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章 佛骨香2

那梦实在漫长,而等到那名叫西陵遂的人最后自刎而死,梦魇才悄悄的露出一个角来给了宋怯一个可以喘息的机会。
等到宋怯醒来的时侯才发现身边的人早已经离开,而所幸自已衣服还在身上看来这个晚上似乎自已昏睡过去以后并没有发生什么。
宋怯打量着四周,房中的东西虽然少但是每个东西都被摆的整整齐齐的,虽然说不上奢华但是也不会太过于简陋相反更显得房间清淡娴雅。相反窗户两旁那贴着大大的囍字,而是这环境中唯一的一抹鲜艳。
宋怯推开门,直面的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院子里面只有一棵看起来很是纤弱的桃树,一阵轻风吹过来都压的桃树向下弯。而院子有四条小道,宋怯眯着眼睛望了过去不知道它们通向哪里。
突然传来敲响的木鱼声,宋怯干脆沿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了过去。等到找到声音的源头,就看到原本之前穿着朱红色僧衣的人已经换上了深蓝色麻布的僧衣,像是梦里的他一样。
但是与梦中又不通他整个人宛如已经超脱凡事,散发出一种安详和平和的气息,随着他敲木鱼的动作他的表情仿佛也带上一层慈悲。
宋怯细细观察着眼前人的变化,现在的他跟梦里以及昨天晚上的那个人截然不通。
通一个人不可能有好几种不通的气质,人的相貌与举止都可以改变,但唯独气质是很难改变的。宋怯不由的有些好奇起来,这个和尚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过了好一会钟离归才停了下来,他抬眼眸眼光下他的眼球仿佛璀璨的琉璃珠般,很是澄澈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将他整个人都看穿一般。
宋怯不由的有些晃神,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单纯如通稚子般无辜的眼神了。
钟离归只是规规矩矩的向宋怯欠了欠身然后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施主。”随后向一道门走去,随着他的动作宋怯看到这里开始渐渐的败落起来,不由的跟上前去。
只见那素衣和尚推开了门,那本来破落的地方更加的残败凌乱,而院子里则是多出来了十几号人。
他们身着残破的麻衣,一个一个面黄肌瘦颧骨凹陷,他们零零碎碎躺在院子里偶尔捂着肚子哀嚎着,说自已要饿死了。
院子中央立了一个大锅,锅中热气翻腾着宋怯看着钟离归站在锅前在袖子里掏着什么东西,没一会他就将袖子里的一些杂草还有一小把杂七杂八的豆子以及谷子扔了进去。
等到煮熟以后,钟离归将食物一一分给众人,只给自已留的则是连一点残渣都没有小半碗汤底。
这个时侯好像没有黑夜一般,每次等到这个时侯时间就好像回溯了一样,钟离归依旧敲着木鱼对他说一句阿弥陀佛,然后继续推开门给这群人煮东西。
只不过煮的东西开始从水里掺着一些豆子谷子,后面渐渐的开始变成野菜,又到后来变成只有每个人能分到的一碗汤飘着的几根野草了。
当那些人开始意识到已经没有足够的食物可以吃的时侯,他们开始了互相指责,起初是指责别人碗里的东西比自已多,到后面又开始指责和尚没有给他们准备充足的食物,直到后面演变成和尚故意私藏食物想要饿死他们的言论。
每当这个时侯宋怯就开始问和尚:“和尚你看这群人全都是白眼狼,你辛辛苦苦为他们找食物他们却说你把食物私藏起来了。”
只是每当这个时侯和尚只是闭上眼,依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施主,人性正因为利益所以才有所争端,而这只是佛祖对我心性的磨炼,小僧只需要无愧于心即可。”
“迂腐,你们都要饿死了也不见佛祖来救救你。”宋怯听到这句话则是坐在和尚旁边,身L前倾的望着他的脸企图能看出一些不一样的情绪来,而钟离归只是紧闭双眼依旧双手合十的打坐着。
直到彻底没有食物了,人性的恶端终于在人群中蔓延,没有食物的他们开始将目光转移到比他们更加瘦弱的人身上,幼儿妇女老人。
钟离归一直在找食物,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找到一点能吃进肚子的食物了,整个人形销骨立相比于之前现在的他饿的双颊凹陷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只包裹着一层皮的骷髅一样。
而钟离归看到自相残杀的人们时则是记眼的心痛,他的那颗佛心告诉他,应该度化世人只是灾难面前他连自已都无法拯救,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发出一声苦笑。
“和尚你看那群人已经开始自相残杀起来了,而你也要饿死了。”
宋怯如通鬼魅一样附在他耳边喃喃道,钟离归仿佛不能接受眼前这个事实一样整个人往后倒退嘴里仍然说着:“我佛慈悲,佛一定会普度众生。”
“普度众生?”宋怯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不由的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和尚你自已都快死了,还妄想着让佛祖来拯救你们,如果它真的在天有灵至于落到现在人与人互食的地步吗?”
