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投壶有诈
这处叫碣园的园子修建得颇为精致，一步一景，景随身行。
甫一进去，错落有致的建筑和随处可见的树木花草挡了呼啸着吹来的风，瞬间让人感觉周身温暖起来。
李孑把身上的斗篷摘下来，被身旁引路的侍女接过，她下意识道了声谢，对方却已经诚惶诚恐地屈膝施礼，“小姐折煞奴婢了。”
李孑：“······起来，带路。”
穿过一座白玉石桥，越往里去，周围的景致越发秀美，桃红柳绿间，让人恍惚感觉这不是在贫瘠荒凉的漠北，而是烟花三月间的江南。
接着绕过一条两旁种满花草的小径，独属于娇娇女儿家的笑闹声从前方传来。
侍女停在一处月亮门前，伸手作引，“李小姐，慕二小姐就在园内，您请进吧！”
李孑牵了青青的手，跨过门槛，入了门内，自有门内恭候的另一位侍女接过斗篷引着她们往里走，带她们过来的那位侍女恭立在门旁，并未入内。
等级分明。
见青青神情平淡，李孑眼底划过一抹深思。
及至三面纱帷遮挡露台，宴会首座上频频侧眸朝来路眺望的慕青歌陡然看见李孑的身影，脸上笑容一瞬间扩大，忙站起身就迎了过去：“李姐姐，你可总算来了。”说罢亲热地挽住李孑的一边胳膊，带到自己身侧的座椅上，又偏头看向元青，“这小姑娘是？”
李孑不着痕迹地拂开胳膊上的手，隐下心头的腻歪，“我家青青。”至于别的，她半点没准备透露。
慕青歌被拂开后也自然而然收回了手，并亲手倒了杯花茶递过来，笑容清甜又天真，“无垢寺这时节的桃花开得甚美，青歌本想邀李姐姐您共赏，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只好临时变换了地方。不周之处，还请李姐姐见谅。”
李孑接过茶杯往唇边凑了凑，接着放下，“这碣园景色也甚好，可见青歌你是用心了的，哪来的不周。”
慕青歌顿时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李姐姐，这三位都是青歌平时要好的小姐妹，我给您介绍一下吧。”
李孑对上三双好奇的目光，状似感兴趣的点点头。
慕青歌先是指向左手边穿着一身红色窄裙眉间带着一抹英气的姑娘，“这是严箬，她父亲是定北将军严司安。”
严箬朝李孑爽朗一笑，“严箬见过李姐姐。”
“这是林修妍，她父亲是平洲布政使林穆怀。”
穿了一身白裙颇有弱柳扶风之态的林修妍朝李孑笑了笑，态度并不热切。
李孑也不关心。
毕竟她最感兴趣的，是最后还没被慕青歌介绍的那一位。
介绍最后一人的时候，慕青歌的语气冷淡了很多，“这位是慕容羽，客居在阿妍家的表小姐。”
坐在角落的小姑娘似乎半点没有感觉到慕青歌对她的冷淡，一身黑裙勾勒出窈窕的身姿，似是察觉到李孑看过来的目光，她大大方方地放下手上刚刚啃了两口的糕点，又拍掉手上的碎屑，一双点漆般的眸子笑意盈盈地看过来，小鹿眼水蒙蒙的：“慕容羽见过李姐姐，李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虽然任谁都知道这是大实话，但就这么大大方方说出来的还真没有。
李孑对上慕容羽狡黠的目光，也回给她一个笑容，“慕容也很好看。”
她这也是大实话。
这个慕容羽在几个人里存在感是最小的，但单论容貌，却是碾压了其他三位。
偏偏她的身份又只是林府的表小姐，论身份又是最低的，也难怪慕青歌对她最冷淡了。
但李孑看人并不会只看表面，同为修炼之人，她能感觉得出来，这个慕容羽也是个元修。
而且元力不低。
而且对方的举止颇有些刻意的成分，很明显，她在隐藏自己。
李孑猜她也看出了自己的隐藏，四目相对，心照不宣。
香茶美食，收起的纱帷外繁花似锦。
一时间气氛和谐美好。
坐了片刻，严箬起身活动了下，绕着露台走了半圈后忽然提议道：“一直坐着吃茶赏景也无趣，要不我们比赛投壶吧？”
这一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眼看询问的目光到了自己这里，李孑自然也跟着点头。
