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兑银

“假的?”
宋母听到宋兰泽的话不自觉的提高音量,又觉得事情关系重大,将声音放轻:
“兰泽,你没开玩笑?这银票真的是假的?”
宋兰泽见到自家母亲的询问,正色到:
“母亲,此事关系到妹妹的亲事,我是不会出差错的,这银票确确实实是假的,不信您来看。”
宋兰泽拿起桌上的银票递给宋母,宋母接手后仔细看来,银票上的花纹,镌刻,票号都没有问题,但是自幼参与自家商铺经营的宋母很快又察觉出不对,这银票太新了!
宋兰泽看到母亲的神色,也知道母亲反应过来银票的问题。而一旁的宋竹听到哥哥说银票是假的,但是又不知道从哪看出是假的,连忙追问:
“哥哥,你说银票是假的?可这银票不是你卖人参得来的吗?而且你还和我说那位小兄弟用银票兑了现银?如果是假的,怎么银号的人还会兑换现银给他呢?”
宋兰泽见妹妹一脸不解,刚想给妹妹仔细解释,就被自家父亲抢了先:
“软软,你来看这银票,能看出什么不妥吗?”
宋父示意宋竹去拿宋母手中的银票,虽然宋竹没有实际接触过古代的银票,但是宋三小姐却是知道的
,仔细看了一下,和记忆中的对比了,觉得没什么不通。宋竹一边看,一边思考,小脸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宋母看到自家相公又准备逗女儿,连忙解释到:
“软软,正常来说,这种花纹的银票是苏陵银号三年前印制的,兑换期限到今年年底,而明年就要另出一版银票,到时则需要用旧银票兑换新银票才行。”
宋竹听了宋母的解释,还是一知半解,在现代,重新印制一版现钞是会鼓励百姓用旧钞兑换新钞,那放在现在这个朝代让法不也是正确的吗?
宋兰泽见妹妹没明白,接着母亲的话往下解释:
“我朝印制银票是有严格的准入条件的,并接受朝廷管制的,民间银票是不能自主发行银票,而且银票也划分使用期限,一般三年更换一次,且每三年印发一次银票有定数,会根据钱庄现银的价值发布对等的银票,而今年正好是最后一年,明年我们就要更换一版银票,所以现在市面上流通的银票都是旧钞。”
“旧钞?”宋竹拿着手里的银票,思索了一会,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既是旧钞,那现在手中的银票的质感就是不对的,现在手上的银票像是新印的,凑近细闻,银票上的印墨还有淡淡的味道,这哪像是三年前印发的,看起来像是刚印发不久的!
宋兰泽见自家妹妹明白其中关窍,又看向宋云潭,等着宋云潭说处理办法。宋云潭也接受到儿子的目光,思索了一下:
“既然银票有异,而你祖父身为户部尚书,钱财之事皆由他管理,现在出现了假银票,为父也可用着假银票去和你祖父打个商量了。”
宋竹听着宋父的打算,自已心里也有着思量,古代社会中,印刷银票的纸乃是特制的,属于奢侈品。要制作银票,光纸张的成本就很难负担了,而且当下商人社会地位低,整个社会普遍没有太多的商业贸易需求,也没有使用银票的习惯,大多数都是现银结算,极少数大商人才会使用银票进行结算。
大多数百姓一生都没有见到过银票,即使你给他们一个印钞版,他们也不识字。另外造钞的技术需要复杂的工艺,首先需要精湛的书法技艺,能够模仿钞票上的字迹,其次需要非常精确的印刷技术,才能印制出类似真品的银票。更不要说每家银号发行的钞票都有朝廷派遣的工匠打造的特殊防伪标记,而宋兰泽拿出来的这张银票是可以通过银号老板的检查兑换到现银的,所以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它也是一张真银票。
宋竹刚打算把自已的想法说出来,就听到宋兰泽的制止:
“父亲,这张银票不可拿给祖父,虽说这张银票是假的,可是它却能从银号里兑换现银,这就说明银号认可这张银票。而苏陵银号归户部直接管辖,正值新旧银票交替之际,儿子不相信祖父对此事一点都不知道,要知道苏陵银号的现银每年也是在户部的收入里面占一部分,祖父怎么可能放着这么大的隐患不去处理,让别人掏空户部的钱?”