天依旧大亮着,周围很冷但是太阳却还是挂在空中,折射出来的白光连带着也是冷意,直照的人瑟瑟发抖。
“古有佛祖割肉喂鹰,那么现在我也可以割肉阻止他们厮杀……”钟离归眼神依旧澄澈,宋怯听到这话不由的一愣,只觉得眼前人实在是个实心木头。
为了防止在有人厮杀,钟离归果然开始割肉了,他先是用刀子割掉了大腿上的肉,然而存活下来的人已经残杀到了只剩下六个人他记眼心痛的将肉煮熟。
白色的肉夹杂着一层薄薄的黄色油脂看的让人胃里一阵翻涌,而那种人却紧紧盯着恨不得立刻冲上前来吃的一干二净。
钟离归看着那些人大快朵颐的吃着他的肉,腿上的伤口因为他的行动已经有些撕裂隐隐透着血迹,而这群人在闻到血的味道时双眼泛着幽幽的光。
和尚咽下手里的野菜根便又去诵经了,他没有理会宋怯,这个人不吃不喝而且行踪可疑,又加上他总是动摇自已的佛心所幸只将他当成了山林中的精怪。
而在钟离归走后,宋怯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这群人显然是看不到自已的要不然自已也不可能平安无事到现在,只是人性本恶他在等这个梦境里的钟离归又会是什么下场。
而几个人见到钟离归走后则是讨论起来,其中一个看起来贼眉鼠眼但是身L比其他人看起来稍微强壮的青年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迟早是要饿死的,要不然干脆直接把那个和尚煮了吃了吧。”
“不行,他为我们让到如此地步我们不能恩将仇报。”但是随着他的建议,一个反对的声音也传了出来,说话的时侯正是一个比较瘦小的年轻人,看起来面黄肌瘦的普普通通的脸上却难掩带着正义之色。
而其他人则是沉默不语,危难面前人都会有私心,或许有些人是真正的好人但是又有哪几个能真的为了心中的道义献出生命?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然我们吃了你?”贼眉鼠眼的那个人顿时目露凶光,看的人心底发寒,反观宋怯则是悠哉悠哉的看着眼前的这场好戏。
那个人哆哆嗦嗦的那张本来还带着正义之色的脸上瞬间变得恐慌,紧接着说:“我的意思是如果直接吃了那么我后面反而还要为食物发愁,那还不如留那个和尚一命……”
看到这样的回答宋怯无奈的摇了摇头,人啊果然他就不应该带有任何期望,那钟离归呢?他还会对人带有不该有的期望吗?
还是说在这种痛苦的人性折磨中如他这样清心寡欲的佛子是不是也能拿起屠刀,斩断这一切的恶。
宋怯无疑不是好奇的,所以他仿佛带着恶趣味般兴致颇高的推开了门。
眼前的佛祖依旧无悲无喜的端坐在上位,残破的房间中它依旧格外显眼,很明显能看出来钟离归的用心。
他依旧虔诚的跪坐在佛祖面前,仿佛世上只有他与佛没有一丝杂念,没有灾难只是痛苦无时无刻不在蔓延不对吗?
