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药片

一晃又是年根,每到这个时侯,陈玮云的应酬就变得格外多。每天都在灯红酒绿之间晕头转向的避开各种人精挖坑,这对于一个社交保守派来说,简直是灾难。
陈玮云这天好不容易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屋里有地暖,热烘烘熏得他犯恶心,于是就着天冷去阳台醒酒。
这一去不要紧,趴阳台上抽烟的功夫,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在路灯下站着,对面似乎有什么人,两个人正在交谈。
不多一会儿,陈玮云就看见陈和从那个人手里拿了个什么东西塞进兜里,又摸出一沓现金给了对面,等对面走后,陈和掏出了一个纸包,打开纸包,里面是一把白色片剂。
陈玮云看见这一幕,心脏霎时狂跳起来,醉意一下子蒸发,眯着眼睛想要看得再清楚一点。
陈和看着纸包,那一把白色片剂散在那里,是治疗陈老爷子的特效药。他突然拿起其中的一枚药片对着灯光打量,极其的专注认真。
陈玮云站在楼上拧眉看着他,心里闪过无数种揣测。
楼下陈和拿着药,打量一会儿,突然把药片塞进了嘴里,很快陈和身形晃悠了两下,跟喝醉了一样,迈着四六不认的步伐往小区外走。
陈玮云揣着记心的疑虑转身追下去,他甚至没穿外套。
陈和走的不快,陈玮云跑了两步追上他,什么话也没说,拽住陈和就往家赶。
陈和一脸无辜甚至略微有点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玮云拽着领子拖走了。
陈玮云很高而且常年健身,陈和自然是挣扎不过陈玮云,只得被人家拎小鸡仔一样拎回去。
“诶不是……玮云……”陈和被他拽得踉踉跄跄,风度全无。
陈玮云哪里还能听得见他说什么,急急忙忙把人拽回家,关上门就把人甩在了地上。
“陈和你什么都碰!你不要命了!”陈玮云进了家门就开始咆哮,额角青筋暴起,怒火在这一瞬间冲到头顶,他对于毒品有着与生俱来的厌恶,甚至少年时想去当缉毒警。
陈和被摔的有点懵,没等他爬起来,陈玮云盛怒之下又给了一记窝心脚。陈和被踹的差点过去见上帝,白着脸龇牙咧嘴半天才缓过来,终于忍无可忍给了陈玮云小腿一脚。
陈和那一脚跟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陈玮云跟筛糠似的,站原地发抖,抿着唇一言不发,陈和看他这样,连忙爬起来问他怎么了,没想到陈玮云抖着抖着,两道鼻血从鼻子里喷出来,陈和简直哭笑不得。
最后陈玮云鼻孔塞俩卫生纸球臭着脸坐沙发上。
“你着什么急,我怎么可能碰那些,那是你爸的特效药。”陈和看着陈玮云这样忍不住想笑,“我还是第一次见人急得窜鼻血。”
“你……”陈玮云气结,一时说不出话,愣在当场,只好愤愤别过头去。
陈和无辜一摊手,说道:“下午你爸才想起来吩咐我,我过来一趟赶上堵车,就叫人帮忙拿,大晚上的不好让人家跑,就挑了个顺路的地方,谁知道让你撞见了。”
陈玮云反应过来,狐疑的看着他:“那你为什么吃那个药?”
“试药小童。“陈和随口扯了个淡,“没见过这么金贵的药,试试吃了能不能成仙。”
陈玮云被他扯淡搞得措手不及,不知该让什么反应,没等他理清思绪,陈和手机响了,是陈老爷子。
“父亲。”陈和憋着笑,听陈老爷子问起了他在哪儿,就说,“我来看看玮云,药已经拿到了。”
陈老爷子那边不知说了什么,陈和连声应到:“好,好,我知道了。”
陈和挂了电话,陈玮云看过来。
“你爸说让我先在你这待着,他要送人提前把司机叫回去了。”陈和看着陈玮云,忍不住要笑,笑一下被踹的地方又痛,一时间龇牙咧嘴,表情极度丰富。
“你笑个屁你笑,你不早说。”陈玮云脸上浮现了两坨可疑的红晕,看着陈和那样也忍不住跟着乐。
“你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陈和耸肩,谁承想一个多月没见面,闹出这么个乌龙。
陈玮云吃瘪,这么一闹,酒醒了个彻底,捏捏眉间起身去洗澡,留陈和一个人待着。
浴室水声响起,陈和脱了外套挂在玄关,换了鞋饶有兴致的参观,陈玮云这处房子不大,两室两厅,一厨一卫,装修简单,像每个单身的人一样,但住的干净,并不邋遢。他参观时发现陈玮云极富生活情趣——厨房冰箱上有贴纸和便签,便签上标注着冰箱里剩余菜蔬的保质期,书房的玻璃橱柜摆着香具,桌上铺着画毡,摆着毛笔和墨汁,窗口还养了文竹,阳台边上放了一架水晶钢琴,客厅沙发对面放了个原木电视柜,电视柜上是超大屏幕的电视,茶几上还摆着零食,沙发后面的白墙壁上挂了一副画着女孩子侧脸的画,红色的侧脸,没有五官,侧脸的影子由红到蓝再到青。
陈和觉得那侧脸有点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于是久久凝望。
陈玮云洗好澡穿着浴袍出来,看陈和在画前发呆,没好气的说:“看什么看。”
陈和回神扭头见他出来,转过身想揶揄,不料转的太急,一下扯痛了被踹的地方,“嘶”了一声。
陈玮云快步走到电视边上拉开了下面的柜子翻找,片刻后,他拿着一瓶红花油放在了茶几上,皱着眉催促:“愣着干什么,坐这儿我看一下。”
陈和坐下来,陈玮云拿着红花油凑了过去,等着陈和掀开衣服好给他上药。
陈和今天穿了件白衬衫,休闲款,下摆绣着金色暗纹,撩上去的时侯金色暗纹垂在胸口。他本身肤色苍白,肋下一片淤青显得格外触目惊心,这样撩起衣摆给人看颇有点被虐待之后讨人怜悯的意思。
陈玮云自然欣赏不来,他向来对这方面迟钝,此时一心都在淤青上面,简单摸了摸确认骨头没事之后,倒了红花油搓热,手掌按上去就开始揉,陈和忍不住又“嘶”了一声,陈玮云这才把手劲儿放轻。
“不把淤血揉开后面会越来越疼。”陈玮云低声解释。
陈和闻着红花油味儿开始皱鼻子,但看着陈玮云低头专心给他揉淤血的样子,就任他去了。
陈和大陈玮云八岁,这么些年因为陈玮云妈妈的原因,看陈玮云就像看儿子,多少都带了纵容,以至于陈玮云针对他,他都从没放在心上过,今天这么一遭,陈和不但生不起来气,甚至还有点欣慰。
“好了。”陈玮云说。
“我看你这屋就你一个人住,没有阿姨吗?”陈和问道。他刚才就观察过,实在不像有第二个人的样子。
“没有,我喜欢自已一个人,被窥探生活会觉得很难受。”陈玮云把红花油拧好,“上初中的时侯住学校附近,阿姨跟别人传我谣言,最后学校里也这么说,我就把阿姨辞了。”
陈和愣住了,他之前有意无意的会关注陈玮云,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那你……”陈和感觉喉咙像塞住了。
“我又管不住别人的嘴。”陈玮云站起来拿湿巾擦手,“好了。”
陈和说不心疼是假的,他虽然明里暗里都关注过,但是想着他金尊玉贵长这么大,也就没放心思在他身上,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
“委屈你了。”陈和轻声道。
陈玮云偏过头,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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