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赌约

时虞的感官逐渐恢复,头没那么想裂开了。
空气夹杂着消毒水味。
眼前的白色天花板上,有一些挂设备用的的轨道和固定扣。
现在是白天,阳光透过病床前的弧形大落地窗洒进来。
窗帘是轻柔的雪纺材质,随风摇曳,朦胧罩住窗外的花园景象。
这是一间私立医院的病房。时虞想。
之前那几次短暂清醒竟然不是让梦。
她当时因为被摆弄着让检查,好像还很不耐烦——但自已为什么会在医院来着?
平静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那人似乎在打电话。
“蓝海上次拒绝了收购要约,就要想到现在这个后果。专利调查完成,那不是以前那个价格了。”
时虞这才注意到病房是套间。
靠近门边的柔软真皮沙发上,坐了一个修长健硕的白衬衫男人。
他五官生的极好,黑发黑眸,高挺的鼻梁上架了无框眼镜。
镜片给他的目光染上了冷意,整个人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他没有系领带,白衬衫剪裁很得L,松开了领口的两个扣,像在这里待了有一阵子。
袖子上箍着一条深蓝色的袖带,勾勒出他的手臂线条。
男人正挂着蓝牙耳机打电话,内容细听有点残酷。
“最高给到上次的百分之四十。百分之二十五为最佳。额外注意蓝海的两个创始人,如果他们出面指控裴氏专利封锁,就把我们准备的……“
沙发上的男人敏锐地察觉了时虞的目光,电话里简单交待一声,抬手摘了耳朵上的蓝牙耳机起身。
他摘耳机的动作,有点像好莱坞电影里的男特工。
介大哥帅是帅,听着可不像个好人呐。
时虞用天市口音脑补了一句。
他走过来了。时虞慌忙收回目光,看着他深蓝色西装裤下的长腿,有点紧张。
男人俯身,荷尔蒙气息混合着他身上好闻的木质香味,笼罩了病床上方。
这是在干什么,时虞更紧张了,一时有点处理不了眼前的场景。
身L比脑子先动,她竟然很没出息的闭上了眼。
然后……她听到他按动了床头的呼叫铃。好像还轻轻笑了一声。
时虞:……
毁灭吧,累了。
“姐!你醒了!”
时虞的助理童小波跟在医生后面进了病房。
时虞挺喜欢童小波。她跟了时虞两年了,伶俐又实诚,跟妹妹似的。
她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小菠菜,你好啊。”
童小波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雀跃,眼圈红红的,“姐夫这几天都在病房守着你呢。公司都还好,就是你昏迷了快一个月,真的吓死人了。”
时虞被猝不及防的雷,炸的瞪大了眼:“……姐夫?我什么时侯结婚了?”
她看看眼前的地中海中年白大褂,目光缓缓挪到坏人哥身上。
他很高,应该有一米九往上,眼神沉静从容。
此刻他正扶着她病床的床尾,手上没有戴戒指,手指修长漂亮。
“我姓裴。你出事故前,我们刚刚交往了半个月。”他笑得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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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
澜城
大湾区的晚上纸醉金迷,私人会所的270度落地窗,慷慨收容了整座城市最好的夜景。
这里的顶楼VIP层从不对外开放,这个楼层甚至不会出现在客梯按钮上。
服务生们在靠近专梯的隔间里待命,盼着房间里几位面色阴沉的大人物不要找他们麻烦。
一杯威士忌下肚,周煜忖度着开口:“Voltéra新推出的这两个充电产品,集团确实没想到舆论反响这么差。今天会上,黄董谢董的人没少揪着这事儿大作文章。真他妈的……”
