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大力巧取药品

大力醒来周边一片黑暗,他向小豆子摸索过去,他的身子像个火炉子一般,上身赤裸。屋内没有人,雨水击打着屋顶,他还摸到两个打开的罐头,他吃了一个。
他知道小豆子正在发热,他跟本田一郎一样,甚至伤势比他重。他的衣服由湿变干,窗外面的雨声伴随着闪电,闪电划过,他看见小豆子的脸像刚让好的白馍一样,绷带上的血迹透了出来。他拍打他脸叫道:“小豆子,你醒醒,你咋就睡了呢!你可不要睡,睡了可就醒不来啦!”他继续摇晃他。
这时他听到巨大响声,他马上跳下水向窗口边游去,往外一看:天空在闪电的亮光下,飘下了数十朵白色大伞,密密麻麻的,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他这才知道原来巨大响声是屋顶上士兵跳进水里的声音。他也游了出去,守军在抢夺日军空投物资。
大力游到外面才知道雨水蒙住眼睛根本看不清周围,等他抹掉脸上雨水时,下面有人抓住他脚,他一沉,下面的人用手勒住他脖子,他挣扎,抓住他的是日兵。日兵会水的都很厉害,因为长年在海岛生活,水性比一般内陆要强。
正在生死之间,有一个身影靠近,影子用匕首捅向日军眼睛,那日兵一痛放开大力,大力反手勒住了他,那守兵捅死了那名日兵,水中有血腥味,大力松了手浮上水面。周边还是看不清,不过在他不远处有个大箱子,他游了过去,手抓住箱沿往前拉。快到楼层边沿时,上面有人伸手过来,他一看是郝涛,郝涛道:
“外面危险!你不要命了?”
大力帮着郝涛把箱子拉上高台上。他喘着气躺在上面,回想起刚才在水下面情形,真得很悬!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接近生死,那种杀戮就在眼前!
守军抢回了三个箱子,箱子在水面漂着,他们用绳子固定在柱子旁,他们开了大力拉回那箱,一看又是罐头,有士兵笑道:“有了这些再耗些时日都不怕了!”有士兵撬开罐头吃着道:“这小日本的咋都是鱼罐头,不过味道还行!”郝涛道:“省点吃,我们还不知道要坚持多久?”
岑峰过来,他察看小豆子情况道:“高热了!再不想办法,这命就悬了!”大力靠近道:“那你们没有药了吗?”岑峰道:“这打起仗来药品本来就缺!”大力想了下道:“我有办法了,我们那边日军上次弄了整箱药品,那本田一郎就是打了针就好了!看来我得冒险回去一趟了!”郝涛道:“那看样子他们是捞了一箱药品,鸡头,你去把那三箱打开看一下。”
鸡头拿着铁棍跳下水游过去,他在水中没法用力,又把箱拖上高台,下面摇晃了一下,有士兵道:“要倒了!”鸡头骂道:“拿你们工兵有啥用,这东西都不借力!”三箱弄开都是手榴弹,郝涛看向大力用力拍拍他肩道:“看来你真要回去一趟了!”大力道:“放心吧!我能岀来便能回去。”鸡头道:“兄弟,这药品不怕多!能搞到话弄多点。”他把衣服一揭,他腰上有绷带,他也受伤了,大力吃惊道:
“你也受伤啦!”
“小伤,当兵的命比百姓贱!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拉着他跳下水,往另一房间去,那里也搭了个高台,高台上躺着十几个伤兵,大力道:“你们有这么多伤员缺药!”
“所以说嘛!抢物资不单单为了吃的,药品非常重要!”
“我一定要把这任务顺利完成。”
他们回到郝涛这边,林大业看着大力道:“我们要不要派人跟过去。”郝涛道:“人多!目标大,我看这小伙行。”
“我当然行,我可是在黄河边长大的。”
鸡头搂着大力问道:“兄弟,怎么称呼?”
“你叫我大力。”
“大力兄弟靠你啦!”
“放心吧!我保证完成任务,我这小兄弟就拜托各位了!”
“放心,有我们岑大医官在没有问题。”
大力看向郝涛道:“我要拿多少?”岑峰过来道:“主要是盘尼西林。”大力道:“那我明白了!”岑峰道:“小兄弟,你们认识药品吗?”林大业笑道:“岑大医官,你放心好了,人家小姐见识广,又懂医术没问题!”
“原来这样,小兄弟那拜托了!”
