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所爱之人
火药是在雨后初晴那天上午运入城中的。
很多百姓闻讯赶来围观,看那些士兵的眼神如同救世主,所有人都因此振奋起来。
花容没有出门,在客栈二楼的窗户边看了很久。
傍晚,江云骓回到客栈,花容与他说起这件事,江云骓没有应声,明显想要逃避,花容继续说:“在这次地动中因为重伤不治离世的人不少,少爷如今每日都要去府衙,可以找机会偷一份文牒出来。”
现在事情又多又杂,少一份文牒也不会有人发现。
江云骓咬着牙,下颚绷得死死的,他抬眸看着花容问:“你的水性很好,有没有把握能活下来?”
大抵还是扛不住内心的自责,江云骓希望花容能活下来。
花容愣了一下说:“奴婢可以在身上绑一些竹筒增加浮力,这样活下来的可能性会大很多,但这样的话,就不能伪造出王妃的尸体,太子殿下恐怕……”
“那就让他去找,我就不信他能放弃储君的颜面把昭陵翻个底儿朝天!”
有忠勇伯府在,太子就算怀疑萧茗悠是假死,也不敢拿江云骓怎么样。
花容点点头,随后拿出一张图纸放到江云骓面前:“这是奴婢拟的路线,王妃上岸后不能与少爷见面,必须马上离开,等风波平息后,少爷再去图上这个地方找王妃,这个期间王妃需要用一些钱,但大面额的银票和太贵重的东西都太显眼了,奴婢准备一些碎银不知道够不够。”
花容说完,江云骓立刻把身上的银两都摸出来放到桌上。
知道花容有活下来的可能,江云骓到底还是同意了这个计划。
花容把银子收起来,最后说:“以女子身份在外行走不大方便,少爷还是挑个男子的文牒拿吧,这样官府追查起来难度也会大些。”
江云骓鼻间挤出一声“嗯”,定定的看着花容,眉头拧成麻绳。
“怎么了?”
花容疑惑,江云骓艰难的开口:“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不等花容回答,江云骓又说:“我会让人照顾好你娘亲,你不要管别人,只想你自己。”
虽然有活下来的希望,但要承受的风险更大,万一出现最坏的情况,江云骓还是想尽力补偿花容一些。
花容认真的想了想说:“少爷之前亲手做了一支木簪给奴婢,可惜后来被奴婢弄丢了,少爷能不能再做一支给奴婢?”
那支木簪是在花容被孙涵修绑架的时候弄丢的,如今花容想再要一支,却又是要押上自己的性命,莫名的有些讽刺。
江云骓捏紧拳头,郑重回答:“好!”
江云骓离开后,花容把给萧茗悠做的衣服叠好,去了一趟书院。
得了太子允准,花容见到了萧茗悠。
做出刺杀储君的事,她没有被押入大牢,也没有遭受严刑拷打,只是被太子亲兵堵在屋里看管着,气色瞧着甚至比之前还要红润几分。
“衣服已经做好了,王妃试试吧。”
花容伺候萧茗悠试衣服,两人距离近了,萧茗悠开口说:“花容姑娘连烧个水都会让阿骓心疼,怎么还带病给我做衣裳,这要是让阿骓知道,岂不是心疼坏了?”
花容来见萧茗悠,说明江云骓还是要继续假死计划,萧茗悠这么说明显是故意炫耀。
花容替萧茗悠整理衣襟,淡淡的说:“奴婢就是个奴才,少爷最心疼的还是王妃,知道王妃不想活了,马上就让奴婢来救王妃了。”
衣服很合身,勾勒出萧茗悠曼妙的曲线,风韵过人。
萧茗悠勾了勾唇,花容低声问:“现在王妃被看管的这样严,到时能出门吗?”
“我自会想办法让殿下同意我出门,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好,”花容点头,“新的身份文牒、逃跑路线和盘缠奴婢都放在城隍庙里,若是遇到突发情况,王妃可以躲一躲,接应的人会在那里等王妃三日,时间很充足。”
“你倒是心细,”萧茗悠夸了一句,随后冷笑道,“可惜了,这辈子你只能做我的替死鬼。”
一切商定,花容离开。
刚走出书院,便看到江云飞带着两个人策马而来。
花容立刻退到一旁,江云飞也看到了她,但应该有重要的事要跟向太子禀报,只看了她一眼,便大步从她身边走过。
他走得很急,带起一阵风,花容的裙摆随风晃了晃,很快恢复平静。
花容忍不住回头去看,然而江云飞走太快了,身影早就消失在门后。
这样也好。
花容勾了勾唇。
她不敢在江云飞面前撒谎,要是江云飞刚刚停下来和她说话,她说不定会露馅儿。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第二天傍晚,江云骓就拿了新的身份文牒给花容。
江云飞后天就会带人去放置炸药,不管成功与否,花容都不会再出现在江云骓眼前了。
心脏闷疼的厉害,江云骓有些不敢看花容,却又忍不住不看。
“对不起。”
江云骓突然开口,花容以为他说让自己送死的事,摇摇头说:“少爷不必这样,你也没有故意害奴婢,若是奴婢没能活着回来,只能怪奴婢没本事,怪不到任何人。”
“我是说当初我不该拿中药当借口强迫你,当时我对你就是见色起意,大哥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个混账。”
花容哑然,原来大少爷那日是因为这个揍的他。
被江云骓强迫那日,她没有拼命挣扎,事后也没有以死明志,她原本以为这个世上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痛苦难过,没想到时隔这么久,竟然收到了迟来的歉意。
鼻子控制不住有些发酸,花容别过脑袋不看江云骓:“奴婢不恨少爷,但在这件事上,奴婢不打算原谅少爷。”
那个幽暗的假山洞,冷硬的石壁,如今仍是她的梦靥,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她是在怎样惶恐屈辱的情况下被夺走清白的。
心脏被狠狠砸了一下,江云骓抓住花容的手,近乎恳求:“你活下来,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