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离别

前两日,小平山一带下了一场不小的雨,这在秋后倒是不怎么常见。
卫风原定于昨日的归期也因为道路有些难走耽搁了一日。
今日天好,路也不那么难走了,卫风便要与林源辞别北上,踏上回天衡书院的归途。
“这映山红我可一直都没怎么舍得喝,你当真不喝点?”
林源端起一碗酒,故意在卫风眼前晃了几下,还洒下那么几滴。
卫风吞咽了下唾沫,白了他一眼,随后将目光看向一旁赶路的人群,尽量不让自已再去看那碗琥珀光。
可是这香味也很诱人啊!
“一开始你说累了,将那假道士送了官衙后,要我与你在镇上歇上一日;待歇完之后,你又借口说为那女鬼超度又耽搁一日;这不又赶上下雨又是两日!如今与我对先生承诺的归期已经晚了好几日,你偏又拿这酒来馋我,好将我灌醉再留一日是不?”
“那你喝还是不喝?”
又是些许酒水洒下。
卫风见他如此暴殄天物顿时有些气急,咬牙切齿道:“今日你便是将整坛映日红倒了,我也不尝一滴!”
“行吧!行吧!”
眼见着这家伙要生气了,林源也就不再使用美酒计了,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何日动身去大荒山?”
卫风则端起茶碗陪了一个。
林源回道:“再等上两日吧,这次上面可能会派镇方使来探查那所宅子,我还是等他们来,再与他们汇报一番再走!”
“天方司好像一共不到十位镇方使,那宅子的问题这么严重吗?”卫风吃惊道。
林源白了他一眼,“毕竟是温不言出言提醒的,上面哪里敢掉以轻心?倒是你,天方司的事你知道的还挺多啊?”
“我这以后说不定还要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朝廷的事自然会上心了些!”卫风解释道。
天方司本就是半公开的朝廷机构,里面许多事还尚未公布,他刚才话中的内容确实有些越界了。
林源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也只是调侃一句,并不是要追究什么,毕竟卫风的老师周大先生是朝廷一等客卿,他想要了解什么还不是简简单单。
卫风说道:“这一路,见你经常妙语连珠,想来也是个读过书的,本来还打算让你与我一通回书院,让老师收你让弟子。但是昨日听了你与温先生的话,的想来你出身也是不凡,家里定已经为你打算好了。我就不多这个事了!”
林源调侃道:“你不是周大先生关门弟子吗?怎么还想亲手把门再开开!”
卫风见林源不愿提及身份一事,也就不在此事上纠缠,说道:“关门弟子一事,本就是好事之人以讹传讹,没有的事。不过,你之前说的好些话都被我记下了,回头拿与老师看,他一定也会动收弟子的念头!”
好嘛!这家伙……
林源苦笑摇头,自已与龙胤学的那些话语,倒是让卫风以为都是林源自已所思所想所说了,这未免也太高抬自已了!
“一些好听的话也就罢了,切莫将那些粗俗不堪的话也一并给周大先生看了!”林源赶忙说道。
“大俗既是大雅,无妨!”
“反正就是不行!”
卫风竖起三根手指。
林源见其手型笑道:“曾有人和我说,这个手势代表的是通意!”
“通意个屁!赶紧的,三坛映日红!”
“不行,”林源摇摇头,伸出一指砍价道,“我这里也就两坛了,分你一坛已经很够意思了!”
“不行,最少两坛,大不了你这坛再封上,留着以后喝就是!”
让你这家伙刚从故意戏弄我!
二人争执不下,最后还是以两坛映山红成交。
日渐移正,温度也逐渐上升,卫风纵然心也不舍,但总不能就这么拖着不走。
他起身道:“用你的话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咱们就此别过,期待下次再见!”
林源跟着起身,笑道:“这话,包括你记下的那些话可都不是我说的!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卫风只当他是谦虚,也不与他争辩,只是说道:“既是离别,当有佳句,还请林兄再送一句。”
林源见其不信,也不好将自已的秘密多说,只得给卫风斟记一碗酒。
“一碗,总耽搁不了你赶路吧?”
“那是自然!”
林源端起碗来,豪迈道:“那就,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碗中之酒一饮而尽,卫风便拿起桌边的扇子,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林源则是坐了下来,继续给自已的空碗续上。
……
《圣澜志》中有载:有山曰大荒,人不可入,妖兽居之。内有一谷,终年为云雾所绕,不可窥其貌。
而此时在书中所记之处,一棵长在水潭边的巨树正慵懒地吸收着日光。
它身高百丈、皮若鳞甲、冠如华盖。三尺长剑般的翠玉叶子随着大地的呼吸轻轻摇曳。
在看不到的内部,一缕缕天地灵气经由树中的脉络输送至一颗颗白青色果实中。
那些果实隐藏在茂密的枝叶中,吸收的灵气凝聚在一起,宛若一条幼龙在其中游动。
如今这四十九颗果子还只是半透明,待到其彻底成熟,便会完全透明。
那时,便是六十年一遇的造化盛会。
造化盛会,仙树赠果于有缘者,这有缘者,不论种族,不论出身,皆有可能得赠此果。
至于造化果的功效,便是增强神魂。
而对修士来说,想要增强神魂是何等困难,除了一些极其稀有的天地异宝,便只能等到突破七阶开辟紫府,以紫府蕴养神魂,增强神识之力。
而偏偏在修士五阶之时,却又是最为需要神识之力。
五阶修士除了要以神识在黄庭内炼制本命法宝外,想要突破六阶,更是完全靠神识将真气凝聚为真元。
一名五阶修士的寿命也不过就两百多年,单单凝聚真元这一过程,一般修士就要花上十数年甚至更久,若神魂有损者,怕是这辈子都无望六阶。
而一颗果子,不仅可以让一位五阶修士在三五年内突破至六阶,还可以修复神魂之伤。
更有传说称,悟性高绝者,可以提前掌握一丝天道规则之力。
而天道规则是八阶化神尊者才能掌控,而若是能提前领悟,几乎可以说是将来修为必达八阶。
只是传说毕竟是传说,从未证实有谁让到过。
当接近正午时分,阳光正足之时,一缕缕雾气自造化树中生出,不消一会,便将整个空幽谷笼罩在迷雾之中。
而在高天之上,一片乌云向大荒山飘来,其内闷雷滚滚,闪电昭昭,似乎很快便有大雨倾盆而下。
空幽谷底,深水潭中,一颗硕大的蛟首探出水面,透过层层迷雾看向那一片乌云。
宛若星海的眸中闪过一丝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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