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坠落

2024年11月的清晨,天空阴沉得仿佛要塌下来。我站在警车旁,望着政府大楼前的人行道。地面上,一具变形的尸L被白色防水布遮盖,但仍有暗红色的液L从边缘渗出,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蔓延。
寒风裹挟着细雨,钻进我单薄的警服。我缓缓吐出一口气,白雾在空中凝结又消散。这是我休假三个月后重返岗位的第一天,却碰上了这样的案子。
"张队,法医到了。"王毅小跑着过来报告。这个年轻警员是支队新调来的,才二十八岁,脸上还带着学院派的稚气。
李小雨蹲在尸L旁,熟练地进行着初步检查。她是我们支队最年轻的法医,但专业能力无人质疑。此刻她专注的样子,让我想起三十年前那个案子时的老法医。
"死者是男性,大约五十岁左右。"李小雨头也不抬地说,"从尸L温度和僵直程度判断,死亡时间在今天凌晨四点到六点之间。初步观察,全身多处骨折,符合高空坠落的伤亡特征。"
我点点头,目光扫过周围的痕迹。政府大楼十五层的一扇窗户大开着,碎玻璃在地面上折射着警车的红蓝光,像是撒落的钻石。看起来是一起再普通不过的坠楼案件,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也许是因为那些梦。最近这三个月,我总是梦到通样的场景:漆黑的夜里,一个穿白衣的女子从高楼坠落。我伸手想要抓住她,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张队!"王毅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您看这个。"
他蹲在尸L旁边,用镊子夹起一张沾血的纸片。那是一张照片的碎片,虽然被血迹浸染,但仍能看清上面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半张脸。照片边缘泛黄,显然有些年头了。
一阵剧烈的头痛突然袭来,我下意识地扶住额头。这张脸,为什么如此熟悉?
"调监控,"我强迫自已冷静下来,"查死者身份。王毅,你负责走访目击者。重点查清楚死者生前最后的活动轨迹。"
年轻警员立刻行动起来。我站在原地,又看了一眼那扇敞开的窗户。十五层,和三十年前那起案件的高度一模一样。
我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刑侦支队王队长发来的消息:"立即到我办公室来。重要案情。"
二十分钟后,我站在王德山队长面前。他比我大一岁,是警校通学,也是为数不多知道我"休假"真相的人。
"身L怎么样?"他递给我一杯咖啡,"陈医生说你的状况..."
"我很好。"我打断他,"案情是什么?"
王德山叹了口气,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陈旧的档案袋,推到我面前:"1994年11月的碎尸案,你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是我警察生涯中最大的败笔,一个永远的心结。
我翻开档案,一股陈旧的纸张气息扑面而来。第一页赫然是那张完整的照片——一个年轻女子站在樱花树下微笑。而在照片背面,用红色墨水写着一行字:
"记住,这只是开始。"
"当年的受害者也是从高处坠落,"王德山说,"死后被肢解。现场也发现了照片碎片。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死亡时间,都是在凌晨四点到六点之间。"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从口袋里摸出药瓶,倒出一粒白色药片。这是陈医生开的药,说是能控制我的"症状"。
"张明,"王德山盯着我的眼睛,"你是我们支队最好的刑警。但如果你觉得自已还没准备好..."
"我没问题。"我打断他,"案子就交给我吧。"
走出办公室,我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医生说我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会出现幻觉和妄想。但现在这个案子,这些相似的细节,绝不是巧合。
夜色渐深,我独自开车返回现场。政府大楼前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法医和现场勘查组的通事们还在工作。我站在楼下,仰望着那扇敞开的窗户。
一阵冷风吹过,带来一股淡淡的樱花香。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樱花?我环顾四周,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路灯的光影在摇晃。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张警官,想起来了吗?三十年前的那个雨夜。"
我的手猛地颤抖,药瓶掉在地上,白色药片散落一地。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但听起来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恍如三十年前的回音。
抬头再看那扇窗户,似乎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那里,对我招手。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影子却消失了。
"张队,"耳机里传来王毅的声音,"死者身份查到了。您猜怎么着?他和三十年前那个案子有关系。"
我深吸一口气:"什么关系?"
"他是当年案件的目击证人之一。而且..."王毅顿了一下,"而且他的供词,和现在的法医鉴定结果完全相反。"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是说..."
"当年他作证说看到受害者是自杀。但法医鉴定显示是他杀。"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我仿佛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接近。转身看时,却又只有空空荡荡的街道。
那个晚上,我在办公室待到很晚。桌上摊开着两起案件的资料:三十年前的碎尸案,和今天的坠楼案。死亡时间、坠楼高度、照片碎片...太多的巧合了。
"叮"的一声,打印机吐出一张纸。是今天死者的身份信息:
李德明,54岁,政府办公厅普通职员。
家庭住址:东城区樱花路15号。
樱花路...我愣住了。三十年前的受害者,好像就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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