哪怕她这会连投壶是啥东西都不知道。
很快投壶用的器具就被几名侍女给搬了上来。
慕青歌提议道：“咱们这次纯属玩乐，那么也就别讲那诸多规矩了，这样吧，我们依次来投，没人十支箭，谁进的多，那就算谁赢。”
其他人自然没什么意见，李孑也跟着点头。
“我再加一句可好？”林修妍走过来，开口道，“既然是比赛，定然是有输有赢，这样吧，给这比赛加个彩头，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当然，这个要求不可违背道义，且必须是对方能做到的。”
在众人的应和声中，李孑在一旁看着林修妍和慕青歌对视一眼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心下不由好笑。
看样子，这两人一唱一和，估计就是准备以此来针对她了。
可她，压根感觉不到什么威胁啊！
很快，比赛开始。
严箬自告奋勇表示要第一个投。
她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十支箭，站在划下的红线外，整个人在这一刻从雀跃到冷静，瞄准后就果断出手，一支箭从手中飞出。
很快，十支箭全部出手，最后中了八支。
其他人拍手，慕青歌赞道：“今天风这么大，没想到箬箬你准头还能这么好。早知我就不排在你后面了，现在我压力好大啊！”
严箬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擦手，点了点慕青歌的鼻子，“少给我卖乖。”
第二个投壶的是林修妍。
这位弱不禁风的娇小姐居然也是投壶高手，最后命中七支箭，暂居第二。
随后是慕容羽。
这姑娘在前面两人投壶的时候嘴上依旧吃个不停，被叫到才知道轮到自己了，站起身擦擦嘴角的点心渣，接过递过来的箭支，动作随意地往箭壶里一投，也没看中没中第二支箭就跟着出去了，速度比前面两人快了一倍还多。
饶是如此，却也投进了八支，暂时和严箬并列第一。
“哈哈，我这次运气真好。”自我解嘲一番，又坐回去吃点心去了。
众人无语。
这下，还剩李孑和慕青歌了。
慕青歌把箭支从侍女手里接过来，就在李孑以为她准备要投的时候。
“李姐姐，您先请。”
李孑无可无不可地拿过箭支，到了红线处掂量了下，对准壶口投了过去。
按照她的计算，这下投中的几率没有十成也会有九成。
结果却是，那支箭在壶口处微微一弹，擦着壶嘴斜斜飞了出去。
第二支箭依旧如此。
等到第三支箭的时候，李孑没有立刻去投，而是把手里的箭从头到尾小心摸了一遍。
这在旁人看来她是因着两支箭都没能投进有些紧张了，李孑却是看着手里的木箭，眼中乍然闪过了一道冷光。
这箭，有问题。
包裹着箭头的部分触手微沉，按照体积和重量计算，和木头的密度有很大的差距。
很有可能是磁石。
箭头每次到了壶口到不例外地微微右偏，看样子是被风吹得稍稍偏移了方向，但李孑敢肯定，那壶口的右边把手上，肯定还有一块负极的磁石。
两块磁铁相互吸引，生生把箭头引开了壶嘴处。
毕竟她就算不信自己的准头，也不会不信自己的力道。
但不得不说，这个手段，虽然下乘，但有效。
接下来的八支箭，李孑依旧投了出去。
毫无例外，没有一支投中。
她也没打算揭穿这个小把戏，正巧，她也想听听，慕青歌想对她提个什么样的要求。
投壶结果惨烈到不行，李孑擦了擦手，接收到其他人欲言又止的目光，笑了笑退开，侧身对上慕青歌的视线，“慕二小姐，该你了。”
侍女走到箭壶处捡起地上散落的箭支，李孑眼角余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箭壶，看到那侍女借着袖口遮掩的小动作，李孑验证了自己猜测的同时，心底也是一阵好笑又无语。
这慕青歌究竟是对她多大仇多大恨，这么煞费苦心，也是难得！
正想着，掌心里突然钻进来一只软软的小手。李孑低头，对上元青安慰的目光。
