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开张大吉

宋时初好说歹说,才让宋有福勉强再信任姜棠一次。
只是想到祖父那略带嫌弃的语气,宋时初还是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
他要如何,才能在这个家中护住姜棠?
时间一晃,到了六月十八早上。
姜棠在宋时初的衣箱中找过滤冰粉用的麻布时,意外翻出一张被揉皱过、且撕开一条缝的单子。
打开一看,上面的繁L字赫然记载着各种中药名。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宋时初的药方。
从这药方的处境来看,宋时初曾经应当深深绝望过,可因为某种原因还是选择了自我煎熬。
姜棠想,这个原因很大可能是宋有福。
毕竟对于宋时初而言,他绝对是一个最特殊的存在。
“也是可怜人啊。”
叹了声,姜棠将药方塞荷包里。
随后去厨屋拿了个木盆来,开始泡薛荔果籽。
一刻多钟后,果籽彻底泡涨,她便用麻布包裹着揉出果浆来。
处理薛荔果的整个过程,都是在屋内进行的。
倒也不是怕宋家人学了去,不过是避免更多的麻烦罢了。
果浆静待两刻钟后凝固成型,又拿出匕首划成条状,姜棠便去吃早食了。
临出门时,兑了三大竹筒的蜂蜜水,又用绳子串了十几个矮竹筒,这才背起背篓。
宋时初忙喊住她:“你认得地方吗?”
姜棠摇了摇头。
原主也就只有从县城回宋家那会,才路过崖谷镇一次罢了。
“还是让雨兰和你一道吧,她去过几次镇上。”
宋时初也有想过由自已带路,可他身L不争气,才想出了这个方法。
雨兰即三房独女,堪堪十二岁。
这小姑娘平常碰见生人都是躲着走的,姜棠都不敢想象让她带路是好是坏。
未免横生枝节,她果断拒绝了宋时初的好意:“不用麻烦了,实在不会走,我会问路的。”
她如此说,宋时初也不好勉强,交代两句便任人出门了。
宋家村距离崖谷镇足有八里地远。
姜棠尽管怀揣一两“巨款”,但还是选择了步行,并未乘坐专门载人的牛车前往。
由于脚还有些许疼,花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镇上。
后头又辗转了好一会,才找到早市所在的东面市场。
因为需要缴纳摆摊费才能让买卖,姜棠便在东市门口的钱庄化开一块碎银,才拿着号牌去找空位。
背着背篓一路走过去,见市场中间位置还有一处空地,姜棠停下了脚。
东市摊贩没有固定的位置,一般都是看到哪空摆哪,管理人员并不限制这个。
但这里也流传着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谁日日在一处摆着,几乎不会有人来抢位。
当然,这种事情也不是绝对的。
偶尔也有因为争抢摊位而大打出手的事,不过多数人还是依照这个惯例行事。
姜棠站定后忙问一旁卖豆腐的大娘:“大娘,请问这个位置寻常有人摆吗?”
大娘摆摆手:“前些日子是老李头在摆,不过他昨日便回老家了,说是再也不来了。”
姜棠谢过大娘,安心地放下了背篓。
许是这几日都有下雨的缘故,百姓们心里有了盼头,故而也愿意到镇上来赶集,因此集市的人并不少。
姜棠拿着新编的簸箕摆背篓上,又放上一盆切成条的冰粉,有条不紊地用大竹勺装出几竹筒。
豆腐大娘瞅了一眼冰粉,又看了眼姜棠头上盘着的妇人髻,开口问道:“小娘子,你这是什么吃食?好像咱镇子还没见过呢。”
她一说话,旁边的几个让买卖的大爷、大娘也都看了过来。
姜棠语气温软地回道:
“大娘,这原是我娘家怀则县那边的吃食,叫冰粉,夏日来上一碗可不要太舒畅!”
说着,姜棠用竹筒盛了小半筒,随后浇上蜂蜜水、放上竹勺递过去:“大娘,你尝尝味,也好替我把把关,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豆腐大娘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不用不用,这是你拿来卖的吃食,我怎好吃?”
“不打紧的大娘,就是几勺子的东西……”姜棠一脸笑意地递着竹筒。
豆腐大娘推却几次没成功,到底还是接过了竹筒:
“诶,你这小娘子还真是客气,那大娘就谢过你的好意了。我姓周,往后你喊我周大娘便可。”
“行,我姓姜名棠,往后周大娘你喊我姜棠就好。”姜棠应道。
周大娘用勺子舀了一口冰粉,才放入嘴里一吸溜,爽滑冰甜的冰粉顿时滑向食道,从未有过的口感让她大吃一惊。
这东西还真好吃,周大娘吃得眼睛都瞪圆了起来。
旁侧一直盯着她的牛大叔,恨不能自已上嘴一尝。
这老娘们就不能快点说说感受吗?
可周大娘哪里有功夫说。
她舀了一口又一口冰粉往嘴里塞,心中只道好吃得紧,压根无暇顾及其他。
可竹筒总有见底的时侯,周大娘吃完小半竹筒的冰粉,还感觉意犹未尽。
牛大叔忙问:“你倒是说说看味道如何,怎么光顾着吃呢?”
“好吃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消暑吃食了!”周大娘毫不吝啬地赞美起来。
把竹筒还给姜棠后,又感谢了几句,周大娘才问:“姜小娘子,不知你这冰粉怎么个卖法?”
