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是条龙也盘着

2004年七月,午后两点,骄阳当空,热浪滚滚。
X市F城区桥头面馆,王军捞起最后一碗面。老板老杨走过来,把一个信封扔在他脚下:“你上个月的工资。”
“杨哥,还整点仪式感啊!”
虽然老杨行为有些侮辱人,但王军依旧开心的像个孩子,慌不择已弯腰捡起来,拆开一看,眉头瞬间紧皱。
站起来后,他勾着腰,小心翼翼的问道:“杨哥,怎么才两百?”
杨哥点了根烟:“你啥情况,心里没数啊?”
王军脸色瞬间阴冷起来,仿佛一只饿狼发现了猎物,直勾勾的盯着老杨。
他每天凌晨三点捞面,一直干到下午两点。到发工资的时侯,老杨竟然另有所指克扣工资,简直欺人太甚。
“别瞪我,我jB胆小,害怕。”
老杨话是这么说,但一点也不怵王军:“我知道你不服,不服就想想你可怜的妹妹。”
“以后每个月工资就这么多,洗碗的活儿也归你了。”
提起妹妹,王军原本记腔怒火,瞬间熄灭。他牵强一笑,随即蹲在门前水龙头前洗着堆积如山的碗。
七年前,王军父亲把140开进Q岭数百米的山坳后,跟车的母亲也没了。为了供妹妹王冉读书,他辍学,选了一条来钱快的路,江湖。
刚在江湖闯出名声,20岁便锒铛入狱。在号子那五年,妹妹靠着街坊四邻和兄弟们的救济堪堪读完高中。
小丫头也争气,高考考了689分,清北差一丢丢,但妥妥也是双一流大学。
因为蹲过号子,找不到工作。老杨用低于市场行情三分之一的价格,聘用他,每月四百,勉强维持他和妹妹的温饱,而今仅仅两百块,如何维持?
更别提每年三千五的大学学费,以及生活费。
可不干,一点收入也没有。
洗碗的功夫,杨哥声音不大不小的传来。
“cao,你这球样,当年来吃面条,我还不敢找你要钱?”
“当我的工人,是条龙,也必须给我盘着。”
王军嘴角抽动,胳膊青筋毕露。手差点把碗捏碎了。
但为了生活,为了妹妹,他只能把愤怒咽进肚子里。
洗了碗,天已擦黑。本想买包两块白金蝶的王军攥着裤兜里刚发的两百工资,瞅着玻璃柜里的香烟咽了咽口水。随即蹬着一辆没有挡雨板的二八大杠,行驶在街道上。
他住在f城区一处城中村,距离桥头面馆三公里。等到家门口,洗的发褐的白色跨栏背心已经被汗水湿透。
刚下车子,院子里传来阵阵叫骂声。王军扔掉自行车,捡起地上半截板砖,三步并两步,顺着敞开的大门跑了进去。
此时,不过二十平的院内,站着足足四五人。
王冉被围在其中。
王冉面前站着一个十八九的长发青年,正把一叠钱递在王冉前面:“不占你便宜,给你一千,陪我一晚,你哥继续在我家捞面。”
王冉瞪着杏眼:“休想。”
“cnm的大血窟窿。小白眼狼,没我家,你哥捡垃圾都要和人抢。今天,我必须教你知恩图报,身L偿还的大道理。”
说罢,长发青年薅住王冉的头发,往屋里拽。
王军扒开人群,单手扣住长发青年的手腕,另一只手里的板砖,猛然拍去。
“嘭”
长发青年被拍的猝不及防,一声惨叫后,松开王冉,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王军没有犹豫,握着板砖对着王娟旁边人脑袋就是一下,直接放倒。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剩余众人愣了两秒,回神后,全都扑向王军。
王军咬着牙,直接开整。
面对四人,他很快落了下风。顷刻间,被人摁倒在地。
“哥……”
王冉见众人对倒地的王军拳打脚踢,想去帮忙,却被站起来的长发青年再一次薅住头发。
“端我家的饭碗,还敢拍我?敲碎胳膊肘,出事我兜着。”
此话一出,一众十八九的青年打的更加卖力,先前被王军拍砖的青年跑到屋檐下,拎起铁锹。
“吱吱……”
就在这时,一辆红色富康带着急刹声,停在院门口。车门打开,一个身高一米八五,宛若黑铁塔般的汉子,拎根镀锌水管,快步冲进院子。
镀锌水管啪的一下抽在拎铁锹的青年脸上。在青年的惨叫声中,众人扭头一看,丢下王军,聚在一起,神色警惕盯着黑铁塔。
黑铁塔瞪着牛眼睛扫视众人,拉起王军:“军哥,起来。”
“十斤,你怎么来了?”
看到来人,王军吐了口带血的唾液。
十斤本名特有文化气息,叫刘文理。
当初,他妈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生下来。称下重量。
嘿,竟然九斤九。
九这个数字吉利,但一般人镇不住,最后便给他起个小名叫十斤。
十斤自小学习不怎么好,但打架可不孬。
“过来看看。”
说话里,十斤平举镀锌水管指着众人,声大如牛:“c你们整个户口本,过来和爹单挑。”
看着胳膊比他们小腿还粗,出手狠辣的十斤,这群刚下学的青年打心眼里犯怵。
长发青年不服气的梗着脖子:“知道我爹是谁吗?桥头面馆老杨,我杨伟。”
十斤扬起镀锌水管,大吼:“cnm,你爹是早泄也不行。”
此时,门口聚拢了不少街坊四邻。有人询问:“小军,要帮忙吗?”
“张叔,没事。”
王军对街坊四邻投去一个感激的笑容,随即夺过十斤手里的镀锌水管,沉着脸,来到杨伟面前。
“王军,你想干什么?”
王军咬着牙,抡起镀锌水管,猛地砸在杨伟胳膊上。
“啪!”
顿时,一声如通杀猪般的惨叫贯彻天地,只见杨伟半条胳膊耷拉着。
“欺负我妹妹,废你一条胳膊不过分吧?”
有十斤在一旁虎视眈眈,还有一众街坊四邻,杨伟带来的一众刚下学的小青年顿时怂了。
他捂着颤抖的胳膊,威胁:“你不想在我家干了吗?”
“给你家打工,就是你欺负我妹的资本?”
王军咬着牙巴骨,瞪着杨伟,猛烈喘息一声:“滚。”
他真的很在意在桥头面馆捞面的工作,要不然今天老杨克扣工资,也不会忍。
但杨伟欺负妹妹,他忍不了。
打了杨伟,也预示和老杨彻底翻脸了。
一旁的十斤怒吼:“再不滚,劳资把你塞进焚尸炉炼神油。”
“你等着,这件事没完。”
杨伟丢下一句狠话,带着人狼狈离开,出院子后,阴冷的看了一眼红色富康。
一个青年好奇的问:“伟哥,为什么你爹叫早泄也不行?”
杨伟一巴掌拍上去:“把我名字连一起读。”
青年委屈的揉着脑袋,一句“卧槽”:“伟哥,他在骂你啊。”
“mgb,我看到我爹扣了王军工资,王军像孙子一样,才敢来欺负她妹。怎么遇到就炸了?”
杨伟拳头握的啪啪响:“这口气我咽不下,先去医院,回头再收拾他们。”
……
院内。
王冉在洗脸盆处洗脸。王军强压着去找老杨要工资的冲动,抓住她的胳膊,夹杂着温怒:“咱家这条件,狗追到家里都想咬你。你还不明白上大学,才是最终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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