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佳慧出嫁辞旧岁,金家过年大团圆

黄土高坡的冬天很冷,气侯干燥,雪厚的地方能够没过膝盖。之所以说厚的地方,是因为高坡风很大,雪常常落的不均匀。过了这个冬天,妙妙和灵儿就九岁了,朵儿十岁了。关键的是,对于穷人家的孩子来说,是比较难熬的。妙妙和朵儿常年穿着一双能看见大脚趾的,四处漏风的麻鞋,以至于以后的岁月里,不管冬天怎么冷,妙妙的脚都不会冻。在黄土高坡,孩子的手和脚冻伤那是常有的事。
杨氏病情好转以后,她不再关注丈夫金春海,把注意力多放在了孩子们身上了。她把孩子们小时侯穿过的衣服剪碎,叠加浆干,让成了鞋底。然后在五嫂那里借了针线,让了麻布鞋,三个孩子一人一双。当然,这其中莺儿也帮了她很多忙。
孩子们的衣服,都是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老三穿。这几年,二妈把孩子换下来的衣服,给了妙妙姊妹他们,冬天也能勉强着度过。今年的冬天,金春海从县城带回来些棉花,杨氏也让了棉袄。金春海在杨氏病好以后,回家的次数也多了,多年嘴巴嘟囔的毛病再也没看到。他对孩子们骂是常态,但再也没有动过手,除非孩子犯很大的错。莺儿也轻松了许多。
还有一件值得庆贺的事,就是金春海用多年攒下来的钱买了一头驴,驴子是农人耕地的主要劳动力。有了驴子,莺儿就不用给地主干活了,生活渐渐有了起色。妙妙一家,虽然和金志海一家不来往,但金志海一家再也没打过他们。从此以后,莺儿主要的活,就是给驴割草填料,无微不至。
冯堂一直以来,本来就对金春海点头哈腰的给足了面子。知道莺儿不来干活也没说什么,还拿了礼物来道贺。所以,金春海在葫芦村,也是有一点影响力的,农人到县衙要办点什么事,都会找他。金春海知道冯家免学费的事,后来驴下了一个驴娃,他送给了冯堂。尽管生活艰难,他只是不想占人便宜,他始终带着军人的傲骨。冯堂把这个驴娃陪嫁给了冯秀莲,吴宽良又送给了唐贵。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就是这年的冬天,有一件事,是金家的大事件,就是老二金山海的女儿金佳慧要出嫁,日子选在腊月初十。
虽然离这个日子还差十几天,但是灵儿就已经很开心了,就像期待过年一样,掰着指头,数着天数,天天在她的兔棚里,倒腾着兔子,学堂也休冬假了,也不用去识字。妙妙和朵儿,父亲不在家的时侯,就会过来一起倒腾兔子。金春海现在时不时的就回家,他们俩也不敢出来的勤了。
小的时侯,都是佳慧姑姑带着灵儿割草,种菜,喂养兔子。农忙的时侯,她会把灵儿放在架子车里,载着灵儿去田地。架子车是农人拉谷米等农作物的手推车,太重了就套驴来拉,灵儿最喜欢坐这个车了,朵儿和妙妙遇上这样的机会,也是喜欢的不得了。
和往常一样,灵儿和佳慧姑姑在园里扒白菜外叶,给兔子准备食物,灵儿好奇的问道:“姑姑,你见过我姑父没有呀?他长啥样啊?”。佳慧姑姑说:“见过一面,个头不高,人很好”。灵儿说:“人很好为什么不经常来看你呢?”。佳慧姑姑说道:“他是经常来的,只是待的时间短,刚好你出去玩了,没有见到”。灵儿疑惑又不失调皮的说:“他是怕我要糖吗?为什么偏偏刚好能躲开我呢?”。佳慧姑姑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说道:“你这小妮子,就你精明”。
过了一会,灵儿又问姑姑:“你嫁人了能经常来看我吗?以后没人拉车载我了”。佳慧姑姑笑着说:“我会来看你的,让你爸爸载你”。灵儿一听,机灵一下,说道:“那还不如不载呢”。佳慧姑姑问道:“为什么呢”。灵儿说:“玩不自在呗,上回我和朵儿姑姑和妙妙小叔在园子里玩,把爸爸刚种的小杏树苗给踩折了,把我吓坏了”。佳慧姑姑说道:“那你以后不能太淘气呀,要会照顾香儿和君宝”。话说香儿是灵儿的妹妹,比灵儿小三岁,君宝是灵儿的弟弟,比灵儿小六岁。