赵长天这种混不吝的二代最看不得这个:“我裴哥本来想以Voltéra汽车为跳板,一举拿下裴氏科技的控制权对吧?现在这块跳板断了,黄谢两个老头,那还不得逮住蛤蟆攥出尿来。”
Voltéra是裴氏集团旗下的新能源汽车品牌,今年刚交到“太子爷”裴泽手里,推出了两款新能源充电设备。
适才说话的周煜就是裴泽的表哥,在裴氏集团任高管。在外人看来是铁“太子党”。和特助程懿一样,是老裴总给“太子爷”培养的左膀右臂。
周煜被赵长天的奇妙比喻打断了也不生气,松了松领带补充,“老爷子的态度倒是还不明确。”
裴泽脸色沉沉。垂着眼睛点一支雪茄。
雪茄在长火柴上均匀转动,周遭气氛冰冷瘆人。
“程特助说两句。”
死道友不死贫道,周煜决定把程懿也拉下水。
程懿硬着头皮补充:“确实,网友纷纷抨击我们的新产品,说像赛博棺材。还让成表情包和玩梗……可以预见的,后续市场表现会非常差,可能……”
“可能是我进裴氏八年,最难看的一次。”
裴泽抽了口雪茄,脸上看不清喜怒。
这话老板说得,他程懿和老板关系再好也说不得。
程懿只作没听见,继续汇报:“网上最早批评我们产品的声音,来自一个叫时虞的产品设计师,24岁,曾在奇果的硅谷设计中心任职。这个人很受网友拥趸,粉丝很多。两年前回华国创业,开了工业设计事务所。和国内外很多大企业都有过重要合作。最近她独自在土耳其旅行。”
赵长天一拍桌子,破案了:“你们新产品这次请的可是意国的设计大师,这女设计师肯定是收了黑钱在网上喷呗。她不正在国外吗,不行咱们花点钱……”
赵长天是个典型的二代,不仅不学无术,还一向口无遮拦。
他的家族树大根深,一群二代都唯他马首是瞻,其父又在G省非常重要的位置。
他从小就爱跟着裴泽玩,裴泽也就随他跟着。
周煜打圆场:“冷静点,不要走上犯罪的道路。明天业务审查会上,我帮忙圆一圆。”
赵长天拿过时虞的资料翻了翻,骂了句脏话,坚持已见:“这些在互联网沽名钓誉的玩意,就是一切向钱看。哟,长得倒是漂亮。这腿,啧。”
赵长天脑子一转,转出个馊主意:“裴哥,要不咱们上美男计。你去泡她,查出来她收了哪方的黑钱,用证据给丫送进去呗。这个合法吧?”
裴泽侧身,把他手里的资料抽走:“滚。”
赵长天直着嗓子:“我知道裴哥你不爱沾这些个明星网红。打入敌人内部,才能查出真相啊!她要下回新产品还坏你呢?”
周煜正要开口,赵长天来了劲头:“这女人啊,就是得睡服。踩两年缝纫机就老实了。咱赌一辆车,裴哥你要是泡到这妞,我立刻让李叔把我那辆Veneno开去你山上的宅子里。”
周煜垂下眼睛笑:“限量款跑车的诱惑太大了,我都想跟你赌。”
赵长天摆手:“你不行,你已经31岁老菜皮喽。我裴哥年方二八,要钱有钱要脸有脸,尚能一战。”、
有钱要脸的裴泽显然没被这记马屁拍到,神色淡漠:“年方二八是他妈的十六岁。扫盲是没扫到你?”
程懿平板上来了新消息,他插话:“这个时虞在卡帕多奇亚遇到了热气球事故。卡帕多奇亚没什么大医院,她已经转运到了安卡拉的医院——那医院恰好是我们集团2015年和当地资方一起投建的。”
裴泽在翻手中的时虞资料,听的漫不经心。
赵长天幸灾乐祸:“活该,怎么不干脆摔死她丫的呢。”
程懿摇摇头:“脑外伤造成了逆行性遗忘症。简单讲,就是她的大脑删掉了她前几个月的记忆。”
裴泽突然看向赵长天,无框眼镜后面的目光冷意森然,像狩猎前的思量。
“你刚说赌什么来着?赌你那辆在LA的Veneno对吗?”
周煜猛地抬头。
赵长天呆住:“啊,是啊。”
裴泽一挑眉,把雪茄按灭在桌面的资料上:“说好了。”
资料上的“时虞”二字,迅速被雪茄烫焦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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