大力看向郝涛道:“营长,我们那边情况复杂,上楼不太可能——那楼上到处都是暗哨,但有个死角在厨房窗角下,可窗与水面有一段距离,上面要打水,可能递个纸条啥的会更好!”,
“兄弟,我这有空的玻璃小瓶,郝营长你写张字条塞进去吧。”
郝涛拿出本子和笔,那本子是用油布包裹的,他在本子上刷刷写了几行字折起塞进瓶里给大力道:“你把这给你家小姐,她便明白了。”大力把玻璃瓶收好道:“好,我知道了。”郝涛拍拍他肩道:“小兄弟,你现在得走了,趁天黑,雨大,视线不好,林家与这不远,你尽快回去。”
“我上次也是黑夜走,我弄不明白,这么近一段距离,我们竟游了一个晚上!”
郝涛道:“那是你个人时间观念,从天黑到天亮是很长一段时间——你们应该是接近天亮才走的,路上紧张便会觉得时间很长!”
“原来这样!”
大力告别了郝涛他们游到外面,潜入了水底。游过了大街,在对面屋檐底下歇了口气。他透过雨雾,看着周边都是尸L,但他已经不害怕了!尸L发出的臭味直冲鼻孔。那些尸L个个膨胀的像个大油球,当然面积是巨大的。他以前看过最大的炸油球有磨盘那么大。这些尸L都是青黑的,耳朵鼻孔全是蛆。他又憋了一口气,游过一条巷道,前面就是林家大院的小姐楼。
天大亮时,负责趁黑修电话线的通讯兵陈方从外面进来,郝涛看着他道:“弄好了没?”陈方笑道:“这县政府的电话线是单线,电话线被洪水冲断了,我已经弄好了。”郝涛重重拍着他肩膀道:“好样的!你试拔一下。”陈方把电话线接上,一打对面忙音,他道:“对面的线断了!”郝涛道:“是我们的线?还是他们的线问题?”陈方道:“应该是城外线路问题。”郝涛叹了一口气,他们已经和上面断了联系,现在任务是他们到底是留在牟县,还是尽早联系上20师撤往日隆乡,他两头为难!
林意醒了过来,她换了一身干的衣服,凤丫头见她醒来开心的道:“小姐,你终于醒了!”林意比画道:“大家没事吧?”凤丫头贴近她道:“没事,他们没搜到人,大力他们安全了!”林意比画道:“那太好了!”她发现她们换了一个房间,此时的她躺在砖砌的暖炕上,身上盖着被子,她比画道:“谁救得我?”
“是那少佐,当时我看他挺紧张的!春日那货要朝水面打枪,还是他阻止的,我看他也不算太坏!”
林意坐了起来,凤丫头看着她道:“那少佐下了水,现在伤口好像感染了!在发高烧,那春日过来看了你几次,见你没醒也不敢催你。”
林意下床,她赤着脚来到她原来的房间推门进去,那春日见他进来笑道:“林小姐醒了!身L恢复啦?”林意直接来到床头,她伸手摸了摸本田一郎的额头,见没有发烧症状,正要离开,那本田一郎突然抓住她手,而这时春日早已离开。
本田一郎道:“这些时日,多谢你的照顾!”林意把手抽回比画道:“不用感谢!这回你救了我,我俩打平了,何况救你并不是我本意,是你们用我家人的性命威胁我。你既然没事,那我走了。”
她走出房门看了一眼春日,那春日向她鞠了一躬。他看着她走远,进去用日语道:“少佐,我们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拒绝你,我去绑来让你弄不就行了。”
“你把她看作是什么人啦?你别乱来。”
他翻过身背对着春日。春日回到桌边坐下,林意也是符合他心中东方女人的形象,本田一郎喜欢她也是他意料中的事,所以他一直对她还算恭敬。
林意被本田一郎抓住手时,她的心不由自主的猛烈跳动着,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无意中会想起他的样子,心里会涌上一种甜蜜,她克制着,她不该喜欢上一个日本男人,而且是军人!她知道日本人在中国的恶行!虽说她不常出大院,但她能从收音机和父亲讲述中听到日军在中国的恶行。她是痛恨日本人的,是恨到骨子里的憎恨。可为什么现在她的心却由不得她自已摆弄,心跳是身L的反应,她知道那代表什么。
那日,大力在厨房下面的窗口下。他借助一根空心芦苇杆在水面上吸气,那屋顶上有日军一个暗哨点。好不容易等到天发亮,凤丫头过来了,大力在窗口下能听见凤丫头掀锅盖洗锅的声音,他盼着上面的水桶下来,上头“咚”的一声,一只桶甩了下来,他赶紧抓住桶,把玻璃瓶丢了进去,桶被抓住,凤丫头先是吓着,可一想起大力他们,她倒先镇定下来把头伸出窗户。
大力挨着墙壁把头伸了出来,因为那里是暗哨的一个盲点,凤丫头看到他,她的心猛烈跳动起来,她装作镇定打了一桶水上来,水打上来桶面上漂着一个玻璃瓶子,瓶里塞了张纸条,她赶紧捞起,把玻璃瓶塞到灶口。
她心怦怦乱跳,她不知道大力为什么突然转回来?但看那瓶子肯定有事。这时林意走过来,她向她比画道:“大力回来啦!”林意惊恐的看向厨房外面,她比画道:“人在哪?”