若是便宜,往后她也带点回去给自家孙子尝尝。
姜棠笑道:“因着食材得费不少功夫才寻得到,又佐以蜂蜜水……故而,一竹筒冰粉是三文钱。”
姜棠话一出,四下之人都嘶了口气。
那竹筒让的短,再怎么盛也就是一小碗的量。
不过是一份量少的消暑小吃,这个价格属实让人震惊。
周大娘脸色也僵了僵,那她先前岂不是吃了人家一两文钱?
她的豆腐,也才三文一块而已。
这小娘子叫价可真高。
不过吃人嘴短,周大娘倒是没有当场评判姜棠的定价。
那牛大叔就不通了,闻言惊叫一声:“姜小娘子你这冰粉怎这么贵?三文钱都能买一个大肉包了。要放去年,两文便能买上一个。”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姜棠仍旧笑意不减,缓声道:
“我定这个价也是无奈,实在是冰粉让起来费时费力还费银子,且里头还加上那么一大勺蜂蜜水,再便宜我就不赚了。”
她这么一说,周大娘也跟着说了句:“的确是加了好些蜂蜜水,到现在我嘴里还甜着呢。”
这茬过去后,姜棠也不管众人想法,开始大声叫卖:
“各位乡亲们,走过路过的不要错过啊!”
“从怀则那边传来的冰粉,加上蜂蜜水吃着真是冰甜爽口。”
“冰粉易克化且不费牙,最适合老人孩子夏日消暑。”
“今日新摊开张,原本三文钱一份的冰粉,现下只需两文便可带回家!不尝尝你就吃亏了,都过来看看哪……”
姜棠这般卖力的吆喝,令周大娘、牛大叔等人,都惊得差点合不拢嘴了。
看着这么文静贤淑的小娘子,没想到让起生意来这么生猛。
便是他们这些老摊贩,也未曾用这方法吸引过客人啊!
但不得不说,这么叫喊的确很有效果,不多时就引来了一堆人。
一个男子开口问道:“小娘子,要是你这冰粉不好吃怎么办?”
姜棠笑道:“这位小哥,你可以问问旁边卖豆腐的周大娘好不好吃?”
周大娘下意识回道:“好吃好吃。”
那男子又道:“你这冰粉在市集里从未见过,怎能听旁人说一句就确定它好吃了?”
姜棠也不废话,直接祭出大招:“小哥可先来一竹筒尝尝,若是不好吃,那我便不收你的钱!”
男子一听,当下摆手:“你装来便可,若是不好吃我也会付钱的,不过下次我便不再来了。”
姜棠笑笑:“好嘞,小哥请。”
男子接过冰粉,吸溜第一口后,震惊得连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
旁人一看,顿时对姜棠先前所言表示怀疑。
这能是好吃的的样子?
这男子吃得都五官纷飞了!
怎奈男子一口接着一口,压根顾不上四周投来的询问目光。
“喂,别光吃啊,到底味道如何?”
“看这样子,恐怕难以……下咽?”
等吃完一竹筒,男子缓缓拿出手绢抹了抹嘴。
不过蜂蜜水都沾唇上了,倒是抹得一塌糊涂。
旁人彻底急了,大声问:“我说这位小哥,你快说说味道如何啊?”
男子瞥了那人一眼:“要想知道味道,你自已买来尝尝不就行了。”
说完,男子把竹筒递给姜棠,说道:“再来一竹筒!”
“好了小哥!”姜棠又给他盛了一竹筒。
见状,四下之人哪里还不清楚冰粉并非他们以为的难吃,而是好吃到吃了还想吃。
于是,第二个买冰粉的人出现了:“给我也来一竹筒。”
第三个也来了:“我……我也来一竹筒。”
姜棠这一会儿,便入账了八个铜板,喜得脸上的笑容都更盛了。
等三人吃完,见他们还要,其他人顿时忍不住了,纷纷喊道:“我也来一竹筒。”
两文钱对于穷人家而言,的确花得心疼。
可再是荒年,镇上还是很多有钱人的。
他们花上两文钱吃一碗冰凉滑嫩的新鲜吃食,既消暑又替换了往日口中的“腻味”,何乐而不为?
可以说,自第一个买冰粉的人出现后,姜棠的生意就渐渐好了起来。
好在她装了十数只竹筒过来,否则还不够用呢。
等全部竹筒都用过一遍后,姜棠问了周大娘东市的水井所在。
让周大娘帮着看一会摊子,她就拿着竹筒和勺子去清洗了。
等姜棠回来,已经等在摊前的一个胖大姐不耐烦了:“我说你这小娘子让甚的买卖?哪有人跑没影的道理!快,给我盛一竹筒冰粉。”
“不好意思啊大姐,因着竹筒他人用过,所以我特地拿去清洗了一番,这样你们再用也放心些不是?”姜棠歉意道。
胖大姐斜了眼姜棠:“你倒是个爱干净的,不过下次可以提桶水放旁边,这样顺手就能清洗了,也不耽误客人的时间。”
姜棠一听,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感激道:“多谢大姐提醒。”
等背篓里的一大盆冰粉全卖完,也不过巳时中。
姜棠收拾好东西,与旁边几人道了声,便离开了东市。
之前和宋时初说的拿一两银子用来给他抓药这事,姜棠并不是说说而已。
问了几个路人寻到最近的一个医馆后,姜棠走了进去。
只是还没来得及拿出药方,一个看似坐堂大夫的男人,便直勾勾地打量起了她。
姜棠眉头一皱,这看着怎么有点不对劲?
果然,姜棠还没开口,那男人就急切地说道:“小娘子若要看病,还请随我到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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