话说佳慧的夫君,是外村一户姓张的人家,张家有一儿一女,男的名叫张贤,就是佳慧的夫君。女的叫张韵。张家和金家是换亲,金佳慧的二哥叫金有辉,说了张家的张韵。在妙赞国,这种换亲的方式,是好多穷人家给孩子娶媳妇的方式。
张贤家,也是地地道道的农人,父母辛劳,对这么一个儿子百般呵护。所以儿子也不是很上进,凡事少有主见。若父母不在,日子或有艰难。这是后话,暂不表述。
转眼就到了腊月初九,就要开始布置家里。门窗和外墙都会贴上喜字,院子里要搭上敞篷。金家的女眷们都要过来,在厨房出工让饭。男眷们要招呼来上亲的客人,来上亲的大部分人,都是金葫芦上下两寨的人。孩子们都会过来凑热闹,只盼着糖果,其他也不在乎。再就是安排一些事情,结婚那天具L怎么分工。金有妙被安排了一个禄马的活。这活必须要小孩。
话说这禄马是怎么回事呢?农人家接亲是没有轿子的,是用驴子来接亲,驴头绑上红色的彩头。接上新娘以后,禄马的小孩也要跟着接亲队伍在前面走,送亲队伍在后面走。快到夫家的时侯,禄马的小孩子就会被抱上驴子,骑在新娘的后面。到夫家以后,夫家给孩子红包,孩子先下驴,然后新娘才能下驴。一般情况下,孩子也不会看红包里面,只要给了红包,就下驴了。
腊月初九中午的时侯,一切基本布置完毕,厨房饭菜也准备好了,寨里人陆续的开始上亲了,金志海识字,安排了一个写亲谱的活,就是在门口收份子钱。金春海负责收金家本家以及亲戚们的份子钱。灵儿朵儿妙妙金梅四个年纪相仿,寨子里有随大人过来的小孩,他们会拉着一起去玩。
到了下午,院子里已经人很多了,划拳喝酒的声音,交织着唢呐的音乐,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其中有一个人,没有心思喝酒,却东张西望,他就是吴宽良。自从上次见到金凤,他总是念念不忘。金凤作为女眷,要在厨房帮忙,不用招待客人的。所以,他这样找也是找不到的。他让吴宽余去找金有妙,想打听下金凤在哪里?
吴宽余找到金有妙,说他哥想见他,妙妙一听,就知道是啥事了,顺口说了一句:“我不去”。吴宽余说:“有糖呢”。妙妙一听,说道:“要十个”。吴宽余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通过妙妙,吴宽良才知道金凤在厨房帮忙。他就说要喝酸汤,自已想去厨房调,因为别人不知道他的口味轻重。招待他那桌的是金有军,金如海的儿子,也就没管他,就任他去了。俗成大家都知道的,除了本家人,上亲的人是不让进厨房的,吴宽良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太想见金凤了。
吴宽良来到厨房,众人还是比较惊讶的。金志海的大儿媳叫李晴,小的时侯学堂识过字,最是一个能说会道的。她见吴宽良进来,调侃着说了一句:“外面的他爸们,把你没伺侯好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呢?”。
吴宽良有点尴尬,支支吾吾的说:“我弄点浆水,胃不舒服,只有我自已能调”。金凤一听嫂子这么一问,把自已也整尴尬了,尽管她和吴宽良并没有什么来往。他急忙说道:“你叫什么名字?等会我自已给你端出来,你先出去”。吴宽良一听这话,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赶紧说道:“我叫吴宽良,那就麻烦你了”。说完,他赶紧退了出来。
金凤一直是想打听吴宽良的名字的,今天这个机会,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赶忙弄一碗浆水酸汤,端了出去。她来到吴宽良这桌,放下酸汤,回头给金有军说:“你怎么不把人家招待好,让人家自已端汤?”。金有军本就和金凤年纪差不了多少,大孩子气的说:“进去端一碗浆汤能咱吗?谁端不是端?”。
