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他第一次踏进表姑娘的屋子
谢易书没想到谢凌会路上叫住他,便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转身停了下来。
堂兄,可有事吩咐书儿
谢凌问:你要去何处
谢易书一怔。
他方要说去海棠院,可先前他爱慕凝妹妹的事满府闹得沸沸扬扬的,堂兄古板持重,定是不喜他跟凝妹妹有接触。
若他如实说了,堂兄许会误以为他还对阮凝玉死心塌地的。
话在他的舌间转了几圈,便变成了:今日学堂休假,三位妹妹都在海棠院,堂弟院里丫鬟们做多了花果子,正要寻妹妹们同她们一起品尝,再玩玩投壶什么的。
谢易书突然庆幸,这会儿谢宜温她们都在海棠院,不然他便不能去看望表妹了。
他原本以为堂兄成年了,会更加忙于公干,对这些宅院儿女间的消遣定是不感兴趣的。
堂兄从前这么多年,也是没过这些兴致。
谁知谢凌眸子静静地看了他一会。
既如此,为兄与你一起去吧。
谢易书刚想拜别男人,这时却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抬头。
谢凌面色如常,低垂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澹然,道完便从他身边越过,领先他一步朝着那扇月门走去。
苍山向他作揖,便紧跟上前。
谢易书便更迷惘了。
堂兄今儿个是怎么了
他原本还以为……谢凌一直都是不喜阮凝玉的。
因为阮凝玉的所作所为,都与男人所奉行的规训教条相悖。
谢易书怔过之后,便也跟了上去。
谢凌负手走在前方,突然道:为兄听说,堂弟近来屋里收了通房丫鬟
……正是。
谢易书不由有些尴尬,心思也复杂。
谢凌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他也猜测不出堂兄到底是什么心思,不知堂兄过问又是何意。
但他仍发现,谢凌冰冷的唇角似乎柔和了许多。
谢易书更觉云里雾里。
也难以说出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
像他这个年纪,世家公子大多已经过人事,高门大户给安排几个通房,也是极正常的。
他心里亦没有背叛表妹的感觉,他对表妹也成了愧疚的亲情。
他昨夜晓了人事,可那样的滋味却叫他极恶心。
谢易书想请教下堂兄,他这样的念头是否正常。
但他抬眼却忽然想到,谢凌时至今日仍然连半个通房都没有。
他听母亲说过,伯父数次给堂兄送过通房,丫鬟全都头发都没被碰过便完好送回来了。
堂兄以碰了通房便会影响自己科举为由头,叫伯父和祖母再也不敢往庭兰居里塞。
眼下堂兄都科举完了,也不知祖母会不会重新安排。
谢易书想得远了些。
谢凌在前方走着,背影深沉,雪青色袍子上面的苏绣仙鹤样在晨风的吹拂下晃动,振翅欲飞。
堂兄身上有他难以企及的清骨,谢易书总觉得,男人定能于社稷生民有利的良臣。
打小,他便一直在仰望着堂兄的背影。
谢易书忽然想到什么,手指在袖中收紧。
堂兄乃新科状元郎,迟早走马上任,堂兄可比他厉害多了。人脉比他多,身边的人也优秀,皆是凤毛麟角。
他打算今后去向堂兄求情,让他帮表妹相看一下,有无可高嫁的如意郎君。
表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谢易书觉得阮凝玉配得上那些出类拔萃的高门公子。
要嫁,也只能当正室。
谢易书打定了主意,不由觉得柳暗花明。
他一定,一定会给表妹寻个爱重她的如意郎君。
……
谢宜温她们正在海棠院的院子里荡秋千。
谢易书他们被丫鬟引着进来时,便听到了花园里传来了姑娘们的嬉笑声。
谢妙云正在秋千上,正被身后的阮凝玉推着,笑声如铃铛。
谢宜温见是堂兄堂弟,正诧异着他们为何会过来,向他们福身。
见状,谢妙云雀跃地从秋千上下来,长兄!二哥!
阮凝玉也没想到。
她目光在谢易书的身上停留一瞬,便看向了他身侧的男人。
袍子被阳光照得如初雪,剑眉入鬓,身上透着簪缨门第的金贵与肃清气度。
见是谢凌,阮凝玉的脸蛋便冷了些,没有方才的少女娇憨了。
谢凌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态度的转变,蝶翼般的乌黑长睫微动,平淡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阮凝玉没有再看他,而是站在了两位表姐的身后。
大表姐三表姐的衣裳要鲜艳些,如同庭院里娇艳招展的蝴蝶。
阮凝玉穿了条素色昙花妆花缎裙,耳朵戴翡翠坠子,在光下轻晃着烟波,却也不失媚色。
谢易书看了眼阮凝玉,见她安好,便也放心了,赶忙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不愿让她感到困扰。
谢易书道:我院里的丫鬟做了些花果子,味道尚好,想着妹妹们爱吃甜的,知道你们都在海棠院,便提过来与几位妹妹品尝。
谢妙云笑出酒窝。
我们正在饮桂花酒酿丸子呢,二哥将花果子送来得正是时候。
谢易书宠溺地刮了下谢妙云的鼻子,就知三妹是只小馋猫。
谢宜温道:我刚好给表妹带来了罐新茶,可配花果子一起吃。
阮凝玉虽不愿见到谢凌,她日日在文广堂见到他已经厌烦。
但表姐们都这样说了,他又是她的大表哥,于情于理阮凝玉都不能逐客。
因临近正午,日头晒,众人便移步到了海棠院的花厅。
谢凌走进来,却身形一僵。
他这才意识到,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进表姑娘的屋子。
他做的那些旖旎生香的梦境里,他曾好几次地出入过她的海棠院,将她压在春榻上欢好过。
任凭疾风将窗扉吹开,将屋内的纱帘吹得翻卷直晃,他也不肯停下动作。
刚进来,闻到屋里淡淡的脂粉味,与她衣裳上的香气有些相似。
不浓,不腻,幽香扑鼻。
谢凌身子更僵了。
他最害怕的便是闻到她的香味。
谢凌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眼花厅。
见里头布置跟梦境里的不一样,不由如释重负。
若真是梦境中一致,那他的内心便要备受道德的折磨谴责了。
正因在梦里对表姑娘做了那些事,其实过后,他不怎么敢去看表妹的眼。
表妹的眼型很漂亮,状似桃花,眸子似琉璃,里头潋滟明净。
谢凌怕望进那双澄澈的眼后映照出自己见不得人的心思。
他总是回避去看她的眼睛。
可他又忽的想,只是梦境而已,那在里面做那些放纵妄为的事也没关系……
这样,他在现实里还是心若止水、清心少欲的世家嫡长孙。
很快,谢凌看了一圈,便蹙眉。
原来谢家给表姑娘安排的这院子不仅偏僻,还小,这些素净的家什是几位谢家嫡女屋里头绝不会摆的。
莫名的,他心揪紧了一下。
从未有过的心疼情愫席卷着他。
可屋里花草盆栽却侍弄得好,布设幽雅,连屋里头摆放的女子物件,瞧着也比那些千金小姐的绣阁香闺要温存缱绻得多。
谢凌又神色不动地扫了一圈。
没见到他前些日子送给她的红珊瑚树。
这摆件放在花厅迎客,是极气派的,寓意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