唔，她的小棉袄上线了！
甫一进去，错落有致的建筑和随处可见的树木花草挡了呼啸着吹来的风，瞬间让人感觉周身温暖起来。
李孑把身上的斗篷摘下来，被身旁引路的侍女接过，她下意识道了声谢，对方却已经诚惶诚恐地屈膝施礼，“小姐折煞奴婢了。”
李孑：“······起来，带路。”
穿过一座白玉石桥，越往里去，周围的景致越发秀美，桃红柳绿间，让人恍惚感觉这不是在贫瘠荒凉的漠北，而是烟花三月间的江南。
接着绕过一条两旁种满花草的小径，独属于娇娇女儿家的笑闹声从前方传来。
侍女停在一处月亮门前，伸手作引，“李小姐，慕二小姐就在园内，您请进吧！”
李孑牵了青青的手，跨过门槛，入了门内，自有门内恭候的另一位侍女接过斗篷引着她们往里走，带她们过来的那位侍女恭立在门旁，并未入内。
等级分明。
见青青神情平淡，李孑眼底划过一抹深思。
及至三面纱帷遮挡露台，宴会首座上频频侧眸朝来路眺望的慕青歌陡然看见李孑的身影，脸上笑容一瞬间扩大，忙站起身就迎了过去：“李姐姐，你可总算来了。”说罢亲热地挽住李孑的一边胳膊，带到自己身侧的座椅上，又偏头看向元青，“这小姑娘是？”
李孑不着痕迹地拂开胳膊上的手，隐下心头的腻歪，“我家青青。”至于别的，她半点没准备透露。
慕青歌被拂开后也自然而然收回了手，并亲手倒了杯花茶递过来，笑容清甜又天真，“无垢寺这时节的桃花开得甚美，青歌本想邀李姐姐您共赏，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只好临时变换了地方。不周之处，还请李姐姐见谅。”
李孑接过茶杯往唇边凑了凑，接着放下，“这碣园景色也甚好，可见青歌你是用心了的，哪来的不周。”
慕青歌顿时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李姐姐，这三位都是青歌平时要好的小姐妹，我给您介绍一下吧。”
李孑对上三双好奇的目光，状似感兴趣的点点头。
慕青歌先是指向左手边穿着一身红色窄裙眉间带着一抹英气的姑娘，“这是严箬，她父亲是定北将军严司安。”
严箬朝李孑爽朗一笑，“严箬见过李姐姐。”
“这是林修妍，她父亲是平洲布政使林穆怀。”
穿了一身白裙颇有弱柳扶风之态的林修妍朝李孑笑了笑，态度并不热切。
李孑也不关心。
毕竟她最感兴趣的，是最后还没被慕青歌介绍的那一位。
介绍最后一人的时候，慕青歌的语气冷淡了很多，“这位是慕容羽，客居在阿妍家的表小姐。”
坐在角落的小姑娘似乎半点没有感觉到慕青歌对她的冷淡，一身黑裙勾勒出窈窕的身姿，似是察觉到李孑看过来的目光，她大大方方地放下手上刚刚啃了两口的糕点，又拍掉手上的碎屑，一双点漆般的眸子笑意盈盈地看过来，小鹿眼水蒙蒙的：“慕容羽见过李姐姐，李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虽然任谁都知道这是大实话，但就这么大大方方说出来的还真没有。
李孑对上慕容羽狡黠的目光，也回给她一个笑容，“慕容也很好看。”
她这也是大实话。
这个慕容羽在几个人里存在感是最小的，但单论容貌，却是碾压了其他三位。
偏偏她的身份又只是林府的表小姐，论身份又是最低的，也难怪慕青歌对她最冷淡了。
但李孑看人并不会只看表面，同为修炼之人，她能感觉得出来，这个慕容羽也是个元修。
而且元力不低。
而且对方的举止颇有些刻意的成分，很明显，她在隐藏自己。
李孑猜她也看出了自己的隐藏，四目相对，心照不宣。
香茶美食，收起的纱帷外繁花似锦。
一时间气氛和谐美好。
坐了片刻，严箬起身活动了下，绕着露台走了半圈后忽然提议道：“一直坐着吃茶赏景也无趣，要不我们比赛投壶吧？”
这一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眼看询问的目光到了自己这里，李孑自然也跟着点头。
哪怕她这会连投壶是啥东西都不知道。
很快投壶用的器具就被几名侍女给搬了上来。