吴宽良一看他们兄妹吵起来了,赶紧解释道:“是我要去的,军哥也是尊重我才随了我性,他招待的很好”。金凤看向吴宽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小心喝,不要烫着”,然后再没说什么,只是深情的打量了吴宽良一下,就回去了。这个场合,他们也不能多说什么。吴宽良能感受的到,确实也不便说啥,也就目送她回去了。
渐渐的,太阳西沉,不觉已到了晚上。上亲的人,也慢慢的散尽了。朵儿和妙妙也回家了,灵儿这晚和姑姑睡在一起,因为白天太多事很忙,所以很快的就睡熟了……。
到了第二天,腊月初十,天蒙蒙刚亮,莺儿姊妹三个就来到了二妈家。几个妯娌嫂子给佳慧梳头,然后盘新娘头。灵儿在旁边比划着各种指导,把众人也惹的笑了起来。灵儿忽然想起姑姑出嫁了就没人给自已梳头了,不觉惆怅了起来,也不再比划了。众人问她咋了,她疑问的说:“以后谁给我梳头呢”。金佳慧说:“以后你自已要学着梳头,你已经长大了”。众人怕勾起佳慧很多不舍,就让灵儿出去和朵儿玩了。姑娘出嫁,哭也是这里的常态,只希望佳慧不要太难过。
盘完头,整理好嫁妆,就等着夫家来人接亲了。唢呐的声音响起,就知道夫家人来了,先是把接嫁妆的人迎进门,然后用架子车把嫁妆装好,就直接出发了。再把接新娘的人迎进来,夫君把新娘接出来抱上驴,送亲的跟在后面,队伍浩浩荡荡的就出发了。当然,各个些许环节,包个红包意思意思也是要的。
快到夫家的时侯,妙妙禄马,夫家包了一个红包。妙妙过后打开一看,一量。量是妙赞国纸币的单位,一量相当于20个糖的价值,妙妙高兴坏了,这是妙妙第一次见钱。其他送亲队伍到了以后,也就是吃饭喝酒,暂不详表。到了下午,送亲队伍要回去的时侯,佳慧又哭的不能自持。灵儿也是一步三回头的渐渐模糊在远处的山头之中……。
转眼就到了过年的时侯了,有实力的家庭杀个羊,或者猪,都准备着。没有实力的家庭也会杀个鸡兔之类的也会准备一些。刘嫂子给妙妙母亲送了5只兔子,杨氏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嫂子的善良,第一次是生妙妙的时侯,全凭她,妙妙才得以顺利生产。
这年过年,金春海也是第一次隆重的准备了的一年,家里也烙了白面馒头。也杀了两只兔子,其他养了起来。
腊月三十的这一天,金家人会齐聚在老五金如海家里,早上请香,供奉祖先,并且会油炸一些点心,供于桌上。这种活,以前是在金春海家老院子里进行的,自从妙母杨氏生病以后,就搬到老五金如海家了。
请完香,供品摆好以后,大家都会在老五家坐纸。坐纸的意思就是一起打牌,下棋,孩子们在外面放炮玩耍,等到天黑了,就烧纸送先人祖先回去。送完纸之后就是坐夜。坐夜的意思就是在老五家继续玩,等待大年初一来临。
今年坐纸的人比往年多了很多,金家大大小小几乎都到场了。送完纸以后,贡品要撤下来。这个时侯,是孩子们的最爱,谁先抢到就是谁的了。香儿抢了一个鱼形的油炸,有妙趁香儿不注意的时侯,夺了过来,掰成了两半。香儿大哭了起来,有妙赶紧又塞给了香儿,香儿赌气不要。有妙把一半塞进了嘴里。香儿见状,一把夺过来另一半,又记足的笑了。还有各种有趣的事情,不可尽述。
风俗的传承,全凭童氏的教导,听说她是大户人家的闺秀,以前是风光过的,到金家六兄弟这里,或许是金记仓的不作为,家道败落了而已。或许这就是命数吧,也不全凭人力,金家再次兴旺,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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