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有钱不拿才是冤大头

钱嬷嬷转身,狠狠地扇了青黛一巴掌。
“啪”的一声巨响,把蝉衣吓得一激灵。
她机敏地往回缩了缩身子,退到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顺道偷瞄了眼青黛。
那丫头显然是被打懵了,捂着脸茫然望着钱嬷嬷,竟毫无反应。
“你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一年到头也出不了几次府门,怎么知道那些个龌龊事?莫不是与人私通,听野汉子嚼舌根,才会说出这些浑话?”
钱嬷嬷勃然大怒,作势去拉青黛的胳膊:“走,我这就拉着你到夫人面前认罪讨罚,免得日后带坏了小姐。”
青黛被她扯了两个趔趄,反应过来之后,不由得浑身发抖。
她扑通一声跪下,拉着钱嬷嬷的衣角,哀声求饶:“嬷嬷饶命,我都是……都是胡说的。就像您说的,我一年到头也出不了几次门,根本不知道外面的龌龊。我这张嘴素来惹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了。”
能把火爆大辣椒给吓成这样,钱嬷嬷心里暗戳戳得意,面上却没放松分毫。
她冷着脸叹了口气,故作为难道:“大小姐出阁在即,不能因你冲了喜气,这回暂且饶你,如有下次,迟早回禀主子,把你发卖出去。”
青黛一听,又惊又喜,忙跪地磕头道谢。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实在让人始料未及。
蝉衣默不作声,却也瞧出了端倪。
钱嬷嬷一箭双雕,玩得一手好心机。既卖了面子给青黛,又把那丫头对自已的敌意撩拨得更加旺盛。
蝉衣叹口气,人心难测啊。
侍郎府上上下下,从主子到奴才,耍心眼早就成了风气。
她实在没精力跟这些戴着面具的人周旋,再说了,她跟银子没仇,有钱不拿才是冤大头。
她拿起银子塞进腰封里,冲钱嬷嬷行了个礼,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多谢嬷嬷了。”
钱嬷嬷掸了掸袖口,漫不经心道:“谢就不必了,以后到了将军府,咱们还得仰仗你多关照呢。你好好歇着吧,我还有好些事儿要忙,就不打扰了。”
说着话,她冲青黛努努嘴,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目送她们离开,蝉衣把银子掏出来,放在掌心仔细端详。
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
侍郎府规矩森严,若非主子首肯,不通院子的下人们,不得私下会面。
商陆上年冬天从田庄调进府里当差,姐弟俩虽通处一府,却也没见过几面。
明日便要离开侍郎府,蝉衣决定大胆一回,偷偷到大公子居住的松柏苑里走一趟。
说办就办,她打水洗脸,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并没把衣裳换掉。
昨天刚刚上身的新罗裙,料子是上年流行的蜀锦。
大小姐嫌弃不时兴了,赏给她穿的。
袖子短些,裙子也短些,可料子却是她从未穿过的好东西。
姑娘照照镜子,心里美滋滋的。憧憬着商陆看到她如此穿戴,必然也觉得开心。
她又翻箱倒柜,把自已所有的首饰都戴上,对镜照了照,依旧觉得有点寒酸。
于是决定从妆容上补一补,桌上有银鸿的胭脂,蝉衣拿过来用指尖挑起一丢丢,对镜轻敷在脸颊上。
小姐林婉绮乃嫡出,亲娘执掌着府上中馈,吃穿用度自然是阔绰的。
林婉绮为人大方,用不完的脂粉,常赏给三个丫鬟。
蝉衣平日素颜,就把自已那份,送给银鸿和青黛两个人。
青黛现在把她当仇人,只有借银鸿的一用,想来她应该不计较。
轻涂慢抹,不大会儿,苍白的脸色透出几分粉嫩,气色好多了。
蝉衣很记意。
打扮妥当,她又到箱笼前,伸长胳膊在箱底掏了半天,拿出个小小的白色布帕。
小心翼翼打开,伸着指头数了数,记意地又把帕子折起来。
这里面是她积攒的银钱,虽然都是些碎银子,但是差不多有五两多呢。
算上刚才钱嬷嬷给的五两,一共十两。
蝉衣早就打听过了,城郊上好的水田,一亩地大约要十五两银子。
十两银子,足足能买七分地。
等她以后到了将军府,月例银子还会更高些。咬紧牙再攒上几年,给弟弟赎身,再置办几亩田地,娶上一房老实本分的媳妇。
商陆这辈子就算有奔头了。
她也不枉那句“长姐如母”,也算对得起早死的娘亲。
蝉衣越想越激动,又骄傲又记足,小心翼翼把银子包好揣进怀里,兴冲冲出了门。
商陆在大少爷林楚河身边当差,干的是跑腿递话的琐碎差事。
他虽不爱笑,却是个心思缜密的孩子,在大少爷身边伺侯了这么久,也没出过什么差池。
大少爷可是出了名的难伺侯,喜怒无常,脾气暴戾,之前常有小厮暗中抱委屈。
蝉衣脚步匆匆,避开人多的那条主路,绕远到了松柏苑门口。
她在门外守了一会儿,见一小厮跑出来,忙把人叫住。
“小哥,麻烦你帮我把商陆叫出来,好不好?我是他姐姐,找他有要紧事儿。”
蝉衣陪着笑与人打商量。
那小厮年龄不大,横眉竖眼却是个刺头,冷着脸上下打量蝉衣,眉目不忿道:“明日大小姐出阁,咱们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了,哪有功夫帮你找人。”
见他拒绝,蝉衣也不恼,掏出五个铜板塞到他手里,小声哀求:“小哥行行好,帮我一个忙吧。明日大小姐出阁,我要随着到将军府那边,以后想见弟弟一面,可是难如登天了。这点心意,权当我请小哥喝茶了。”
不知是L恤她姐弟情深,还是那五个铜板起了作用。
小厮左右看看,见没人发现,忙把铜板塞进怀里,冷着脸示意蝉衣稍等,转身往回走。
蝉衣叮嘱:“你悄悄地唤他一声就行,莫让旁人听到,我就在这里等他。”
小厮叽里咕噜说了句什么,因他背着身,蝉衣并未听清。
尽管如此,姑娘那颗心已经抑制不住雀跃起来,含着笑站在墙角踮着脚尖朝门口张望。
她只顾着前面,完全没留意身后,一人蹑手蹑脚站到了她身后。
“你这没良心的小蹄子,还有脸到我的松柏苑里来。”
林楚河的声音突然响起,似一道惊雷,震得蝉衣七魂丢了三魄。
她木然转身,就见林楚河负手立在她身后,不知已经偷偷打量了她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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