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誓死不能违背

此时被鲜卑士-兵攻于三十里外险虎道的花家几个男儿,面对那如同山洪海啸一般冲过来的鲜卑士-兵,均是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花家老大花顾面色坦然,明知前面是死,却还是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
不管七殿下如何自私,定是要保护好自己安全的。
所以被送去主营帐的天谕定是会平安。
小清遥的一个忍,一个退,让他终于幡然醒悟。
原来皇上派他们来,根本就是没有给他们留任何的活路的。
不甘吗?
不甘!
但皇权至上,就算他们能逃过这一劫,又能如何?
如果他们的死能换去家里人的平安,那他们还有何不舍。
只是难为了小清遥,如此的步步为营,机关算尽。
是花家亏欠了她,是他们这些当舅舅的亏欠了她。
若是有来生,他们定要仔细将她呵护在身边,让她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若有来生,他们定是要好好地抱抱她才是啊……
花家老二花君对身后的士-兵道,“所有将士听我号令,与我一同出战迎敌,为西凉百姓而死乃之我荣耀!”
花家老三花逸直坐于马背上,仰天怒吼,“本还想与诸位将士饮酒高歌,却不想天不遂人愿,既如此,我花逸愿一马当先给所有将士们开路,今生只怕无缘再浴血奋战,但愿来生再会!”
花家老四花坞悠悠一笑,面对踩踏着黄沙而来的鲜卑士-兵视死如归,“再不能临阵讨贼倒是可惜,但也无妨,今日这一战尽兴足矣!”
血红的夕阳落于天际,血腥仍旧弥漫,屠戮还在继续。
抵达洛邑就是跟天谕和范昭兵分两路的林奕,此刻看着那明知是死,却还以死相抵的花家男儿们,胸腔起伏的厉害。
如此花家,当真可谓是,威武不屈,风骨峭峻。
若西凉失去了花家,乃是西凉永远都无法弥补的损失。
林奕咬了咬牙,直接朝着下面的险虎道跳了去。
不管他的出手能不能改变这已经注定的事实,他都绝不能眼睁睁地任由花家这些顶天立地的男儿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自己的面前!
腊月的寒风冰冷刺骨。
范清遥躺在怎么捂都是捂不暖的床榻上,漆黑的眸早已被泪水所浸透。
她深知第二个锦囊之中的忍字代表着什么。
她更知以那个人以及百里骆济的自私狠毒,定不会给舅舅们加派援军。
其实,她可以让鲜卑主动撤兵。
只要她冒充西凉叛贼给鲜卑传信进言,西凉还会加派兵力前往淮上,那些还在继续攻打舅舅们的鲜卑士-兵定会瞬间撤兵退回淮上城内保护此番带兵的三皇子。
毕竟,皇家的人都是怕死的,也都是惜命的。
在他们自诩尊贵的性命面前,一切的其他都是那样的卑如蝼蚁。
但她不能!
范清遥捏紧盖在身上的被子,口中满是血腥的弥漫。
这西凉的寸土都是花家百年列祖列宗洒以鲜血守护至今,鲜卑更是外祖和舅舅们以命相抵在西凉外的贼子。
若她当真给鲜卑传信,将花家的列祖列宗置于何地?
又是将外祖和舅舅们置于何地!
花家人的忠,誓死不渝,不破不归。
花家人的忠,是远要比性命更加重要的存在。
所以……
范清遥明知道舅舅们会遭此一劫,也只能写下一个守字。
只要守得住这一次……
她定能让舅舅们平安而归!
“呜呜呜……呜呜呜……”
都是已经睡下的踏雪,忽就是振奋地支起了耳朵,更是坐直了那胖墩墩的身体,一双闪烁着星星的眼睛,望着窗外露出了兴奋而又喜悦的光芒。
范清遥猛然坐起,就是看见一个黑色身影正是站在窗边。
窗外的月光镀在那笔直的身影上,将其勾勒的更加欣长挺拔。
范清遥看着凭空出现的百里凤鸣,知道自己应该是愠怒的,虽她并非是死守着男女授受不亲的人,可她到底是未曾嫁娶的姑娘。
但是现在的她看着百里凤鸣那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五官,却是心脏跳动的厉害。
就是连放在被子下的一双手都是攥紧了的。
百里凤鸣并非轻狂之徒,就算早已表露了心迹却从不曾轻薄她任何。
而百里凤鸣则比她还要清楚此刻隐藏在府邸周围的暗卫。
如今能让他如此亲自现身就只有一个因由。
“可是洛邑有消息了?”范清遥轻声开口,嗓子竟都是哑了的。
百里凤鸣知她心理所盼,故而简单明了,“粮草得守,鲜卑攻退,险虎道胜。”
简单的一句话,让范清遥瞬间泪流翻涌。
舅舅们守住了……
守住了!
重生一世,范清遥从不曾如现在这般失态过。
哪怕是闭着眼睛,眼泪仍旧是止不住地往外流着。
一只手,轻轻触碰在她潮湿的面颊上。
哪怕明知道擦不干那好似流不完的眼泪,却还是耐着性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花家男儿虎口脱险,无一死亡,这不是你希望的吗?”熟悉的声音,如同往日一般好听地响起在耳边。
范清遥闭着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舅舅们的平安,自是她希望所归。
“七皇弟被抓,此刻被关押在淮上主城水牢之中,不也是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范清遥听此,猛地就是睁开了眼睛。
百里凤鸣已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床榻边。
不同于以往那一尘不染的白袍,此刻的他却是穿着一身黑如沉夜的夜行衣。
那一双静如止水,似又能看穿一切的眸子,正是在静静地看着她。
范清遥一瞬间心脏骤紧,下意识地就是躲开了那擦拭在面庞的手。
百里凤鸣看着自己举起在半空之中的手,抿唇而笑,“才是几日不见,我就变得这么可怕了?”
范清遥静默地看着那于夜色中,更是立体深邃的面庞。
与其说是怕,倒是不如说他的缜密让她忌惮。
此番她让范昭与天谕随行,被他看破。
她于锦囊之中的步步为营,又是被他算计其中。
眼下就连她设计七皇子落网,于他不过是一目了然。
这样的他,让她如何不忌惮。
上一世的儿女情长,于她来说不过是一场充满算计的尔虞我诈。
这一世她自不会再轻易对任何人放下戒心。
稳住心神,范清遥反倒是坦然了,“百里骆济生性狂妄,任意妄为,轻易受到鲜卑的挑拨误入敌方之手自也是情理之中。”
百里凤鸣笑的淡然,“所以,接下来该如何打算,阿遥怕是已经都想好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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