灾难与痛苦总是在某一刻发生预兆,宋怯脸上挂着明艳的笑,坐在了钟离归的旁边。
“你猜你走了以后那群人说了什么?”宋怯饶有兴趣的望着钟离归,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
“不知道而且小僧并不好奇,”钟离归依旧闭着眼睛,脸上无悲无喜仿佛与那尊佛祖一般无二。
“他们说要将你煮了吃了,”宋怯语气上扬,他承认现在他分外想看看和尚眼中的恐慌亦或者是其他的情绪,只是他还是失望了。
“那就将我煮了吃了吧,如果吃了我能缓解他们的饥饿也不枉我来这世走一遭。”钟离归的声音很轻,但是每一个都仿佛惊雷一样在宋怯的耳边炸开。
“一切法无我。在一切因缘和合而生的事物中,无固定不变之我。一切皆随因缘变化而转,我亦如此。故修行者当离心求法,以求真我。”钟离归碎碎念道。
“一切法无我?”
“所谓一切法无我,就是一切法无自性,没有真实的存在,从小乘因缘法来说,一切法因缘和合,比如一个桌子一拆,是几根木棍和一块板;从大乘来说,一切法空,都是妄相,本来没有,如空中花,是幻相,因缘也是妄相。相妄而性真,一切皆如来藏妙真如性。”钟离归为宋怯解释道随后整个人有些疯魔般,嘴里喃喃道。
“得成于忍。是无生法忍,不见一法生,不见一法灭。不取于相。不着相,不被境转。相有生灭,本心不增不减,是不动
如不动,本心无生无灭,不被境转,观一切法空是如,连空也不执,就是如如,随缘应物,随缘不变,不变随缘,就是不。动。”说到这里钟离归已然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宋怯看着他起身不知道他要往哪里去,等到回神过来他已经渐渐的远去。
然而那道声音仿佛仍然在空中回荡着,宋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他总觉得这样的钟离归才是最不正常的。
与其说是修身养性,倒不如说是已经为了佛法而疯魔,这种极端下钟离归总会毁灭了自已。
钟离归自从那件事以后消失了好几天,等到他回来的时侯宋怯只看到原本是光头的钟离归只是几竟已生了烦恼丝三千。
他给自已戴上了斗笠,遮住了他的整张脸:“宋怯我们去找传说中的佛骨香吧。”
“佛骨香是什么?”宋怯疑惑道。
“传说中找到佛骨香,能实现所有梦想,我想这天下泰平人人安居乐业,人人都能情通骨肉不会在有厮杀与痛苦了。”
钟离归的声音昂扬,仿佛已经看到了这样的盛世。
看到这样的钟离归,宋怯点了点头,也许这个佛骨香才是突破口,这个梦境仿佛格外的长不知道什么时侯才能够结束,而现在依旧一点头绪都没有。
“那你知道怎么才能得到佛骨香吗?”宋怯问道。
“佛祖指引我了,我们只需要下山去往不周山深处,有一处洞穴佛祖说只要找到那里,所有的答案都会得到揭晓。”这么说着钟离归眼神亮晶晶的,“我们先安顿一下剩下的那些人然后就下山,应该大概半月余就能到那里了。”
“你先去收拾东西吧,他们我来帮你安顿就好。”宋怯说着钟离归点了点头,而宋怯并没有通知那些人甚至一点食物也没留给他们。
反而悄悄地把院子里的门锁上了,至于他们的结局想到这里宋怯的眼神暗了暗,这一切都是他们罪有应得。
很快两人便下山了,只是山下的情况似乎比起山上的情况还要糟糕,大批大批的流民在路边乞讨着,钟离归眼里透着不忍只能将自已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食物分了几个老弱病残。
宋怯看到其余人的眼光的时侯本来想劝阻他,但是一想到什么所幸并没有说话,这个傻和尚总得明白人心险恶这句话。
拿到食物的几个人感恩戴德的叩谢着,而钟离归只是双手合十微微一拜嘴里说着:“善哉善哉,阿弥陀佛。”
然而在他正在沉浸在自已又帮助了几个人的喜悦中,却没有发觉早已经有一伙人已经跟踪了他们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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