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孩子保不住了,留不留

那再从梁父的动机推行为,他的动机是想处理她和梁朝肃关系,那这一番话的落脚点,就是给她与梁朝肃添堵,俗称离间。
毕竟她有多渴望母爱,真相揭晓的那刻,就有多恨梁朝肃。
连城脑海忽然划过一道闪电,脊背骨都在发麻。
她自己清楚,她恨梁朝肃是因为这一切拜他所赐。
那梁父怎么确定呢?他能这么做,是不是代表,他已经怀疑这四年,甚至已经再查这四年了?
眼下的按兵不动,只是在等着证据查实?
连城头脑风暴,快把自己疯到爆炸。
她这番推论并不严谨,逻辑漏洞很多。
最基本一点,梁父作为一家之主,面对背德乱伦这种毁灭家族的烫手事,最好是雷霆手段,以防夜长梦多,迟则生变,他行事方式完全没必要这样温吞。
连城想不通。
说不定是她想太多,把提防梁朝肃那八百个心眼子,用来揣测他人,把好人想成坏人,简直被害者妄想。
但无论是与不是,这种情况最坏。
等于给她新一次逃离,上了个争分夺秒的倒计时。
她离开得稍微慢一点,梁父手握实证,届时就不是蚌鹤相争,渔翁得利,而是腹背受敌,死拉死拉滴。
早餐刚摆上桌。
靠近门口的佣人突然出声,“大公子回来了
连城抬头,梁朝肃立在玄关,灰色的毛呢大衣脱下,露出笔挺板正的纯黑毛衣,西裤,换上家居拖鞋,绕过镂空屏风。
他身形一动,连城就倒退几步,回到厨房,王姨也默默退回来,“他怎么又回来?不是已经搬到翡翠公馆了吗?”
闻听此言,连城心里再沉,也忍不住笑,“王姨,你变了
王姨望她,“连城,王姨昨晚——王姨没本事,帮不了,还害你
明知她处境有多艰难,被人气势一逼,依然放他进门,替他望风。
连城喉间拥堵。
她忘了,王姨是个老实人,接不来俏皮话,只有一腔热诚。
“哪里害我?昨晚我特别威风,大骂了一顿,狠狠出口恶气
这时外面餐厅,突然梁母响起惊呼,“朝肃,你的手——刘姐,去拿药箱
连城跟着王姨出来。
偌大的餐厅忙忙乱乱,梁母常用的两个佣人,围着她立在梁朝肃身边,梁父在主位探身去瞧,梁文菲训斥刘姐腿脚太慢。
而慌乱的中心点,梁朝肃态度漠然,对喧闹关心无动于衷。
连城刚站稳,男人蓦地偏过头,凝视她。
在灯火最深处、晨光熹微之中,他眉眼深重,像昨晚的浓夜还未过去,却又比作昨夜更深入,晦暗。
古井无波,却又暗潮汹涌。
“你到底是在做什么?”梁母一圈圈解开被鲜红洇湿的纱布,心口又疼又怨。
梁朝肃目光依旧钉死在连城身上,不言不语。
梁母低着头没发觉,这段时间她在梁朝肃身上得不到的答案太多了,“你怨妈妈,要跟妈妈生分了吗?”
最后一层纱布掀开,食指大大小小的伤口错乱叠加,大部分刚刚结痂,黑褐的血块凝结物密密麻麻,剩下不多的完好皮肤,泛着青紫色的淤肿。
梁母五脏肺腑揪成一片片,掉出眼泪,“怎么这么严重,王姐不说已经愈合了?”
王姨上前支支吾吾。“是愈合了——”
这几天梁朝肃的伤口,连城早晚换药包扎,她对梁朝肃有了情绪,具体情况没看,没多问。
梁母愤怒,“什么是愈合?愈合是伤口长好,这疤刚结,况且严重成这种程度,你怎么不跟我汇报?”
王姨局促攥紧手。
“去医院,伤口太深了梁父过来擦掉梁母眼泪,脸色也沉得厉害,“你成年,我和你母亲不会太干预你的生活。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么严重的伤势,你过了
“医院待会儿就去梁朝肃拿过梁母手中新纱布,粗糙裹两圈,拴紧,“早餐是什么?”
王姨立即回答,“有中式,有西式,餐点都在这里,您如果还有想吃的,我现在安排人做
梁朝肃拉开椅子,坐在梁父位置左下首,“不用麻烦,就上中点
梁家早餐施行分餐制,但厨房备餐时会额外预备一些,以防万一,王姐匆匆回到厨房去准备。
梁父皱紧眉,回身坐下。
梁母坐在梁父右下首,梁文菲一直紧挨着她坐。
连城沉默绕过桌位,坐在梁文菲下手。
甫一坐下,男人视线又扫过来,隔着一张桌,白亮的灯光漫过他的脸,愈发刺目锐利。
像猖獗长出藤条,捆住她,勒死,又像毒刃剖开她,解析她这个人。
连城垂下眼,避开他眼神。
彼此都心知肚明了。
她先装模作样捅他一刀,昨晚又怨怼不驯,彻底撕破脸。
梁朝肃就算现在立地成佛,都不会放过她。连城亦是,她腿打断,筋脉抽空,爬也爬开梁朝肃。
接下来,一场硬仗。
餐桌上梁母一直温切关怀梁朝肃,问来问去,想问明白缘由。
梁朝肃有一搭没一搭应着。
梁文菲昨晚毛躁一次,心里忐忑,怕真的惹气了他,“哥哥,你要不要搬回来,住家里?”
连城嘴里东西哽住。
只能叹,梁文菲果真是是她生命里绝杀的无敌忍者,总在冷不丁的地方,以想不到的方式,打穿她的防。
梁母点头,“搬回来,你手上的伤,以后我天天看着
梁朝肃这次没出声,就是不反对。
一直没说话的梁父,放下羹勺,“朝肃最近忙,翡翠公馆在市区,离梁氏近,方便,不必强制他回来
连城一丝希望,竖起耳朵。
梁朝肃夹起一只烧麦,咀嚼几口,垂眸盯着碗中剩下的半只,“我搬回来
梁父一顿,眼底漾过一抹精光,“搬出去的时候,你告诉你母亲是嫌麻烦,这会儿不嫌了?”
梁文菲笑嘻嘻看着梁朝肃,“哥哥顾家嘛,我刚从国外回来,母亲又担心,哥哥肯定要住家里的,之前就是这样
连城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一大早殷勤起来做烧麦,就是摸摸梁父态度。梁父不是梁朝肃,明面上不会限制她人身自由。
最有可能是派助理跟着她,盯个梢,她推辞不了,却能想办法拖延。
趁拖延的时间,她就可以去医院,先保胎,阻止出血。
再找白瑛串供细节,路上顺便买一部手机,补办之前手机卡。
接着助理到岗,她正常上班,借机寻求逃离机会。
但梁朝肃这一出现,她设想全白费,说什么都像拿喇叭喊,大小姐出门,有仇统统来逮。
早餐结束,连城一声不响回房,进了洗手间。
小腹一晚上断断续续地抽痛,在早餐那会儿,发展成坠疼。沉甸甸的,实在不是好征兆。
她褪下裤子,鲜红血迹洇出刺目一片,已经与她生理期的量相等。
连城不自主捂住小腹,洗手台镜子里,映出一张仓皇惨白的脸。
这张颓败无人色的脸,与她一月前验孕在镜子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那时,她万般不想有这个孩子。
现在呢?
舍得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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