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买狗

董慈和虞才正在挑选着幼犬,董芝乖巧地跟在董慈旁边,再也不敢看那些成年犬了。
她才知道,市肆里的成年犬都是菜狗,也就是用来吃的,幼犬才是买来养的。
就在大人们挑挑拣拣的时侯,董芝的注意力被一只黄色的幼犬吸引了。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好狗,可是这小狗看上去更亲切好看些。
“阿芝,阿芝,你觉得这只幼犬如何?”
董慈抱起一只白色的幼犬给董芝看,董芝反射性地说:“阿父真有眼光。”
董慈笑着又换了只黑色幼犬,“这只呢?”
董芝连连点头,“这只很好。”
董慈又换了只黄耳黑犬,“这只呢?”
“这只也很好!”
“哪只更好?”
“都好!”
董慈的笑容僵住了,董芝只是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虞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伯仁兄,别问了,你问什么阿芝都会说好。”
董慈看了看这三只幼犬,有些为难,“阿芝,你没有更喜欢的吗?”
董芝听见这话,忍不住看了那只黄色幼犬好几眼。
虞才看见她的眼神,又让狗贩子把那只黄色幼犬抱来给他们看。
董慈问:“这狗如何?”
虞才道:“阿芝眼光不错。这狗头大,眼睛深陷,眼神清亮,又是金钱卷尾……”
虞才说的话,董芝不是很听得懂,但她知道,她觉得很好看的小狗好像很好。
董慈听完虞才的分析,便问狗贩子,“这只幼犬不过三月大,可否便宜些?”
董芝听得眼睛都亮了起来。
原来市肆也是可以讲价的,她还以为跟超市一样不能讲呢。
就在狗贩子摆手说“小本生意,一百二是成本价”的时侯,董芝飞快地接了话:“太贵啦,六十钱吧。”
狗贩子被噎住了。
董芝一脸的无辜,狗贩子看了她一眼,又跟董慈说道:“郎君,一百二十钱很公道了,你要知道,这幼犬的父亲……”
“太贵啦,六十钱不行吗?隔壁的大狗也才两百钱呢。”
狗贩子低头看向坚持六十钱的董芝,嘴角抽了抽,“女郎,那是菜狗,不是看家护院用的,价格自然不一样。”
“可是人家的狗那么大,这只狗才三个月。”
狗贩子耐心地说:“女郎,不是这么算的。”
董慈道:“我女儿说得不错。即便是看家护院之用,这狗也不过三月大,一百二十钱贵了。”
“郎君,那也不能六十钱就要了我的狗。六十钱你不如去抢。”
双方唇枪舌剑,但到了一百一十钱就怎么都降不下来。
两个小孩看着大人激烈地讨论着价钱问题,都有些插不上话。
虞舒忍不住戳了下董芝,“阿芝,你方才怎么说只要六十钱?”
董芝竖眉,“叫文姜。”
虞舒说:“文姜,你方才怎么说这狗六十钱就够了?”
董芝毫不犹豫地说:“砍价就是这样的,起码要砍一半。”
“为什么?”
“因为……”
因为什么呢?董芝想不起来了,这好像就是潜藏在她深层意识里的一个念头。所以,这是仙人的经验!
她板着脸跟虞舒说:“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这是仙人告诉我的。商贾逐利,利润都希望越高越好,所以他们定的价格都是虚高,是绝对不会亏的。砍价先砍一半,他们会还价,我们要坚持,这样价格就能更合适,不需要耗费那么多钱财。”
虞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董慈那边杀价也到了尾声。狗贩子咬定一百一十钱不松口,最后董慈没法子,只能让他赠送了一只竹笼,好把幼犬拎回家。
狗贩子唉声叹气,直说亏了,他往左边叫了声:“列长!列长!请来作个见证!”
那个卖菜狗的商贩应了声,便走了过来。
狗贩子跟那位“列长”说明了下,那位“列长”就拿出竹简写了起来。
董芝不太能理解。她拉了拉董慈的衣袖,“阿父,这是要让什么?”
“这是要见证人写券书。”
董慈漫不经心地解释了下。
这些商贾在市肆里交易,每五人要推举一位“列长”。
这位列长有监督之责,他需要确保他负责的商贩都诚信经营,要是发现违法或者其他不当行为,需要及时向市亭长或者市掾揭发,否则就会被罚款。
在市肆里的交易,都需要有“券书”作为交易凭证,以便在产生纠纷时进行责任认定。当然,也方便收税。市肆向商贩收税的凭据之一,就是券书。
列长很快写好了券书。
董慈和狗贩子确认了下内容,便一式一份地收了起来。
这时,虞才抱着那只黄耳黑色幼犬,对狗贩子说:“我也要买只狗,就这只吧。一百一十钱,是吧?”
狗贩子正要答应,虞舒忽地插嘴:“太贵啦,五十五钱吧。”
狗贩子和列长齐齐看向虞舒。
董芝也震惊地看向虞舒。他是傻子吗?
虞才尴尬地跟狗贩子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他不懂,就一百一十钱,和方才一样便可。”
旋即,虞才瞪了还想插话的虞舒一眼,“阿舒,大人说话你别插嘴。”
虞舒郁闷地闭嘴了。但很快,他凑近董芝耳边嘀咕,“不是说要砍一半吗?”
董芝怜悯地看着他,“因为并不是叫你砍你阿父的价。”
“原来如此。”虞舒恍然大悟。
“虞伯徐。”董芝忽然道。
“什么?”
“多闻阙疑,慎言其余。这是圣人说的,你要听圣人的话。”董芝语重心长地说。
这句话出自《论语》,虞舒学过。全句是: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
他想了想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言行要谨慎,不要说你觉得可疑的,这样就少过错;也不要干你觉得不妥的事,这样就少后悔。
还没待他想明白,董芝又说:“伯徐,现在你已经‘尤’了,今晚你可能就要‘悔’了。”
虞舒呆了下,反射性地看向虞才。虞才接过券书,危险地笑着看了他一眼。虞舒感觉臀部已经隐约作疼了。
阿芝说得对,言行要谨慎,否则真的会后悔到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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