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人已经死了
胡副官,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走廊很暗,楚伯承背对着微弱的光线,面色发沉,声音冷得刺骨。
乔寅望向楚伯承的视线,满是戾气,他上前一步。
胡副官及时拦住乔寅,乔先生,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少帅。
胡铭郁,我让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楚伯承语气加重。
少帅。胡副官转身,姜小姐她被吴羽抓走了。
去救人!楚伯承额间青筋暴起。
乔寅轻嗤一声,救人?楚伯承,如果你有跟阎王爷抢人的本事,那就去阎罗殿把姜止带回来。
刺骨的冷意,像刀子割着五脏六腑,楚伯承勉强维持的理智,一瞬间消失。
他不顾自己的双腿,撑着走廊的墙壁,跌跌撞撞冲到乔寅面前,死死拽住他的领子,乔寅,你他娘的胡说八道什么?
乔寅没有因为楚伯承的腿而手下留情,他直接一拳挥在楚伯承的脸上,怒道:姜止被炸药冲下悬崖,悬崖深不见底,下面是一条湍急的河,就算她不被摔死,也会被淹死,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他把楚伯宁送走后,又带着自己的手下去救姜止。
可他的势力只限于洛川城内,人手不足,勉强能与吴羽一战,却保证不了姜止的生命安全。
他当时焦头烂额,想不到任何能把姜止完好无损带出来的办法。
后来,吴羽所扎营的地方,突然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爆炸。
乔寅也不知道发生什么。
他赶过去的时候,横尸遍野。
悬崖边上,有一片布料,上面的花纹,和姜止身上穿的衣服的花纹,一模一样。
而那片地方,潮湿松软的泥土上,有很多被炸弹炸飞的小石栎,以及人在掉下悬崖,挣扎时所留下的抓痕。
从抓痕的大小来看,和姜止手的尺寸吻合。
他很快断定,姜止大概是被炸药冲到悬崖边。
当时,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可他又派人搜了很久,都没有在山上找到姜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又带人下山,从小路走到悬崖下面,湍急的河水没有尽头。
姜止从悬崖上掉落,即便摔不死,也会被河水冲走,生还的几率,微乎其微。
经历了三天三夜的搜索后,乔寅放弃了。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洛川城,唯一想做的就是,狠狠打楚伯承一顿。
如今他打了楚伯承泄愤,然而,姜止再也回不来了。
楚伯承颓废地靠坐在墙边,眼底慢慢溢出红血丝,这不可能,姜止那么机灵,她不可能死,我不相信...
再机灵,她也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姑娘,最重要的是,她孤立无援,但凡你们派兵去救人,说不定姜止也不会死。
说完,乔寅无力地退后两步,然后转身,轻声道:算了,人都已经没了,说这些都没用了,全都没用了。
他一步步离开,走到楼梯拐角处,乔寅突然晕了过去。
胡副官赶紧找人把乔寅送到急诊室。
安顿好乔寅,胡副官走到楚伯承面前。
楚伯承从旁边卫兵的肩膀上,抽出一把枪,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随着一阵痛苦的闷哼声,胡副官捂着肩膀,单膝跪在地上。
楚伯承扔掉枪,语气阴沉地吓人,现在,立刻就派人去城外,现在就去!
胡副官疼得浑身发抖,声音也跟着发颤。
可他态度却异常坚决,少帅,我们为了处理匪患,已经耗费太多的兵力,如今洪犷的余党虎视眈眈,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手再去找人,而且乔先生说,姜小姐已经死了...
混账!楚伯承脚步踉跄冲到胡副官面前,拉着他衣领,拳头如雨点般,狠狠砸在他脸上,谁让你自作主张瞒着我。
皮肉炸开的声音,在走廊中不绝于耳。
胡副官不躲不闪,承受着楚伯承的怒火。
他被打得声音破碎,少帅,我胡铭郁被你从战场上救回来的那一刻,就在心里发誓,一辈子效忠于你。如果吴羽抓走的人不是姜小姐,而是我的妻儿,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咳咳...
少帅,曾经你跟我说过,集体的利益,永远高于个人的,姜小姐为此而牺牲,我也很难过,但这种事无法避免。但我知道,姜小姐是你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我愿意以死谢罪。
楚伯承的拳头,停滞在半空。
他眼眶慢慢发红,所有的愤怒和悲伤,都化作一句无力的话,从此以后,滚出我的视线,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楚伯承眼神空洞地靠坐在走廊的墙壁上。
胡副官用力喘着气,稍稍缓过一些力气,他慢慢起身,少帅,一旦你派兵去城外找姜小姐,肯定会惊动洪犷一党的人,他们会拿这件事做文章,搅浑洛川城的水。到时候,洛川城会变成什么样,不论是我,还是少帅你,都心里清楚,请你为洛川城的百姓想一想。
滚!
楚伯承嗓音哽咽了下。
他仰起头,一只手捂着脸。
胡副官看到楚伯承的指缝间,溢出一片濡湿。
少帅,对不起!说完,胡副官起身,脚步不稳地离开。
楚伯承在走廊坐了一天一夜。
没人敢去劝。
天刚亮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楚伯宁出现在四楼走廊的尽头。
她冲到楚伯承面前时,楚伯承没有什么反应,眼睛没有任何焦距。
楚伯宁顾不得楚伯承的异样,蹲下身子,用力摇晃着楚伯承,阿哥,姜止被吴羽绑架了,你快找人去救她。
楚伯承开始有了反应,可反应很微弱。
楚伯宁用力喊道:阿哥,我说姜止被吴羽绑了,你赶快去救她啊,我求了阿爸,可是阿爸不理我,你那么疼姜止,你会去救她的,是不是?
楚伯承轻轻推开楚伯宁,用手臂的力气,撑着轮椅慢慢站起身,他木然道:去哪里救,人已经死了!回去吧,别再来了!
心口一窒,楚伯宁脑海中突然天旋地转,她眼前一黑,无意识地晕倒在地。
地上,一滩粘稠的血,在冷白的地板上逐渐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