“在窗口外面。”
凤丫头拿出玻璃瓶,林意看到瓶子里面的纸条,她把纸条挑出来展开看着,凤丫头比画问道:“上面说什么?”林意比画道:“他们找到守军了,但守军急需药品救人。”凤丫头比画道:“这可怎么办,小日本有药可我们接触不了啊!”林意想了一下比划道:“我有主意了。”她知道要拿药品的话,只要本田一郎点头就没问题了,她打算利用他一下。
她以换药为由进了她本田房间,春日在一旁笑着,他让了个请的手势退出了房间。本田一郎坐起,她与他拆绷带,本田一郎看着她笑,他内心是欢喜的,林意比画道:“我见那日捞起的箱子里全是药,却又认不全,以前跟爷爷摆弄草药,这西药是第一回,我想拿些药品让研究可以吗?”
她看着他,他盯着她,她的脸瞬间彤红,她忙低下头,本田一郎道:“你为什么突然会提这个要求?”她停下包扎的手比画道:“我不懂外伤,这段时间护理你懂了一些,但不全,所以想认识一些药的药理。”他抓住她的手道:“可以,你要可以问春日拿。”她把手抽回比画道:“春日恐怕不肯。”本田一郎用日语大喊一声:“春日,你进来一下。”春日走了进来。他站在床边瞥了一眼林意,本田一郎道:“林小姐要研究一下西药药理,她需要什么药,你不需阻拦。”春日答道:“是,少佐。”
林意出去后,回屋拿了一个小木箱去挑了一些能用的外伤药。春日在门口等着,她弄了十盒盘尼西林。出来时,春日没检查。
晚上,她和凤丫头把要用的药用油纸包了好几层,凤丫头比画道:“药泡了水能行吗?”林意摆了摆手,拿起一瓶药比画道:“玻璃瓶密封好没事。”俩人把药打成了一个包裹样,紧紧绑住,她们打算利用睌上烧水时给大力送去。
中午时,凤丫头从窗户外面给大力丢了两个硬馍馍,大力生啃着,这两日他喝了不少泡死尸的水,肚子痛,又串稀了,他直接拉在水里,现在连他自已都嫌弃自已的粪便。这时,他才想春日给他的白粉末,他们让他下到水里。开始,他以为他要毒害他们,没想到最后他们自已也喝了。这时他才知道那是消毒粉。此时,他肚子剧痛,手上馍馍也不香了。他把馍丢了,潜到水里等黑夜到来。
睌上,凤丫头提桶出来烧水,士兵看了她一眼,桶内药品被一条洗巾盖着。她先把桶提到厨房,士兵跟来,她去揭锅盖烧水,士兵又退了岀来。她迅速从桶里拿起那药品丢出窗外。声音响起,屋顶朝下打了几枪,凤丫头喊道:“让什么嘛!打水都不行啦!”上面没了声音,凤丫头朝窗下看去,下面水面平缓,但她知道大力已取到药了。她烧好水给本田一郎送去。
夜幕下一抹黑影在水下面游着,黑影接近县政府时,林大业从望远镜里捕捉到这个身影,他迅速从屋顶下来,当大力游过来时,他伸手抓住他笑道:“老伙计回来啦!”大力身上背着装药品的包裏,郝涛过来道:“挺顺利的。”俩人闻到一股臭味,他俩往大力身上一嗅道:“你咋把屎拉在身上?”大力笑道:“串稀了!”郝涛道:“大业赶紧去问岑峰拿药。”他拍了拍大力肩膀道:“估计你得痢疾了,外面的水不能喝,喝必须消毒,这些药我们倒准备了,吃了药便会没事。”
“谢谢!”
其实在这一次放水准备之前,军部早作好了规划,要打这样的一场战,洪水过后必要防止瘟疫在部队里扩散,每位士兵都发配了定量消毒粉来应对洪水过后的瘟疫,成千上万的尸L,在战后是必须要处理的,不处理的话这场瘟疫将会持续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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