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吃货

昨夜可以说是张皓在两世为人中,过得最艰难的一晚。
怪只能怪他自已,临时起意,非要搞什么“触景生情、活灵活现”的思想政治工作。
张皓后老悔了,煽情戏份搞得太过,再加上酒精与篝火的热烈刺激,直接让一宋一辽、一男一女两个被教育者放纵情绪,催开泪腺,哭了个此起彼伏、昏天暗地。
那头的郭魁抱着丛庆云鬼哭狼嚎,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鼻涕直往人家身上落;这边的萧青奴抢过张皓酒囊一阵咕咚后干脆扑进他怀里,彻底失态,梨花带雨的通时竟还报复似的连掐带打,张皓可算是吃了个哑巴亏。
两个醉鬼一直闹到半夜才力尽昏睡。
天刚放亮,张皓勉强睁开惺忪睡眼,就听到那边整宿抱半截枯木不撒手的郭魁嘴里念叨:“爹啊,只怪您老走的早,俺娘没给俺寻个好浑家,那贼婆娘性子跟她那个杀猪的爹一样,天天跟俺动粗手……俺过得苦啊!”
张皓直接被笑得清醒,再看一眼旁边的萧青奴,折腾了一夜此刻倒是睡得安稳,只是昨夜的泪痕在脸上清晰可见。
叫醒众人后,张皓催促大家抓紧收拾行装,尽快出发过关。
“公主。”一条干净的半新帕子递来,萧青奴面色一红,犹豫片刻,终是从张皓手中接过。
“昨夜之事,在下已记不清。但有一点深信不疑,殿下乃重情之人,亦必重信守诺。所以。自今日入关之后,若有意外,还望殿下尽力协助。”
昨夜萧青奴的失态,无疑加深了张皓对她的了解,即使贵为公主,也难免有深埋心底的伤痛折磨。
萧青奴转身以帕拭面,算是以沉默来肯定作答。
“扑——棱”,一只硕大雄厉的苍羽鹘鹰从坡顶上的某处枝头振翅乍起,眼尖的贺强惊喜一指:“哥哥们快看,好俊的海东青!”
张皓循着望去,眸中竟突然闪现一抹忧色,随即叫停正待启程的队伍:“丛兄莫急,有些事眼下还需再作一番计较。”
岐沟关。
一名辽军探事匆匆跑下敌楼,来到城关里侧的一间值事房内。
“禀监军,刚收回一只鹞子,必是已觅得线索,卑职估摸殿下此刻应就在关外附近。”
“知道了,知道了。”一身着青绿厚底襕袍,裹垂脚幞头的年轻微胖男子撸着双袖伏坐桌前,正埋头大啃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烂炖羊蹄,丝毫不顾自已在手下面前的饕餮吃相。
“卑职揣测,天越发冷了,殿下一行过关北返就在这一两日之间了,是否派几名外探出关迎上一迎,免得生些意外枝节。”
探事小心说道,显然是不敢搅上官浓浓的吃兴。
“聒噪!这些事还用得你来教本官?”白白的圆脸沾着奶白汤水,登时浮出愠色,但嘴里的咀嚼动作却不停歇。
“你要不要也来一个?”年轻官员戏弄地扬了扬手里攥着的羊蹄,故作大方道。
“卑职——不敢!”探事吓得赶紧深施一礼,“大人晨起即能食此荤腥,当真是好口福!”
“你懂个甚!吃哪儿补哪儿,这羊蹄最补脚力,在我详稳司当差,南北驱驰,没得两腿过硬脚力,什么差使能办好?”
“大人高见!”探事忙送上马屁。
“传下去,这两日都给我把狗眼瞪大,盯紧一切入关人马,若见着公主或者皮室军卒,立刻来报。倘有查获宋军零星探马,也不必费事刑审,直接砍了了事。”
“是!”
“嘿嘿,若能早一日护送俺那公主嫂嫂顺利返回,本官请兄弟们通去归德坊的聚福楼吃一顿最正宗的烧羊宴!”
“羊了个羊的,你莫非真是属狼的吧?”探事暗自发笑。
韩绍宏,韩德让族侄。
韩氏一门源属汉家,三代仕于北朝,荣宠久盛。
除了那个过继来的儿子耶律宗业,韩绍宏在韩家年轻一代中最受韩德让青眼,凭着与生俱来的缉捕探事天赋,再加上萧太后对韩家的偏宠提携,年纪轻轻就坐上大辽详稳司南院探事府监军虞侯的位子。
萧太后和皇帝北归幽州前,特意留下他随护燕安公主。可他一向不讨萧青奴喜欢,凡有出行,从不许他跟着。韩绍宏也是心大,估摸着萧青奴跑不出太远又有皮室精锐保护,况且自去年来拒马河以北宋军派来的谍人探子早被肃清,所以这些天他在岐沟关里呆的也算放心惬意。
从小嘴馋好吃的他,嗜羊如命,一天三顿,几乎把关里军士们储备的那点过冬存货吃个精光,由此被私下送了个“韩狼”的诨号。
“哦——”美美打个饱嗝,临了还不忘吮几口手指,韩绍宏终于起身,眸子精光一闪,现出本来的凌厉之风:“走,随我上关,今日还须再放出两哨海东青,务必尽快查得公主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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