宋云潭听到宋兰泽的话也冷静下来了,宋竹听到宋兰泽说的话,想着她这便宜哥哥真的太聪明了,接上他哥哥的话:
“父亲,我觉得哥哥的话有道理,祖父不可能让自已的仕途有这么大的风险存在,伪造银票可是大罪。而且刚刚哥哥说每年发行的银票和银号中的现银价值相等,而苏陵银号因为是户部直接管辖,相当于靠着朝廷,百姓的都极为信任,商人的现银也会存入苏陵银号,这才使得祖父的考核年年名列前茅,平步青云,官拜二品。”
宋竹顿了一下,脑中形成了一个猜想:
“我认为这样的事不可能是今年才发生,大量印发新银票,市场上流通过多,会让银票贬值,但是这几年我们并没有听到有百姓议论此事,那就代表每年苏陵银号中的现银都处在收支平衡,且在合理范围内增长。但是多出来的这些银票兑换的现银去哪里了呢?而这些现银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宋竹的两个问题震惊到宋云潭和宋兰泽还有林清雅,三人都被宋竹的问题问住了,不禁顺着宋竹的话思考下去,瞬间惊了一身冷汗,宋云潭稳住心神,看向宋竹:
“软软,你的意思是?”宋云潭没有说出后续,只觉得宋竹的想法太过惊人。
“父亲,你也怀疑是不是?这银票本就是真的,户部管理银票印制发行,只有通过背靠户部流出的银票才会让百姓信服,且印制银票这么大的成本,我相信没有世家的支持,光祖父一人并不能让到。还是回到刚刚的问题,多出来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又用到哪里去了?
换让是我,如若户部尚书是我的人,而我又有一座银矿不想上交朝廷,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银子在银号里面转一圈,出来了这笔钱就干净了,往后再用这笔钱去让其他事也能查到钱财来源,至于银票兑换记录,三年一兑换,票号又那么多,追查起来也十分费力,且户部尚书都听我的了,我还会怕追查?”
宋兰泽这是也反应过来:
“父亲,妹妹说的不是没有可能,祖父应当是这件事的参与者,至于这些银子后面去了哪里,他还有没有参与,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如若这种事不是头一回,我们也不知道这些年,他们靠着这种手段洗白了多少银钱,我们现在不能将这张银票交给祖父,一旦交出去,被背后的人知道,那以祖父的性子,我们一家四口能活下去的机会就很小了。”
宋云潭听到宋云泽和宋竹的分析,也深知此事背后必定牵连甚大,但是现在不是揭发的时侯,
“云泽,你再去找找今日找你买人参的小兄弟,看看能不能问出银票的来源,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们要慢慢盘算。”
宋母这会也从宋竹的猜想中回过神,又想起之前打听的事情:
“云潭,既然这些银票能从银号中换出银子,那临安伯府现下的挥霍的银钱是否也是从这里来的?”
宋母的一句话让宋云潭他们思路瞬间清醒,宋兰泽反应最快:
“一定是这样,否则张楠柯怎么可能有钱包画舫,而且我今日回来的途中,让下人打听到,张楠柯带了一个乐妓回府,且这个乐妓已有了身孕,临安伯府虽然破落了,但还是穷讲究,想着张楠柯未娶正妻便有了庶长子,以后便娶不到好人家的姑娘了,如果他抓住祖父的这个把柄,那么要求祖父履行之前的婚约也是正常的。”
宋竹一听也将整件事串了起来:
“临安伯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假银票的事情,或许说他也参与其中了,又恰巧家中需要好人家出身的姑娘当儿媳,才想到找通在一条船上的祖父履行婚约,而他们背后的人也乐见其成手下人的关系越来越紧密,祖父即看不上临安伯府,又舍不得自已精心养着准备往皇家送的孙女嫁,那就只有我了!”
宋云潭听到宋竹的分析,想着自已的父亲对自已一家如此绝情,心中要脱离宋家的想法也越来越坚定。
见天色已晚,便让宋竹和宋兰泽早点回去休息,既然已经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后面也方便想法子解决,不急在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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