他们现在是守护着漠北百姓没错,但这场战争总有打完的一天,到时候百姓可还会像现在这样,无偿送衣送食吗?

    没有人敢保证。

    所以漠北军的进项,决不能只依靠漠北百姓的无偿赠与。

    可大军不能离开芒山,又要如何赚钱?

    营帐内的两人相对而坐,正一筹莫展间,就听见有人来报,营中发生一起意外。

    很快,前因后果皆明了。

    有人贪凉跑去营外一处河边洗澡,其中一个少年看到河边不远有一座满是青白色山石的山坡,好奇之下湿着手去捡了一颗,谁知手差点被烫烂。

    李孑和陈修听说后当即去见这位倒霉孩子,就见他左手已经被清洗干净,已经肿成了一块大馒头。

    好在没有发生溃烂。

    李孑清嘘一口气,“还好不算太严重。要是疼得厉害,之后清晰时可用盐水,在手好之前不要碰到脏东西。”

    眼眶红红的少年忙点点头,看着自己肿成大猪蹄子的手,无限后悔。

    他为什么要作死去碰那诡异的石头啊!

    出了营帐,李孑就唤过来当时和这少年一起去的士兵,“你们在哪里遇见的青白石头,带我过去看看。”

    士兵苦着脸,想要拒绝又不敢,只好唯唯诺诺地去了。

    陈修好奇问道:“官副将对那石头很好奇?”

    李孑点点头:“如果我所料不错,那孩子碰到的应该是书中所说的石灰石,石灰石遇水变回产生高热,严重些能把人皮肉都给烫熟。如若真的有一整个山坡的石灰石,我有自信能把他们都变成银子。”

    陈修:“······”既然那东西都这么危险了,谁又敢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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