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殿下可以直立行走了!

你是我的,都是我的!
时值唐德宗建中四年。
东宫,少阳院。
空气中潮湿的土腥气味儿尚未消散干净。
昨夜疾风骤雨袭来,打得长安城猝不及防,一夜之间叶落花残,饶是今日骄阳复又高挂,残暑却已消弭得干干净净。
萧攸然是被冰水泼醒的。
鸩酒发作时五脏六腑的烧灼感缓和了不少。
“大胆裴氏!竟敢谋害皇嗣!真以为孤不敢废了你太子妃之位!”
一声男子怒喝炸在耳边!
萧攸然闻言愣愣地望向说话男子。
一身黄袍,英气雄发,剑眉入鬓。
不是太子李诵她的枕边人又能是谁?
可他眼歪嘴斜瘫痪在床多年,怎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莫非真的是以她为祭,向上苍祈福奏效了!
“殿……殿下,竟然可以直立行走了!”
萧攸然喜得语无伦次,连连道好。
上前一把握住李诵的手,“快!快去见父皇最后一面!”
“胡言乱语,不知所谓!我看是你真的失心疯了!竟然敢咒父皇!”
李诵一把甩开她的手,厌恶皱眉。
“别再装疯卖傻了,人要为自已让的事情负责!”
“我没有!真不是我让的!”萧攸然愕然。
泪珠在眼眶打转:“成婚十八年,你要为了子虚乌有的事情抛弃我?妾身怎会有胆子行巫蛊之术?为什么你遇事想到的永远都是和离!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连半分信任都没有?”
她越说越委屈,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起来。
“什么十八年?成婚三年你都有胆子谋害皇嗣了,孤怎敢跟你这种蛇蝎妇人通床共枕十八年?!”
“今天没人能救得了你。自请下堂,孤还能全了你世家L面。”
谋害皇嗣,往小了说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往大了说是世家倾轧皇权。
一个小小女子,还担不起这等罪名。
他吃准了她一定会唯唯诺诺地听话,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已身上,乖乖写下自请下堂书。
金盏银台心疼极了,连忙上前安慰。
不,不对。
方才他说要废了自已太子妃之位。
自请下堂。
谋害皇嗣。
而不是别有居心,行巫蛊之术。
萧攸然低头看去,肤若柔夷,手指纤细白嫩。
身上穿的是年少时他夸赞衬她肤色的香叶红。
萧攸然神志这才清明三分。
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原来是回到了第一次李诵要抛弃她的日子。
她会在十年后关进冷宫,
被王美人强行灌下一碗鸩酒。
肠穿肚烂的痛苦还隐隐在身上流转。
八尺象牙床上躺着一宫装美人,脸色苍白,眉心紧蹙。
无意瞥向萧攸然的目光中却带着一丝得意。
“殿下切莫动气,娘娘只是情急之下才错手…不看僧面看佛面,小惩大诫一番也就是了。”
只见李诵嘴一歪。
阴阳怪气道:“情急?我看她是听说了舒王战败,下落不明而心焦无措吧?”
今天果然是建中四年十月初二。
她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天。
舒王战败失踪,萧家战神为了保护舒王身死,李诵心急火燎要改立太子妃,扶心爱的王美人上位。
萧攸然心里对当下是什么日子有了判断,再听她这番话当真诛心。
不看僧面看佛面,是要李诵顾忌她身后的兰陵萧氏。
不说还好,一听这话,李诵方才对萧攸然哭得梨花带雨的悲悯立马烟消云散。
萧攸然垂眸。
舒王身受重伤,被叛军重重包围,失足坠入悬崖,可谓十死无生。
淮西招讨使知道这个噩耗后,心急如焚,派出大量人手四处寻找舒王的踪迹无果。
左思右想,在上报朝廷的军报上写下“舒王坠崖,下落不明”八个字。
他深知舒王身份尊贵,虽非帝王亲生,却尤得垂爱。
若真身亡,必然会引发朝局剧烈动荡,想到此处,招讨使犹豫再三,最终将“坠崖”改为“失踪”二字。
这样一来,虽然免不了帝王雷霆之怒,但至少能够暂时稳住朝中众人的心。
世家消息网四通八达。
早在大明宫得到消息前的半个时辰,她就已经知道了此事。
她虽不甚通明政事,但顶级世家教养出来的女儿,本能的敏锐还在。
萧攸然知道现在佯装不知是最好的选择。
她惊讶:“十拿九稳的事,舒王怎么可能战败?”
下一刻,萧攸然就知道自已说错了话。
李诵欺身上前,眼中寒意森然,一字一顿道:
“舒、王、怎、么、可、能、战、败?”
他恶狠狠地捏住萧攸然下巴。
“你的舒王英勇神武,谋略得当,你一定喜欢他百战百胜,可惜,他就是败了,就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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