慕青歌提议道：“咱们这次纯属玩乐，那么也就别讲那诸多规矩了，这样吧，我们依次来投，没人十支箭，谁进的多，那就算谁赢。”
其他人自然没什么意见，李孑也跟着点头。
“我再加一句可好？”林修妍走过来，开口道，“既然是比赛，定然是有输有赢，这样吧，给这比赛加个彩头，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当然，这个要求不可违背道义，且必须是对方能做到的。”
在众人的应和声中，李孑在一旁看着林修妍和慕青歌对视一眼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心下不由好笑。
看样子，这两人一唱一和，估计就是准备以此来针对她了。
可她，压根感觉不到什么威胁啊！
很快，比赛开始。
严箬自告奋勇表示要第一个投。
她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十支箭，站在划下的红线外，整个人在这一刻从雀跃到冷静，瞄准后就果断出手，一支箭从手中飞出。
很快，十支箭全部出手，最后中了八支。
其他人拍手，慕青歌赞道：“今天风这么大，没想到箬箬你准头还能这么好。早知我就不排在你后面了，现在我压力好大啊！”
严箬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擦手，点了点慕青歌的鼻子，“少给我卖乖。”
第二个投壶的是林修妍。
这位弱不禁风的娇小姐居然也是投壶高手，最后命中七支箭，暂居第二。
随后是慕容羽。
这姑娘在前面两人投壶的时候嘴上依旧吃个不停，被叫到才知道轮到自己了，站起身擦擦嘴角的点心渣，接过递过来的箭支，动作随意地往箭壶里一投，也没看中没中第二支箭就跟着出去了，速度比前面两人快了一倍还多。
饶是如此，却也投进了八支，暂时和严箬并列第一。
“哈哈，我这次运气真好。”自我解嘲一番，又坐回去吃点心去了。
众人无语。
这下，还剩李孑和慕青歌了。
慕青歌把箭支从侍女手里接过来，就在李孑以为她准备要投的时候。
“李姐姐，您先请。”
李孑无可无不可地拿过箭支，到了红线处掂量了下，对准壶口投了过去。
按照她的计算，这下投中的几率没有十成也会有九成。
结果却是，那支箭在壶口处微微一弹，擦着壶嘴斜斜飞了出去。
第二支箭依旧如此。
等到第三支箭的时候，李孑没有立刻去投，而是把手里的箭从头到尾小心摸了一遍。
这在旁人看来她是因着两支箭都没能投进有些紧张了，李孑却是看着手里的木箭，眼中乍然闪过了一道冷光。
这箭，有问题。
包裹着箭头的部分触手微沉，按照体积和重量计算，和木头的密度有很大的差距。
很有可能是磁石。
箭头每次到了壶口到不例外地微微右偏，看样子是被风吹得稍稍偏移了方向，但李孑敢肯定，那壶口的右边把手上，肯定还有一块负极的磁石。
两块磁铁相互吸引，生生把箭头引开了壶嘴处。
毕竟她就算不信自己的准头，也不会不信自己的力道。
但不得不说，这个手段，虽然下乘，但有效。
接下来的八支箭，李孑依旧投了出去。
毫无例外，没有一支投中。
她也没打算揭穿这个小把戏，正巧，她也想听听，慕青歌想对她提个什么样的要求。
投壶结果惨烈到不行，李孑擦了擦手，接收到其他人欲言又止的目光，笑了笑退开，侧身对上慕青歌的视线，“慕二小姐，该你了。”
侍女走到箭壶处捡起地上散落的箭支，李孑眼角余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箭壶，看到那侍女借着袖口遮掩的小动作，李孑验证了自己猜测的同时，心底也是一阵好笑又无语。
这慕青歌究竟是对她多大仇多大恨，这么煞费苦心，也是难得！
正想着，掌心里突然钻进来一只软软的小手。李孑低头，对上元青安慰的目光。
唔，她的小棉袄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